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马明和刘萧。马明骑得是匹“大叶青”,刘萧骑回了自己的“小枣红”,二人两匹马一口气就直奔南方下去了,说是去武当山,这个道可是不近乎。武当山,又名太和山,位于湖北西北部的丹江口境内,属大巴山东段。从奉天出发,还得过奉天、直隶、河南才到得了湖北,其中途经的州城府县可说是多如牛毛。二人也是一苦心思赶路,所以没有丝毫耽搁,一早行到晚,便进了黑山脚下雷家村。
刘萧就问马明:“师伯,听说雷家老店的东家就是当初皇帝的老师,号称满州首剑的木鄂,是也不是?”
马明点点头道:“嗯,是啊,这还是从羽儿的嘴里说出来的。”
刘萧挠挠腮帮子,嘴一撇说道:“前天晚上,张大哥跟我讲起了你们在林府前的一场血战,最后时刻要不是姜大小姐以认师为名,求他露面,这姓木的还不肯出手相助呢,我看啊,救人而为了收徒,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饼。”
马明摇了摇头说道:“不然,之前两次,木大剑客都曾经救过羽儿和姜小姐。你要说他不是什么好心人,这句还是不妥的。”
刘萧吐了口吐沫,道:“呸,那也是故意买好的,为了收我姜大姐做铺垫。我说师伯啊,这也就是你,要换个别人说他仁义,我刘西照还能饶了他?”
刘萧越说越气,开始没完没了地数落着木鄂的不是,而他骑着的这匹马一步一步地就过了村口了。他没注意到,挨着村口有家破土房子,泥胎泥墙,漆黑的里屋,糟了烂了的门窗,像是没人住的样子。可刘萧这马刚到了这破房子的窗边上,也不知道是谁,从里面突然打出一颗泥球来,你说怎么那么准,不偏不倚,正打在刘萧的右手腕上。就听啪!“哎呦!”刘萧吃痛大叫了一声。跟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就如同雨点般打向了刘萧。
这把刘萧可打坏了,就听他杀猪般连续喊叫,在马上就坐不住了,扑通一声,打马屁股后面滚了下来,接着来不及疼痛,一轱辘身爬起就躲到了“小枣红”身后,泥球还没停的打,都打在了他的这匹马身上。可是马也是血肉之躯啊,它也怕疼啊。马还心想呢:我说哥们儿,你不对啊,要闪你走远点啊,人家打你又不打我,你拿我当什么挡箭牌呢?想到这,马可不干了,嘶缕缕一声暴叫,扬起四蹄子,撒开欢就跑没影了。于此同时,屋中射出的泥球也停了,刘萧刚要横刀招架,可往破屋里一看,他也傻了。原来借着星斗月光也可瞧见,破屋内空空如也,别说人,连根毛都没有。
这时,马明顺马过来,看着刘萧狼狈样,把眉头就是一皱,问道:“大夜里,没事的你鬼叫个什么?你看你,马惊跑了,人也闹得如此狼狈,是不是坐马上睡着了,不小心摔下来的?”
刘萧这个冤啊,他看着马明道:“师伯,你老人家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才刚让人一顿泥球给打下来,你愣是没有发觉?”
马明一愣,这才发现刘萧浑身上下多了好几处泥点子。马明也是惭愧,暗暗埋怨自己的大意。其实说回来,也别怪马明没看到,从打进了村子马明就一直在想着心事。这还得说刚刚刘萧提起来前几日的那场林府前鏖战。老马家的独苗马均正死于此役。几日来,老马明想起此事都神情恍惚,再加上众人都忙乎董晓的葬礼,也就冷落了马均的后事。最后,马均尸首是让马明家人给抬走葬了的。所以只要有人提起,马明便内疚啊,总觉得对不起侄儿马均,甚至是整个老马家。
现在听刘萧埋怨自己,马明脸一红,低声说道:“唉,是师伯大意了,来,与我一同观看是何人惹的玩笑?”
刘萧这个气啊,鼓着腮帮子说道:“师伯,还一同观看呢,你瞧见没,整个破屋子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马明骑马挨到屋边,从窗户里看了看破屋内的情况,也是一吃惊,等他再看到屋内的地上,马明乐了。冲刘萧说道:“西照啊,我看你让人打了就打了吧,该着你活该倒霉催的,这个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刘萧一听,心道:啊?这就算了?我是长得冤怎的,打了还白打了?看我不把这破屋子拆了凉凉的。刘萧刚要动手,转念又一想,且慢,不对劲。这刘萧也不傻啊,人送绰号八面玲珑坏事包。那可真是抬头一个见识,低头一个主意,活脱一个机灵鬼儿,透灵倍儿,小精豆子不吃亏儿。他见马明面带微笑,就知道师伯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了,当即眼珠一转,细细一品马明的话意,诶?莫不是如此?
