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舍图一愣,抬眼顺声音仔细打量傅恒,旋即两个小蒲扇大的巴掌一拍,大笑道:“诶,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春和老弟么?”刚说了这句,他又觉得不对劲,于是半退一步,看了看台阶上的老少群侠,下意识手按刀把,低声说道:“春和,你怎么和这些贼人混在一起?”
傅恒脸一红,小声对张鼎说:“大哥,不要介意,我和他盘道盘道。”然后低头看着格舍图,朗声说道:“格将军,你先别问我,我先问问你,你领这么多的兵将来这里到底有何用意,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捉拿贼人,那贼人究竟是谁呢?”
格舍图武将出身,言语笨拙,这时他身边跨步出来黑白二将。黑的好似三国时期的蜀汉车骑将军、西乡侯燕人张飞张翼德,生得豹头虎目,狮子鼻子,血盆口,颏下扎里扎煞短钢髯;白的倒像明朝时期武定侯玉面霸王郭英郭世俊,生得白脸粉面,剑眉朗目,旋胆鼻子,薄嘴叉,光下巴没胡。二人都是一身武将打扮。
书中代言,这两位都是盛京将军格舍图的副手,皆任奉天副都统。这一职位原来叫做“梅勒章京”,雍正五年之前只有两人,现在已经增设置三人。这其中,黑脸的叫百胜乌云小张飞,纳兰赫,*乌骓马,掌中一杆丈八蛇矛,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是个旗人。白脸的叫今世郭英赛霸王,颜光颜焕章,*白龙马,掌中一杆五钩亮银枪,若是临阵,千军万马似淌溪水,来去自如;若是比韬略,什么《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等等,莫不引经据典,料敌千里。这两个人再加上镇守锦州的铁胆双枪飞行剑,吕莫一起三人共同辅助格舍图掌管奉天地面。那真是,一只令调动数万军队,执掌生杀,大权在握。
就听颜光说道:“总管大人,格将军是受皇上差遣,前来抓皇宫盗宝的贼寇的。而您要问捉拿的要犯姓名么,我可以告诉您,首当其冲的是,人称月落韶关追风侠董晓,其次是人称京师第一刀,秋风侠张鼎。”书中代言,盛京副都统是正二品的官,盛京将军也才是从一品。而领侍卫内大臣的傅恒可是做到了正一品,所以像格舍图等人才对他这么客气。
傅恒一皱眉,看着面前的三位将佐,冷冷一笑道:“既然是奉皇帝之旨拿人,按理说,我傅恒是管不了的。不过,在事情头没查清的前提下,你们就这么贸然闯入,是不是也有待商榷呢?这样,格舍图啊,你先让众将士退下,然后,咱们哥儿几个好好聊聊,再抓人不迟。”
“这…”格舍图一犹豫,颜光脑袋反应可快,他偷眼观瞧傅恒那表情,暗中是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他知道,这傅恒可了不得,位极人臣,乾隆爷面前的红人。得罪了他,哪天他抽个空子,在皇上面前给你歪歪嘴,轻则丢官罢职,重则脑袋可就不保了。想到这,颜光抢先搭话:“是是是,卑职领命。”说完,一拉格舍图的袍襟,格舍图猛地打个激灵,也明白过来,当即发令道:“我说,纳兰赫啊,你小子就是不听本将军的话。我让你带队,循序而入,不得骚扰百姓。你可到好,大扇大笑,大喊大叫,没有素质,还不给我领兵退下!”
