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说出战剑这两个字,就证明冰朗确实违背了自己二十年前立下的诺言,收了徒弟!亏我师父和我说,冰朗一诺千金,绝不会收徒,让我不用担心!”胖子啐了一口,狠狠地道:“你要和卫道一起对付我吗!”
“冰朗只传我剑法,却未收我为徒,所以我不是剑圣门人,更不认识卫道传人!”
“已经学了剑法,还扯什么不是剑圣门人!你和你师傅一样虚伪!”
“说我可以,不要扯上我师父!”
“看,自己都承认了!”叶容心里早已将冰朗视作恩师,无心中脱口而出,却被这胖子抓住把柄。
“多说无意,我出剑,只是因为你太过霸道!”
“霸道?”胖子嘲讽地笑道,“不够霸道又怎么叫战剑!告诉你,我没碰湘湘姑娘之前,便没人能碰她!”
叶容叹息一声,他抬眼去看台上,却见湘湘姑娘已经离开,他心道,人已经救下,他和湘湘姑娘之间的事自有人会主持公道,不用自己*心。
叶容在三个护卫背后轻推一把,将他们送到一边,然后,重新走回原来的位子,道:“走吧!”
沈乱河也没说话,跟着叶容一起离开。
胖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拦他们,自己跑回去找湘湘姑娘。
下到五楼的时候,叶容道:“怎么军队还没来!”
沈乱河道:“锦城有着自己的规矩,像这样的强人,只要不做的太过,一般不会去招惹!”
“杀了三个人还不叫太过?”
“几个下人而已!”
“下人,哼!”叶容望向他,目光夺人,“你故意带我来此?”
“是,但不是因为那个胖子,而是湘湘!”
“湘湘?”
“那个女子的背景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今日断然出手,在她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算是结下了一段好姻缘!”
“用血铺的姻缘!”
“是,我说过,你不愿做的事,由我去做!”
“我只想平凡做人!”
“命中注定,你不会平凡,就像胖子刚才说的一样,你已经学了剑圣一门的剑法,就注定要卷入剑圣一脉的纷争!”
叶容沉默了,他盯着乱河看了很久,但乱河只是一脸坦荡的看着自己,叶容叹了口气,道:“我记得你说过,还有一个人拥有王纹!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那人天生福命,遇事逢凶化吉,不需要人帮!”
“他叫什么名字?”
“时候到了,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
“你这个人啊!”叶容在他胸口狠狠地捶了一拳。
两人出了听涛阁,一路向北,走到了一条叫做富贵街的地方,这富贵街当真是富贵之人该来的地方,大小赌场,妓院、酒楼琳琅满目。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到了锦城,不来这里才是奇怪!”沈乱河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两人走在街上不时有熟人向他招手,其中不乏青馆的美女,他用臂肘顶了顶叶容,笑道:“怎样,有这么多女人追随我,是不是很羡慕啊!”
“你不过是和她们进行了钱和肉的交换而已,有什么可得意!”叶容从一位浓妆艳抹女性的强拉硬拽中挣脱出来,“你这人啊,出身富贵,见多识广,脑子也好用,怎么偏偏如此纵情女色!”
“这只能说明我懂的享受,哈哈!”沈乱河用手中的扇子将额头的细发拢向一边,摆了一个自以为迷人的造型。
叶容把他的扇子夺下,打开,念道:“予君!——鑫相送!”他将扇子抛还给乱河,戏谑地说道:“你喜欢她?”
“是!不过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所以你就日日沉迷青楼,想以此报复她?”
“我可没有那么痴情,哈哈哈!”沈乱河露出他那放荡不羁的笑,只是这笑容,却无法掩盖他提到那名女子已经嫁人时,眼神中所流露出的特别的感情!”
叶容没再向他伤口处撒盐,他笑问道:“你说,什么才叫*上了一个人?”
“即便美女在怀,你想到的依然是她!”沈乱河站住,他问道:“小子,你心里有这样的人吗!”
叶容脑海中有道清新超凡的人影闪过,他道:“有!”
“可是那个叫做李珲芙的女生?”
叶容微笑,却没有答话。
沈乱河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你可知道,初恋往往难得善果!”
