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谁的。”他人虽胖,说话到很直接,叶容见这屋子处处透着古怪,语气又放恭敬了几分,“送给一位朋友!”
“男的女的!”
叶容沉吟着,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女的。”
“为何送她!”
“这……”实在忍无可忍,叶容问道,“我是买东西,没必要把这么详细的事情都告诉你吧!”
“这是我店铺的规矩,你若不愿意,可以走!”胖子似是也动了气,软趴趴的肚皮激烈的起伏着,情景颇为搞笑。
叶容真想马上转身,但又觉得出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奈,只得如实回答:“送给一个女子,我刚刚惹她生气,想买件东西哄她开心。”
胖子沉默下来,似是在思考什么,叶容不禁长舒口气,以为问话就此结束,不想过不片刻,他又问道:“她是你的情人?未婚妻?还是老婆?”
随和如叶容,在这一刻也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怒道:“你是卖东西,还是查人户口,怎么出口如此放肆!”
胖子眯缝着的小眼冷冷扫来,他道:“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的规矩,你既然有求于我就要接受,不接受的话就去找别人!”
“哼!”叶容动怒,甩袖而去,行至门边,忆起进来时种种怪异的现象,不禁升出几分好奇,心中道:难道面前这人真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手中有珍贵的宝物?
想到这,叶容已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叹口气,复又走到胖子面前,低头不语。
胖子哼道:“怎么不走啊!”
叶容答:“求宝心切,不能走!”
“好,那回答我的问题!”
叶容道:“说起来,我俩算是半个敌人吧。”
“笑话,你会给敌人送礼物。”
叶容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抬头望顶,露出难言的神色,他道:“我俩身份疏别,可缘分不浅,几次同入险境,她多次助我,算是于我有恩,我不识回报,小肚于他,以致她暗自神伤,所以想购得一珍品,哄她开心。”
“你一点也不喜欢她?”
“一点也不!”
“你确定?”
“确定!”
“跟我来!”
胖子费力地挪动着身体,叶容通过他移开时露出的一丝缝隙,看到他身后原来是有门的,只是门很矮,被他肥胖的躯体挡个严实,门被拉开,有阴柔的光自里面射出,胖子拄着拐杖,低头,一步一颤地走了进去。
“还等什么,快过来!”
叶容缓过神来,跟了过去。
很难想象,如此狭长、低矮的甬道,胖子是如何前进的。叶容看着在前面带路,身体几乎将甬道堵满的胖子,不禁思索起来。
胖子走的很慢,似乎还有些喘,他那如浪的皮肤在甬道内不停摩擦,肉质刮在石壁上,留下一层厚厚的油,叶容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胖子身上的肥肉是活的,是有意识的,可以自由移动。
“哎呦!”一个不注意,脚下踩个踉跄,叶容低头一看,足下的台阶已经坏成两半,明显比别处矮上一截,他心中暗暗纳闷,刚才那个胖子是如何通过的呢?
想来还不知道他如何称呼,叶容借机问道:“敢问您如何称呼!”
胖子前行的躯体忽然停下,他在层层肉浪中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我姓阎,他们都叫我阎老板!”
“阎老板,怎么这名字听着这么瘆人啊!”叶容喃喃。
“我觉得很好!”胖子回过身去,继续前行。
通过甬道,两人步入一间整洁的房间,房间内立着四个古朴斑驳的木架,木架上放着大小各异的锦盒,令人惊奇的是,这些锦盒的式样,竟然和装瑞月项链的一模一样。叶容心下一惊,他匆忙问道:“宇兴的瑞月项链,也是在你这拿的?”
“那个长相妖异的小子叫宇兴吗?”
“是,他叫龙宇兴,瑞月项链真的是你卖给他的?那么珍贵的东西,我还以为是家传之宝!”
“瑞月项链是很珍贵,但和他用来交换的东西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他用什么换的?”
“天下!”
“你胡说什么,疯子!”
胖子再次露出诡异的笑容,他道:“那天,他在邵云的指引下来到我这,问我要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宝,我问他送给谁,他说送给最心爱的女子,我问心中除了那个女子还有什么,他答天下,我问心爱的女子和天下之间哪个更重要,他犹豫了一下,答心爱的女子,我说好,我就给你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宝,但条件是你要在我面前立誓!”
