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池中有鱼钩不钓,笼中灵鸟放长空。
闷坐高山观虎斗,闲趴桥头看水流。
有心桌前将杯尽,无事林中听鸟鸣。
八句,算是律,也算是打油诗。说的什么呢?就是劝教人与世无争,慈悲为怀。这两句话,看起来就八个字,简单,其实做起来实在很难。比如说与世无争。常言道,人在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连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都要去争那一炷香火,可见,要做到无争无夺得有多难。再说慈悲为怀。什么叫慈悲?是有一个善心么,我看不是,慈悲光有善心不行,应该是得有包容心。这种包容心广义得很,广义到,包容与自己非同一族类,非同一信仰,甚至是非同一品种的存在。可见,这种广义,已经近似于不肯能做到的存在。伊甸园里或许会有以上两点,可是,没人能带我们去那里…
书接前文。三小哭祭完死去的李信等人,来到前堂齐刷刷跪了一排。问候已毕,张鼎脸色哀伤地看着几人,想了一会儿说道:“起来吧,你们一路劳乏,快回屋中休息去吧。”
张羽等一愣,不知道父亲让自己回去的用意。这时颜光笑着在一旁插话道:“张大剑客,孩子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怎么就让他们退下呢?我看,您一会儿是否再安排个酒宴,来为三个青年才俊接风洗尘?”
张鼎一听,侧头看向颜光,知道他的用意,无奈只好硬挤笑容说道:“颜大人说得有理,来啊,你们三个,还不谢过颜大人。”
张羽等听了,命令难违,忙长身行来到颜光面前,抱拳施礼道:“谢大人抬爱。”
颜光微微一笑,看着三小,起身用双手相掺道:“三位贤侄不必拘礼,快下面坐了。”
“是!”三人接台阶一出溜来到厅堂末侧,找地方坐了。
那位说了,这段,我怎么看得糊涂呢?你看,前文说了,三小哭罢死者,按礼节应该到前厅拜见长辈,而张鼎呢,在后院中思念起徒弟心里绞痛,加上又听了张羽的祭告诗,就更应该在前堂善言接待三小。却为什么会不冷不热地哄他们下去呢。而颜光插话相留三小,张鼎明为愿意,实际暗地里为什么又不愿意呢?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白少的存在。
哦?那说白少存在又怎么了?还怎么了,他是谁啊,他是一混浊蒙愣,脑袋里少根弦儿的人。这一点,不仅张鼎知道,在座的包括颜光可都知道。所以,对于白少的利用,或者说是与白少的交流,才是张鼎案件的关键。尽管,现在所有的证词都对张鼎有利,可是打内心里,颜光还要在探求什么,他的目的,他的动机,又是所有人没有觉察到的。
书归正传,酒席摆上,因为是张鼎应颜光提议而设,所以席面上的很是丰盛。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草科里蹦的,凡事能吃的,都挤了满满一桌。但又说回来,这场合,谁吃得下?
别说,还真有没出息的。谁啊,就是这十牛倒拽,小元霸白少。不然怎么说他少根筋呢,但见白少,眼睛都直了,紧盯着每盘菜,是甩起腮帮子,颠起大槽牙,这顿吃啊。顷刻间如席卷残云一般,光他一个人,就消了半桌子的菜,要不那一半是青菜为主,估计,都幸免不了。
可除了他外,所有人都没怎么动筷子,全看着他,特别是颜光,都有点被吓傻了。他心里还嘀咕呢,好家伙,这是饿死鬼托生么?怎么这么能吃。真要等他吃好了,估计我要问的也噎住了,不行,我等下话了。想到这,颜光干咳一声,看着白少,高声说道:“啊,白义士,听闻我主万岁丢的三件宝物,是由你救回的,此事可真?”
“……”白少没理他,还在闷着头吃。
颜光一皱眉,又清了清嗓子,提高些声音问道:“白义士,我想问下,万岁爷丢的三件宝物,可是由你救回的?”