叶容被他说的一愣,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初恋时的你,太傻!”
“或许吧!但我从不奢求,也就无所谓得失!”
“希望你深陷其中的时候,也可以微笑地说出这句话!”
“哈哈,好!你便替我留着它!”
“一言为定!”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这条街上最大的赌坊——万盛庄!
作为这里最大的赌坊,其气派恢宏之处自不比说,但除此之外,它的建筑风格也极其另类。
偌大的庄园城堡,被数千巧匠的慧手雕琢成了雄狮的形象,雄狮颈部的鬃毛何止千根,每一根都是精心雕琢,或飘或立或卷,栩栩如生,让人望而生畏。
两人在庄园外兑换了一些赌币,进入了庄园,一入门,却是遇到了一位熟人,此人肥头大耳,贼亮的小眼睛滴溜乱转,他总是笑,可这笑容就是让人看着那么别扭,那么恶心,这人正是宋之书!他的身边跟着几个打手,游走于各赌台前,看上去像是堂前的管事。
同样的,宋之书也看到了叶容以及他身边的沈家公子沈乱河,他那肥的流油的面孔上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但这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他笑着迎了上来:“你怎么会在这啊?
血耀日之后,你失去了踪迹,宇兴和珲芙几乎将帝都翻了个遍,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叶容见他态度还算客气,也就没再提那些过往之事,他道:“此事一言难尽,以后再说也不迟。
瞧你这派头,似乎在这赌庄落了根?”
宋之书难掩得意之色,他道:“万盛庄庄主是我远房的表亲,我自知为官难被重用,就来他这当个伙计!”
叶容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觉得那么别扭,那么虚伪,他不想再和他继续客套下去,笑了笑道:“你这伙计的来头可不小,哈哈,好了,你忙吧,我去赌两把!”
“你会赌?”
“不会!”叶容坦然,“不过有他教我!”
沈乱河晃着扇子,点点头,算是自认老师。
宋之书贼亮的小眼睛瞅瞅叶容,又瞅瞅和他关系亲近的沈乱河,他应道:“那你玩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他领着手下那帮打手,去了楼上,在二楼把角处,有一间突出墙头很多的房间,房间的窗户都用魔法处理过,里面的人能够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屋内又分两室,靠外的一室,坐着六个精明能干的会计,他们正不停地清点着账目,里面的一室坐着两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其中一人的手指极长,而且嫩滑无比,完全不像是他那个年龄的人应该拥有的,宋之书靠到老者耳边,低吟道:“叔叔,楼下有我一个仇家,我想……”
听宋之书说完他的计划,那老者已经完全契合在一起的眼皮张开了一条细缝,他深沉地道:“对付他可以,但需谨慎,不要惹恼了他旁边的人!”
“是,侄儿明白!”宋之书瞥了一眼坐在赌台上的叶容,阴冷地笑了两声。
宋之书筹划着害叶容的时候,当事者还蒙然不知,叶容始终跟着乱河,他压大,自己就压大,他跟小,自己也压小,就这样,连续赢了几把。
在又一次赢钱后,沈乱河的运气似乎用光了一样,两人开始输,不停地输,没几次,叶容手中的筹码就全部输光了。
“没钱了,走吧!”叶容拉住沈乱河的胳膊,想把他与赌桌分开。
沈乱河把嘴靠到叶容耳边,低声说道:“你那个朋友似乎对你不太友善啊!”
“宋之书!”叶容不禁抬高了嗓门。
“嘘!”乱河把手中的最后一个筹码放到了桌子上,“你不要声张,瞥一眼左面墙角。”
叶容偷着向那里看去,便见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正在抽烟袋,烟袋里的火光忽明忽暗,烟熏缭绕,叶容又去看其他三个角落,只见每个角落,都站着一个吞云吐雾的烟民,或许这还不算古怪,最为古怪的是,这几个人的年龄都正当壮年,虽然穿着不一,但胳膊上的肌肉都把衣服绷的紧紧地。
叶容把输光的沈乱河拉开赌桌,他低声道:“是有些古怪,我们走吧!”
沈乱河笑道:“你想夹着尾巴逃走?”