你说这纳兰赫冤不冤吧。当然也不敢反驳,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了,领着兵将出院守候了。见他领兵走了,傅恒才长出口气,看着院内的格舍图,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颜光颜焕章,侧头一指身后的张鼎道:“格大人,这位义士,就是你们要找的京师第一刀秋风侠,张鼎。”
张鼎听到傅恒介绍自己,忙上前半步,双手抱拳道:“小老儿,乘风镖局总镖头,张鼎张元龙见过盛京将军大人。”那位说了,这张鼎也太客气了,怎么也是剑客身份,面对一个盛京将军为何如此的谦卑。其实这是真的,你觉得是,剑客了不起,但是得看和谁比。和当官的比,甭说剑客,就是剑圣,剑魔,剑里的祖师爷,那也是老百姓。只要你是老百姓,在这样一个封建专制的社会里,就是被欺压,被管制的人。所以说,光棍儿不斗势力,就是这么一回事。
听张鼎说完,格舍图脸色一凛,他盯着张鼎,开始给他相面。就见此人浓眉虎目,面带忠厚,一脸的正气,好像不能干出什么奸诈之事。于是格舍图轻轻抱了抱拳,算是回礼。
傅恒接着说:“你们要抓的这件案子,其实我早就接了。不过事件蹊跷,枝节横生,我一时也没有头绪。可是,我保证绝对不是张鼎张大剑客所为,而你们要捉拿的董晓,更是在前几天被人害死。所以这样,请二位到屋内一叙,咱们大家一同从长计议。说完,傅恒一侧身把手一让,那意思是请格舍图和颜光进正堂屋。
这次没等颜光说话,格舍图抢先说道:“为了破案,了结皇上心愿,前面纵然是刀山火海,森罗地府,我格舍图当闯也一样闯,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说完,冲台阶上众人一点头,接着迈大步往堂屋里就走。
后面颜光心里好笑,看来将军已经知道傅恒无意害他,而台阶上众人,无论是高大的威猛,还是瘦小的精神,满脸皆有英雄之色,因此肯定不会是坏人,这样,将军干脆卖个好,反正出了事情有你御前侍卫总管大臣负责,那他还怕什么。所以颜光也就提争裙,晃甲叶跟着格舍图先后而入。
唐屋内已经撤掉酒饭,换上香茶。分宾主落座后,张鼎命其他不相干的和小字辈的都退下。只留了傅恒、马明。接着傅恒开口说道:“格将军,进了门没外人,你和我们说说,怎么来这里抓人的事吧。”
格舍图好像很喜欢喝振辽镖局的茶水,听傅恒问起,忙冲颜光一摆手,那意思是让颜光介绍,然后他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喝起了香茶。
颜光清了清嗓子,看着傅恒等人,开口说道:“其实是这么回事…”
原来,前日里,乘风镖局遭遇一伙蒙面贼人的洗劫,要不是巡城的小队子赶到,在人员不齐的情况下,闹不好乘风镖局就得被杀个鸡犬不留。
可事情过去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有官人前来调查。说是经人检举来抓偷盗皇宫三宝的强人。金毛狮子刘用忙着料理伤患,因为跟官人数落,就没太注意,告诉他们随意搜查。没想到,这一查,正好发现了白少背回来三个盒子中的万寿葫芦灯、趋火玉扳指和碧水寒东珠。差官为首的二人,一个叫白马李亮,另一个叫闪招子胡强,两小子相视一愣,回身就将刘用摸肩头捆后背给绑上了。刘用还不明就里,口喊冤枉,可冤枉又有什么用,就这样被带到了顺天府大堂。顺天府尹刘纶命刘用招出主犯,刘用不解,叩头喊冤。结果让刘纶一通板子给打老实了。经过一问,知道乘风镖局的总镖头张鼎去了奉天。而检举人所说的董晓,刚好也在奉天。
刘纶细细一思量,便如此假设的案情:董晓夜间入皇宫盗宝,公然留下字条报号挑战皇权。弄不好这董晓会是个反清复明的贼人也说不定。接下来,他把宝物转移到乘风镖局张鼎处保管,并伺机利用镖局的便利暗中运到南方以资助反清势力。之后,张鼎为了避嫌,去了奉天振辽镖局躲避,有可能,这振辽镖局就是他们的一个小窝点也说不准。不过其中也有值得疑虑的地方,第一是,案件牵扯到了傅恒,第二是,这个案子理应由皇宫内部处理,轮不到小小的顺天府来管。
于是,刘纶左思右想,将此事经过写得比较简略:今晨,得到报案,皇宫失踪三宝,现在在乘风镖局处存放。盗宝首犯董晓与镖局总镖头张鼎逃亡奉天。现已追回三宝全部,并捉拿人犯几人,至于如何处理,请吾皇定夺。写完后,刘纶急忙上报给了朝廷,当然他是不敢张扬的,毕竟皇宫大内丢三宝这么大的案子,里面有什么猫腻谁会知道。
乾隆得知后,勃然大怒,大骂傅恒办事无能,本来一件没颜面的事情,竟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乾隆没多考虑就扔下飞签火票,速令盛京将军格舍图捉拿贼首。
等颜光讲完了,格舍图茶水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将青花的茶碗往桌上一放,看着呆愣的众位侠士,打着官腔说道:“呃,我说张鼎啊,事情就是这么回事。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说的。”
张鼎脸色一灰,忙站起身形,抱拳说道:“这…将军大人,事实恐怕不是如此吧。”说完,张鼎斜眼看着兄弟傅恒。心说,春和啊,哥哥这一世清白就在你手了。
傅恒笑着冲大哥一点头,然后面对二将朗声说道:“格将军,事情原委,请听我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