“……”白少拿眼睛翻了翻他,接着低下头,还是吃。
这把颜光给气坏了,刚要发作。傅恒抢先搭话道:“颜都统,确有此事,在奉天时,白少就和我等说过了。”傅恒那是何等机敏的人,在官场混了这么长时间,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首辅大臣,可说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没有点阅历,那可能么。听话听音,看着颜光的态度,傅恒就一直觉得此人是有所图谋。可是没有把柄落在手上,傅恒也没法发作,因此,在事情每每到了胶着的时候,傅恒总是能出言化之,并以话头来挑逗颜光,让其就范。
可是颜光也是官场高手,听傅恒一答,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开始问张鼎道:“张大剑客,白少这孩子,甚是可爱啊。”
张鼎脸色一红,知道颜光这句话是明褒暗贬,所以故作威严地冲白少喝道:“白少,你这孽徒,颜都统问你话呢,你怎么跟个哑巴一样不说一句话?还不给我坐好了!”
“是…是!”白少平时最怕师父,正吃得爽快,见师父怒斥自己,不由得身体一震,忙跟个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放下筷子,往椅子上一靠,低着头,说不出其他话了。
颜光见白少这样,心中暗喜,忙追问道:“白少啊,曾经听别人说过,你是唯一一个逃过了芦苇岸血战,还将三宝带回的,是也不是?”
白少眨了眨眼看着颜光,笨磕磕地说道:“啊…是…”
颜光又是一皱眉,心道:原来此人乃是磕巴。怪不得刚刚相见之时,此人说话时断时序,难以琢磨。颜光一笑,看着白少又问道:“那你可曾认得敌人的模样?”
白少使劲想了想,摇头道:“我…我认不得。他们都只有眼…眼睛。”
颜光听了没明白,扭脸看向杨义,杨义递话道:“我兄弟的意思是说,敌人蒙着脸。”
颜光这个气啊,你说蒙脸就蒙脸呗,还说什么只有眼睛。其实他哪里知道,白少少根筋,有时明白有时糊涂。现在正是吃撑了饭,糊涂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颜光又问道:“那这三件宝物,是怎么来到乘风镖局的?
白少又好似很卖力地想了想,才一拍大腿说道:“是…是有个什么人带…来走镖的。”
颜光眼睛一亮,不由得追问道:“那此人,你可记得他的相貌,还有体态、特征呢?”
白少听了,嘿嘿一笑道:“他…他要是不…不像个猪肉似的,你…你别说,我还真认不出来。”
颜光眼睛眯缝着,问道:“那此人,你可还能认出?”
白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我脑袋笨…记…记不得了。”
颜光嘴角微微一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唉,看来,此事还有计较之处啊。”
众人听他话中有意,但是又找不出毛病。傅恒想了想,故意试探地问道:“怎么,颜都统,你还有其他想法不成?”
颜光自知有些得意忘形,故作镇定地看着傅恒,红着脸说道:“啊,不是,我只是觉得白少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勇战,真是世上难寻的好汉。”
白少听颜光夸自己,嘿嘿一笑,慢吞吞地说道:“大…大官儿,你…你这个人,我…我喜欢得很,有…有机会,咱…咱爷俩聊…聊。”
颜光一笑,没有接话。心里想,行了,别聊了,再和你说话,估计自己也要变得呆傻。
这个话头告一段落,杨义突然问刘乐平道:“师伯,多年未见,您今天是如何到的这里?”
刘乐平哈哈一笑,看着杨义,就把事情的经过又重复了一遍。当说到老剑客,分身七步,倒踢北斗,古怪剑客,公孙破之时,杨义与张羽更是听得出了神。最后就听刘乐平长叹一声,看着面前的二小,语重心长的说道:“两位boy啊,这个世上真的有不为自己事,单为他人忙的。而且,做了nice的事情还不求回报。公孙破就是其中一位,所以,今后,you要见到他,一定要好好study,切记切记。”
二小虽然有些话听不懂,但是大体还能顺下来,于是不约而同答道:“多谢师伯叫道,我二人谨记了!”
席间再无要事。等散了席,众人苦于旅途劳顿,先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各自歇息了。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明,各自用罢早饭,颜光便提出让张鼎随他去顺天府销案。傅恒知道颜光私底下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要拿话拦挡。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张鼎却先说道:“颜大人,多谢一路上的照顾,我张鼎这就随你同去顺天府。”话音落地,众人都是一愣,其实张鼎是怎么想的,他以为自己是身子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所以为了及时证明自己的清白,张鼎才毅然同意跟随颜光,去到顺天府销案。哪知,就是他这样草率地信任颜光,才惹来杀身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