叶容道:“不是逃走,是没必要给小人可乘之机!我又不会赌博。”
沈乱河不语,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容蹙眉,问道:“那你说应该如何?”
“给他教训,让他再不敢生出欺人的念头!”沈乱河说话的时候,表情甚是严肃,这让叶容生出无法拒绝的念头。
从某种层面上讲,他和宇兴很像,不平于自己的“无争”,极力帮助自己,但他俩又有不同,宇兴帮自己,就好像大哥对弟弟一样,主动为自己出头,把欺负自己的人全部赶走,而乱河则不是,他教我主动面对,自己则是从旁推波助澜,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提示。
叶容一阵恍然,他朗声道:“好!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沈乱河大笑起来,他用力地拍了几下叶容的肩膀:“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哈哈!”
“看你们笑的这么畅快,运气似乎不错啊!”宋之书蠕动着他那肥胖的身躯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六个彪壮的大汉,大汉袒露的臂膀犹如钢铸,上面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好像纹身虬龙,身材比宋之书高出两头不止,六个人走在一起,赌场内登时显得狭小了起来,“怎样叶容,我也懒得和你玩虚的,我就是要整你,你敢不敢应战!”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处处与我作对?”叶容倒不是怕他,只是少年心性,被人处处找茬,让他无奈。
“为难你!”宋之书一拳打在身边的赌桌上,将那木质桌子的一角打成了碎末,四散的木质碎屑模糊了他和叶容相对的视线,“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吧唧上裴心这块肥肉,我每天被他和红玉骂成猪,我心里会好受!
但我有什么办法,我是商家子弟,家事比不上人家,身体又不行!
告诉你,人生来便不平等,平民就是平民,就该被人欺负,供富人蹂躏,每次看着你开心的笑我的心里就会不爽一分,你凭什么和龙宇兴称兄道弟!凭什么!”
叶容缓缓抬起头来,半月的风霜漂泊,让他的头发稍稍长长了一些,脸孔被洗刷的成熟了一些,他就好像一个少年的剑客,注视着眼前的这个执着于等级的可怜人,他的眫子和龙宇兴一样,是那种漩涡般的漆黑之色,他顺手从旁边的台子抓过一副骰钟,按到桌子上,“来吧,我们一局决胜负!我赌大!”
“我赌小!”宋之书全无畏惧之色,“我就用这只右手与你赌!”
“好!”
骰钟在叶容的手上缓缓旋转了起来,清灵的碰触声似洪流般穿过众人的心田,这是让人窒息的时刻,所有的人都在凝神聆听着这并不规则的旋律。
叶容摇的很快,并一直在摇,不停地摇,二楼上,那位双手嫩滑似白玉的老者,指尖别着三枚长针,等待着叶容停下的那一刻,一团阴影悄无声息地靠到他的背后用刀抵住了他的背脊,阴影的声音和他的身形一样空灵,好像鬼魅一样,“你若敢动,这刀就会染血!”
老者一招被制,难掩惊讶之色,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指尖的三枚银针闪入了袖中,他也不回头,平静地说道:“传说,城主沈家得到了影子一族的认可,没想到是真的!”
影子人也不说话,如果不是他刀上凝聚的杀气,老者甚至以为他已经走了,两人就这样站立着,等待着叶容手中骰子停止转动的那一刻。
“大!”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胖子虚脱地瘫倒在椅子上,汗水浸湿了缎面的衣衫,一股腥臊之气弥漫在赌堂里,他竟是吓的尿了裤子。
叶容顺手摘下了背后的锈剑,他剑锋横扫,直没入宋之书身后的宽椅,剑穿过宋之书的肋下,透椅而过,从后面看,就好像宋之书被贯穿了一样,叶容轻盈的落于剑柄处,他以手指夹起宋之书的下巴,笑道:“这只腕子就先在你身上保留着,若我发现你再仗势欺人,便连你右边的腕子一并取了。”
叶容轻盈地跳开,如飞舞着的雀雁,星涟剑嗡地一声,被他收回,重新裹于厚布之中,他穿过那几名浑身粗肉的大汉,径直走出了赌庄,沈乱河就跟在他身后,在他走出后,拍手笑道:“没想到剑技还能用来赌博,以后有空时教我两手,再和人比大小的时候就不会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