“立什么誓?”
“若他有一天违背这句话,就让他失去天下!”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真!”
胖子不屑地说道:“若他真如自己所说的一般,深爱那个女子超过一切,誓言自是不会生效,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的一切!
但若他失言了,则咒力发动,轮回开启,他将失去天下!”
“怎么锦城竟是疯子!乱河是,城主是,你也是!”嘴上虽这样说,但叶容的心里却隐隐有不安感,似乎面前的胖子并非造谣声势。
“城主,你说的是沈云祥吧!”
“是他!”
“他死了吧。”
“天下皆知!”
“我是猜到的,因为我从未踏出过这个屋子一步。”
“休要胡说!”
胖子不理叶容,又道:“三十年前,他怀才不遇,机缘巧合地到了我这,问我要一件可以助他改变仕途的东西!”
“你帮了他?”
“我给了他《天机神算》!”
“那是命理之书?”叶容心下骇然,他愕然望着面前之人,忽然发现他的眼睛虽然细小,但一瞥一扫中,却透出*人的光芒,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是!”
“他用什么换的?”
“他立誓,信天道,识天道,卫天道,依天而行,若违誓言,已死相抵!”
“你说什么!”叶容抓住了胖子的肩膀,灌注着魔法的双掌却被胖子油油地皮肤弹开,叶容不能置信。
胖子继续道:“他若是依天行事之人,又怎会找我改变仕途,我一早看出他骨子里有股子狂气,恨比天高!所以故意许愿给他,他有才,得此书后,十年修习,依书中知识寻找天相,结交能人异士;十年时间用来创业;十年时间用来守业!如今,刚好三十年,他业已成,必已不堪天命,逆天行事,所以我料定,他已经死了!”
“你这个疯子!”叶容听他说的玄之又玄,本应绝不相信,可偏偏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似乎他没有撒谎,而且听他之言,似乎故意寻人破绽,那和他签下契约的宇兴又会怎样。
心下担心,叶容突地涌起一股子狠劲,他栖身上前,拔剑,剑气扑散,星涟剑凌空斩落,胖子冷笑一声,他右手平平抬起,竟赤手空拳地捏住了剑锋。
“这!”惊骇之下,叶容弃剑,封印之力灌注掌心,双手直*胖子的双眼。
胖子不退半步,又是手掌平平推来,把叶容灌注着封印之力的手掌牢牢攥于掌心。
手掌被制,叶容的关节处却是突然长出许多带着利刺的毒藤,缠向胖子的脸颊,胖子一手捏着星涟,一手制住叶容,面对不断*近的毒藤,本该无能为力才是,不想,毒藤碰到他的身上,竟如碰到火山岩灰,瞬间融化,胖子笑容不变,大力将叶容推搡出去:“还要来吗,我久未出世,不代表不会动手杀人!”
叶容重重地撞在石壁之上,力道虽猛,却未受什么伤害,似乎是胖子故意为之,心下骇然,叶容目不转睛地看着胖子,他问道:“你究竟是谁?”
“阎老板!”
“好一个阎老板,按你说法,自己久不出世,邵云又为何会认识你?”
“他也来换过东西。”
“什么?”
“一双明亮地眼睛!”
“他是……”
“没错,十岁之前,他一直是个盲人,只能以手探路,被誉为族中的废物!”
“哎……”叶容终于没了脾气,他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宇兴所发之誓,是否会变为现实!
沉默许久,他豁然抬头,愤然道:“我就不想信真有你说的这样邪乎!”
“信不信由你!我只管换东西!”
“好,我也换!”
“换什么!”
“礼物,送给那个女孩子的礼物。”
“好,给你,但你也要在我面前郑重其事,完完整整地说一句话。”
“我说!”
“你不想听听我让你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
“先看东西。”胖子双手一绞,好像变戏法似的,拐杖变为锦盒,正方形的锦盒,只有巴掌大小,他打开,露出了一面玲珑剔透的宝镜。
叶容惊呼出来:“皎月清辉镜!”
