这一日,我闲来无事,决定微服出宫走走。
当然,免不了带几名大内高手。
整天闷在宫中的我看到外面的物事,真的有点像出笼的小鸟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与刺激。
我们顺着大街直走,看着街上的小贩与买吃货的门面,听着三教九流的大声喧闹,我恍若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个可以自由奔驰的年代。
一阵喧闹声,只见一匹高头骏马高叫着驶来,我下意识地赶紧往旁边躲闪,那马堪堪从我身旁擦过,良久我仍然能感觉到那阵风吹过飕飕的凉意。
我心里暗惊:好险,幸亏,我闪得快,要不被这千钧之力撞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随即转身愤怒地看向那马,只见马上一个穿枣红衣的少女从马上飘然而下,倒是潇洒利落,然后,头一扬,秀发飘逸,也不停留,直接大步踏进了街旁一家叫“福瑞德”的大型酒楼。
这时候,有一堆家丁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来,也进了“福瑞德”
我叫过手下侍卫,问道,“你们谁知道她是谁?”
一个干瘦的小侍卫道:“她是鳌都统的女儿鳌凤。”
我一听,心里又一惊,嘀咕道:“原来是鳌拜的女儿,怪不得那么横,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算了,让你们快活几天吧。”
回过头来,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魏东亭。”
“奇怪,这个时代真的有侍卫叫魏东亭,这个人不是文人虚构的吗?”我看了他两眼,心里嘀咕着。
突然听到“福瑞德”里一阵喧哗,接着,只听到啪啪两声巨响,二楼有两三窗户被撞烂了,从窗户上飞出两人来,摔在大街上。
紧接着,鳌凤如同一只老鹰一般从高处落下,一脚踩在那两人的身上,娇声喝道:“还不快说,那两个混蛋在哪里?”
地上的两人倒也是硬骨头,身上疼得几欲昏厥,可就这样连吭都不吭一声。
这下可把鳌凤气坏了,她抓狂地拔出一把宝剑。
我一看不妙,就要出言阻止。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传来“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一队官兵将现场围住,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的汉人高声喊着。
鳌凤正愁没有出气的地方呢,布满血丝的两眼瞪向那个:“你算哪根葱,敢管你姑奶奶的闲事。”
“大胆,我是负责这一带的九门提督吴六一,你不仅行凶,还敢藐视王法,给我拿下。”
旁边的几个忠实的喽啰就往前走。
鳌凤也没有想到在这京城地面竟然有人敢拿她。要知道现在他父亲在朝廷可正是如日中天,大权在握,百官之首,几乎是无所不能。
后面的家丁更是如此,哗啦啦掏出兵器,就要厮杀。
我刚刚没有注意到,这帮家丁跑在马后边的时候那种狼狈早已消失,换来的是一种凌厉的杀气,这种杀气是久经战阵才能培养出来的。
估计是鳌拜把军营中的精锐弄来给他守后院,这个狗才,竟然把国家的军队当成他的私兵。
我以为这帮人的气势会将吴六一的人吓退,谁知,吴六一反而平静地说:“自先帝进驻北京以来,我大清一直是以王法治理天下,任何敢于挑战王法的人,都将受到严惩。我愿做维护王法尊严的先驱,兄弟们,你们想让人人都变得这般无法无天吗?”
那些喽啰在这时全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散漫,欺软怕硬,都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眼看局势堪忧,鳌凤收起了一贯的嚣张,指着地上的两人,娇笑道:“哈哈,你看这事情怪我,怪我没有说清楚,事情是这样的,这两个人是我家的家奴,串通外人偷了我家的东西,我这是在追查呢!”
吴六一听了之后,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衙门里报案,怎么可以在当街追杀。这里是天子脚下,容不得你乱来。况且,我怎么可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呢。”
鳌凤见吴六一不吃她这一套,就对着她府中的家奴说,“好啊,既然吴提督要处理案情,你们和这两个混蛋都跟他去吧!素不奉陪了。”
说完,翻身上马。
待吴六一想要追赶的时候,鳌府的管家双手拿刀,拦住了他的去处。
吴六一赶紧拔刀。但是,那管家却只处守势,既不出招,也不让开;吴六一出刀,管家闪开,吴六一要追,管家的双刀又拦住了他。
吴六一看出这管家是个高手,只好不再追作罢。
管家看见小姐安然逃脱之后,就束手待毙。
吴六一带着一众人和两个晕死的伤者一起回提督府。
我在他们走后,问起旁边的侍卫:“这吴六一,不是人称铁丐嘛;怎么会放人犯回去。”
“嗨,如果是一般人,凭吴六一的武功,多半是可以留下的。但是这鳌府的管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狂刀吕一风,此人的快刀,那是一绝,自出道来还不曾听说有人能破其刀势。在江湖上也是颇有侠名,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在一个月前,他进入鳌府做了管家。”
“这个吕一风是汉人吗?”
“这个不太清楚,大部分人说他是蒙古人,也有人说他是满人。我觉得都是以讹传讹,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族的。我估计他不是汉人,要不然鳌拜怎么会用他。”
“这吴六一,真的就这样不畏权势吗?”
“是的,在京城地面上,谁都知道这铁丐的威名。因此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权贵显赫。他曾经几次被人下大狱,但每次都被人救出。不知道是因为他人品好,还是人间自有真情在。”
“是吗?”我若有所思。
待我回到宫中,马上传索尼进宫。
索尼还是那样精干,走进来之后,躬身一礼:“老臣索尼见过皇上。”
“老国丈不必多礼,以后如果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您也可以叫我晔儿。”我故意强调称呼。
索尼听了顿时欣喜,道:“不知皇上今天找老臣来有何要事?”
我直奔主题,不客气地说:“您可知道吴六一这个人。”
索尼听了眼睛发亮,却很平静地说:“他官任九门提督,皇上何以会提及他。”
“您一定知道,他因执法严格,人称“铁丐”,在民间颇有威望。”、“这是社稷之福,大清之幸啊。”
“奇怪的是,尽管他多次得罪皇亲国戚,以及权臣名将,被关进大牢,甚至死牢之中将之救出。到底是谁有这般神通?竟然可以不顾所有当权者的反对,把他救出。”
“很简单,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那就是臣。”
“什么,竟然是您,您怎么会?”
“几次都是看其忠义,办案一丝不苟的,所以才会为其周旋。皇上认为不妥吗?”
“哦,如果是您救他的话,那么他就是日后可依靠的人。不过,要想收服这样的人,光靠这些小恩小惠是不行的,还得让他通晓朕治理天下的计划,规划万民的理想。”
“皇上能这样想也属难能可贵,但是,光凭这些类似空话的言辞是无法打动一颗在这污垢横行,人心不古的黑暗官场仍然如此坚定不移的心的。”
“那依您之见,朕该怎样做?”
“有时候,不需要刻意的拉拢,也不需要事事都让其满意,只要让他看出皇上在重法度,轻权贵的方面做出的努力,足矣。”
“哦,朕明白了。”
“那老臣告退了。”
我看着索尼的背影,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索尼三番五次救吴六一?一定是索尼从吴六一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想当年,索尼何尝不是铁骨铮铮,就连现在嚣张到极点的鳌拜也从心里敬服。
有索尼助我,何愁鳌拜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