就见刘萧二眸子一亮,冲着破屋内一抱拳,高声说道:“人道满州首剑,天子教习,王下石虎,登云剑,木鄂木老剑客,为人仗义豪爽,处事公正贤明,晚辈刚才言语上多有冒犯,想来您也是不会介意的吧?”
刘萧说完,见屋内及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不由得心下狐疑起来。难道自己猜错了。回头一见马明,发现师伯还是笑呵呵看着自己。刘萧当即咬咬牙,硬挤笑脸,冲着石屋先是一抱拳,接着发发狠,两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就听他说道:“木老剑客,您义薄云天,素有威名。你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见贤良受难能够仗义相助。想古来之正义侠士,大豪杰,大丈夫也没有能超过您的!木老剑客,您不应该叫满州首剑,应该叫中华首剑,也不应该叫王下石虎,应该叫王下善虎。您是大善人,大佛爷啊!”
喝,这把马明给听得,牙好悬没酸倒了。这刘萧也不理会,仍是自顾自地挑献媚的话讲起来没完。此时,就见雷家村道上,蹬蹬,马蹄声响,逃走的“小枣红”又回来了。回来是回来了,不过上面还坐着一个人,正笑呵呵地看着刘萧。刘萧一见此人并不认识,只是发觉他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长得比自己还难看,三道弯的水蛇腰,八字眉,一对斗鸡眼,蒜头的鼻子,薄嘴片,海下几根狗油胡子,这不乐还好,一乐跟黄鼠狼成精一样。
身旁的马明也看到这个人了,当即笑道:“哦,这不是黄公子么?”原来,骑马之人正是镇南虎黄勃黄术郎。
黄勃先跳下坐骑,来到马明面前深施一礼,说道:“给马大伯请安。”接着,来到刘萧面前。笑着一指身后的“小枣红”说道:“刘贤弟,这匹马是你的么?”
刘萧正自发愣,听对方问候了,下意识点点头说道:“啊,是我的马。”
黄勃哈哈一笑,这笑声如同夜猫子一般传出去多远,就听他笑完说道:“是你的就好,我师父让我把它还给你,还说了,他老人家在客房内已经备下了水酒,恭迎二位侠士进店一叙。”
马明听了一抱拳道:“黄公子,我等相谢木老剑客。有请你头前带路吧。”
黄勃答了声是,便扭头拧着水蛇腰往回里走。这下,刘萧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张羽说过的黄勃,而他的师父,正是雷家店掌柜的木鄂。
闲言少徐,进了雷家店。马明抬头一看,就是一愣。原来,店房正中,摆着一桌素席。面对门庭,把桌子坐着三个人,这三个人其中一个道士,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员外。一见这三个人,尤其是其中的道士,可把马明乐坏了。原来这三个人中,员外打扮的是满州首剑木鄂。年轻人是杨义的表哥,银戟太岁小二郎杨信。而那个道士,正是马明和刘萧要来寻找的,云龙百变鬼见愁,小三丰,张柏鹿。
就听木鄂说道:“朝闻喜鹊叫,必有贵客到。一清早,院内大树之上,喜鹊叫个不停,果然,到了晚上,一阵香风把我马贤弟给吹来了。”
张柏鹿也笑着附和道:“无量天尊,马施主,几日不见,您好像瘦了。”
而杨信呢,因为辈分低些,所以,起身给马明施礼,叫了声师伯。马明一笑相搀,并挨着个的一一回礼。
这时,刘萧晃着尖头脑袋来到木鄂面前,噗通一跪,苦着脸说道:“我给鬼神爷爷磕头!”说完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众人都是一愣,木鄂便问道:“你小子叫我什么?”
刘萧仰脸看着木鄂,嘴角一厥道:“鬼神爷爷啊。您要不是鬼神爷爷,能大黑天里祭起打仙石来打我的多嘴么?”
刘萧这一张口,把屋内众人都逗笑了。马明捂着肚子插话说道:“你小子,那哪是什么鬼神伎俩?明明是木老剑客轻功高深,教训了你,你还不知道罢了。”
刘萧一愣,看着马明说道:“师伯,你怎么会知道的?”
马明一捻颏下胡须,笑道:“我看了屋内地上的脚印。与木老剑客那夜战斗后留下的脚印,法门相同。所以我才会判断,教训你的就是木老剑客。因此,以后啊,你小子嘴底下可得注意了,再说人闲话,可有你罪受!”
刘萧一吐舌头,又磕了一个头站起,虔诚说道:“是了,孩儿谨记!”
这时,就见姜飞燕从后门进来,看着面前的马明与刘萧也是一愣,然后点点头,接着说道:“林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