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晃了两晃,然后终于因为支撑不住而要倒下去,不过,他却“咚”的一声只跪在了那梨木擂台上。因为他的思想上的疼痛太过于厉害了,所以他并没有觉得那支箭给了他多大的痛苦,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有点累,他想躺下去,可他的意识还在,他知道自己不能躺下去,绝不能!
他使劲的再摇了几下头后,猛的将它朝那坚硬的梨木擂台磕去,然后抬了起来,此时,他才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痛楚,原来,他的身子是受了那么多的伤害的,可之前的他竟没有多大的感觉。而如今,当他有了那种感觉后,它们却一咕碌的涌了上来,使得他都快有点受不了了。
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的面前正跪着一大堆臣服于他的人,他不能让他们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对于那些毫无主见,视势而动的人,他是很了解他们的,如果他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的话,那他们或许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与他拼命,而如今的他已经拼不起那份命了,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将他的强大继续摆在他们的面前,继续震慑他们。
然而,不管他装与不装,那群人都已经看出来了,毕竟他们都是江湖中少有的“高手”,但是,他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烂船还有三根钉,如若对方一发飙的话,他们也难测自己会不会失去性命。不过,常忠却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定定的看着怜生老人,右手紧紧的按着别在腰间的那把剑,准备着随时让它出鞘。紧跟着他那样做的,还有其他那一大片跪着的人,他们也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怜生老人忽然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常忠那群人的神经马上紧绷了一下,他们的膝盖都不约而同的弯了一下,再次做出了往下跪的准备,不过当他们发觉并没有什么事发生的时候,他们终于将心放了下来。
就在他们紧张的看着台上的那个人的时候,一条身影从他们之间划过,他们只觉得晃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稍稍的阻了一下他们的视线,然后,一个人便已经落在了擂台中央,他就落在怜生老人的面前,他离他不过才两丈多远。
来者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不过他的样子却很是吓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如夜行衣一般的长长的袍子,几乎将他整个人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张脸与一小段的手臂。
刚看到那张脸与那手臂,便要使人的背脊划过一丝凉意了。因为那张轮廓还算分明的脸上的肉竟是黑色的,上面显着条条的深蓝色的血筋。两只红色的眼睛如在黑暗山洞中野兽的两只眼,透露着嗜血与恐怖。而他的手,也是黑色的,指甲长的惊人,几乎要有两寸,但是,上面的肌肉却发达的很。
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自己正前方的怜生老人,什么动作也没做,一句话也不说,大风吹着他那身长长的袍子,一晃一晃的,使他看上去更显恐怖。
“你是何人!”常忠大声的说道。他清楚的明白,在此时此刻,在整个擂台四周,只有他最有说道权了,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了上来。
然而,他却丝毫也不知道,他的威望早已经在刚才那一役中消失殆尽了,尽管他并没有出手,可是,就是因为他的没有出手,才导致了那样的结果。
可悲的是,他竟不知道还有那样的结果,在人群那瞪着的眼光中,他竟误认为那是支持与羡慕。
然而,谁都不能否认,这世间上永远都有着此种人!
来者没有回答他,他猛的将头一扭,将脸面向他,顿时,那双眼睛瞪的更大了,从里面射出来的恐怖仿佛要将他活活的吞下去一般。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将嘴闭上了,不再说话了。
见对方不再说话,来者便再次将脸转回到了怜生老人的身上。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了血色,甚至还有点淡灰色,那支射在他左胸上的箭此时还在,在它与老人的皮肤接触着的根部,此时正不断的淌着黑色的血水。
原来,那支箭有毒!
老人也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满是落寞与衰伤。
下一刻,黑衣人已经朝他闪了过去,然后一拳便落在了他的胸口上。老人的身子忙猛的朝后倒去,在梨木擂台上擦了好几丈远后才停止了下来,接着,一大口黑色的液体便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人群发出了惊叫声,他们如何也没有想到,刚刚还不可一世,无可战胜如天神般的怜生老人竟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或许,他们又在后悔起来了,如若他们比黑衣人早一刻走上擂台的话,那么如今的胜利者或许就是他们了。
然而,他们的品性早已决定了他们的处境,当他们决定退缩那一刻起,失败便早已套在了他们的头上。
“武林盟主之位是我的——”来者看着老人大声的吼道,那句话拖着长长的尾音,仿佛要一直传到世间的尽头一般。说完后他再次朝前一跨,跃到老人跟前,照着他的身子又是一拳,又一口黑色液体从老人的口中喷出。
“盟主之位是我祝标的——”又是一句疾呼,他将双手往左右两边高高的扬起,将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摆在了武林群雄面前。
没有人敢反对,他们甚至哼都不敢哼一下。
原来,来者竟是已经死去了的“剑过无痕”的祝雄之子,那个江湖公认的天才青年,然而,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变成如此的这般模样,可是,就是因为他的这般模样,他身上的那股杀气更为浓重了,而台下的那群人则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将双手缓缓的抬起,手掌伸的笔直,那长长的指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竟闪着明亮的光辉,下一刹那,那光辉猛的一涨,变成了火红色,如一堆燃烧着的篝火,然后,那堆篝火往下一闪,朝老人的头部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