“形似而已,并不具威力,是否满意?”
“你让我拿什么换,我这里不是当铺,你不需要用东西来换,你要做的,只是用毕生坚持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曾经说过的话?哪一句?”
“你不喜欢送礼物的那个女孩子!你只要能一直做到,便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若我违约了呢?你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会一直孤独的活下去!”
“我只是想买个礼物逗她开心,有必要立下这样的诅咒吗?”
“礼物千千万,唯独我手中的,都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我要如何做?”
“看着我的眼睛,随我念出刚才那句话即可!”
“好吧,我做!”
“来,随我念!”胖子把锦盒送到叶容手中,“看着我的眼睛!”
叶容走到胖子身边,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看到胖子深黑的瞳孔中竟然有一个旋转着的金色小子,那是和门口相同的文字,自己的精神似乎慢慢沉浸进去,叶容张嘴,却未发声,因为他的剑已经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胖子的身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胖子流血了,原来他也是人!
他惊怒,身上的皮肤疯了一般地快速生长,竟是凝为一条条惨白的手臂,拉住叶容身体各处。
叶容持剑,将手臂全部割断,他身形急向后掠,退至甬道出口,惨白的手臂如影随形,叶容左躲右闪,将剑舞成一张细网,然后一步步地向后退却,他本想趁胖子出神的功夫将其杀掉,但对方实力太过诡异,自己只能重伤,却无法杀死他,如今,浪一般的手臂层层*近过来,想要杀他已经再不可能,叶容叹息一声,退出甬道,离开了那诡异的房间,脚步刚刚跨出房门,门自动合上,金字浮现出来。
叶容心中暗叹:希望里面的人只是个疯子,宇兴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手中有东西一沉,叶容低下头去,他愕然发现那个小巧的锦盒还在手中,将其平放到门口,叶容转身离开。
屋子里,千百条惨白的手臂潮水一般地退到一处,胖子下身的伤口已经愈合,只余下刚才泛出的大片血迹,紧黏在皮肤上,胖子的目光逐渐变的狠戾,他自语道:“叛神逆天,叛神逆天,好!果然有意思,天下再入乱世,我也该结束在这废屋中的岁月,出去活动一下!胖子身上的肌肤突然收缩起来,就像茧子一样将他笼罩在里面,半晌,茧子退去,一个身高一米的小孩出现在原来的地方,小孩看似不过十岁左右,眼里的光芒却是兴奋和成熟的,冷笑一声,小孩风一样地消失在原处。
月正高空,万里无云,叶容气喘吁吁地进了古宅的大门,手里似是捧着什么东西,湘湘姑娘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院子里,叶容进来,两人的目光恰好相接,湘湘姑娘的目光是冷的,叶容的则是热的,炙热,且充满歉意!
湘湘姑娘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叶容,有微风打西边吹来,吹乱了青丝,衣袂,却没有吹乱她的心,她的心似乎已经和表情一道凝固在那里,看着叶容的眼神也不是失望而是绝望,面前的男子让她心寒。叶容站在门口,打开怀中的木盒,借着月光,湘湘姑娘看到了一把木质的梳子,做工细腻,圆润,让人望之亲切,心中的涟漪再次荡开,叶容仍旧不过来,他手指伸入空间戒中,似乎在摸索着什么,片刻后,肉香扑来,他的手中欣然多出一只喷香的烤鸡,叶容的手再次探入,这次拿出的是一壶醇郁的好酒,以及两个瓷口的盏杯。湘湘姑娘恼道:“别以为带来些吃的,我就会让你进来,门都没有,给我说清楚,这六个时辰都去了哪里,害的姑奶奶饿着肚子在这黑漆漆的宅子里等了你这么久!”
“要把六个时辰干的事情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描绘出来,可是需要些时间的,到时只怕鸡就凉了!”
“不怕,姑奶奶不怕凉!”
叶容却不理她,迎着细碎的月光栖身到了湘湘姑娘的身边,掰下一个鸡腿送到她嘴边,笑道:“让美人受罪,你愿意我还不许呢!”
公主接过鸡腿,轻轻地咬上一口,她恼道:“我受的苦还少啊!都被你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