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远、威严、亲切、冷漠……
再次醒来后的阿妍完全的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简单憨直的小丫头!在净魔界里呆了好久都不出来,里斯左请一次,右请一次,希望阿妍能够回到从前住的地方,能够找到家的感觉。
但是渐渐的里斯发现,阿妍对净魔界一点也不陌生,甚至比自己看得更深更远,而且,每当阿妍看着自己的时候,竟然有种敬畏和压抑之感——那眼光很熟悉,那么平淡,那么安静,放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之无关,这让里斯想到了斯兰。这样的眼神斯兰也有。
阿妍的身上笼罩着一团浅浅的红光,并不耀眼,但却不容忽视,这光究竟来自何处?倒是没有见过阿妍练功,只是在尽可能的睡觉,也不去探究净魔界的奥秘,也不想出去,甚至都没有出过蛋壳,偶尔醒着,里斯想要说话,也被她那种眼神给吓回去了。
里斯真是茫然了,其实他勤快的来净魔界也有其他的原因,他将那本在净魔界得到的经书又扔回来了,就在深处。从前净魔界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存在,所以也没有多余的担心,但是现在阿妍每天都有无数的机会往深处走,真怕万一看了书上的内容,会像自己一样痛苦!
阿妍对于里斯的殷勤毫无反应。但是里斯的心思她却是早就看出来了。阿妍明知道里斯的担心,却不为所动,因为现在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控制。
一日,里斯又来看望。站在阿妍的面前,刚想开口,阿妍就不耐烦的打断他,将手一挥,从净魔界的深处飞出一个东西,啪的一声落在里斯的脚下,里斯大吃了一惊,低头一看,正是自己丢弃的魔书。
心情复杂的将书捡起,看着阿妍,早忘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
阿妍冷冷的说道:“你来不就是怕我看到这本书吗?实话告诉你,这书我已经看过了,对我的修炼毫无益处,我对它并不感兴趣,你可以放心了。”
里斯心里不是滋味,但又说不上来难过在何处。便说道:“既然如此,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你想在这里呆多久都行,只是我怕你寂寞,所以……”
阿妍慢慢的开口道:“多谢你的好意。你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所承受的痛苦我也都清楚,我不再恨你从前对我的所作所为了,只是我现在还没有理清我自己,所以暂时不想离开净魔界。”
里斯心下更加好奇起来,阿妍?这还是阿妍吗?从前那个单纯又精灵的女孩不见了。清楚的看见自己心里的失落,却无计可施。阿妍,但愿你除了变得冷漠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心里的伤害真的就那么难以弥补吗?
里斯眼看着阿妍困倦的打着哈欠,真不明白,即使是凡人恐怕也不会这样爱睡吧?何况阿妍是个魔女,一百年不睡又怎样?可恨的是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已经无法清楚的看到阿妍的状况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阿妍身上的魔气几乎已经看不到了,现在阿妍被一种复杂而难解的力量包围着,也许这就是阿妍无法离开的原因。也罢,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紧紧相*,想到这,里斯对阿妍说道:“阿妍,我不勉强你出去,只要你觉得这里好,可以永远呆在这里,只是,我希望你能尽快复原,这是真心话。我会时时关注你的。”
里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阿妍已经由坐到躺——睡着了。
里斯皱起眉头,又抬起手中的书看了看,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阿妍说已经看过这本书,那么自己的担心也就是多余的了,突然感到奇怪,为什么阿妍看了这书,就毫无反应?还是这书有什么其它的奥妙,自己无法领略?里斯挣扎了很久,最终无力的垂下手,还是没有勇气打开这本书,现在自己已经是功力全无了,再看?会不会连命都没了?还是等阿妍醒了以后再问清楚好了,也许阿妍有能力来帮助自己也说不定啊。带着满腹的狐疑,里斯离开了净魔界。
阿妍其实将里斯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一点阿妍也解释不清,就是为什么自己在睡着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意识反而比不睡着的时候更清晰。在睡着的时候看清了净魔界;在睡着的时候看完了那本书;在睡着的时候看见里斯进进出出;在睡着的时候回到梦界……一个睡着的人,怎么会做这么多事情?最初的害怕和难过已经慢慢的变淡了,现在阿妍一边睡着,一边在思考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自己不由自主的做这做那,这还不算,这一睡再睡的,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这么独断独行,要知道身体可是属于我的!阿妍气愤难平,使得原本连续不断的咒语噶然而止。阿妍以最快的速度醒了过来,以更快的速度爬出蛋壳,晃晃脖子,抖抖肩膀,双手扶腰晃了几下,还好,除了头又昏又重之外,其它的零件还可以用。
可是没过多一会阿妍就傻眼了,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净魔界!……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里斯没来,那股神秘的力量也没有再出现,一切真的就好像梦境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阿妍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将那个神秘的香囊掏了出来,一切的不寻常好像都是在得到这个香囊之后才发生的。现在再看这个袋子,奇怪的是那上面的荷花和银针都不见了,打开后,发现里面也是空空如也,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香囊——并且没有任何的香气!阿妍用拳头捶捶头,再看看,无奈的再捶捶头,再接着看,最后索性把它随意的丢到一边。
居然想念起自己睡着和做梦的日子了,那样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事要想,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一个所谓的真相和结果,这样不是很好嘛?正想着,就听一个声音响起:“阿妍,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没有人会强迫你,一切都要等到你愿意的时候才能再继续。”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如果你存在,那就现身出来让我看看,我要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原本你就快知道一切了,可是由于你的抵抗,你错失了机会,可是我从来都是只选一次,这次错过了,真是可惜!”
“你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出来?”阿妍还是不死心的叫道。
“你放心,里斯就快来了。”说罢就再不做声了,任凭阿妍怎么呼喊,都不再回应,阿妍心头升起莫名的失落,不由得又想起梦界的前世,想起父母,想起黄文初,想起一切奇怪的经历,最后想到里斯的呼唤。里斯,自己是否可以再相信他呢?
坐在蛋壳的旁边,黑发遮住半边白皙的脸庞,眼角的泪痕未干,睁大的眼睛一眨不眨,里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阿妍。还发现,那团光已经消失了,里斯轻轻的走近,生怕自己会吓到她,她真的受了太多的委屈。
“阿妍,跟我出去吧。”里斯轻轻的说道。并伸手将阿妍扶起,口中诵咒,一阵黑色的光雾升起,刹那间出了净魔界。
阿妍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意志般,任凭里斯将她带出净魔界,又任凭里斯将她送回自己从前住的石洞,看着这样的阿妍,里斯一阵心痛,他情愿阿妍还是像从前一样的恨他,也不愿意阿妍这么漠视自己的存在,虽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还是觉得心痛。里斯想要去找斯兰,或许斯兰有办法来救阿妍。可是,又不想阿妍这么快的就离开这里,毕竟从她出生后就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误练了魔功,也不会有接下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了。
里斯虽已经成魔,但是人性犹在,尤其在失去功力后的日子里,里斯突然开始厌倦,强烈的怀疑自己几千年的时光里所做的一切,并不停的问自己究竟意义何在?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家乡,也许早就尸骨无存了,再死再生,又会有无数精彩诞生的,何必像现在这样,痛苦的永恒……?
也许失去魔功也是冥冥中的注定吧?阿妍说的对,家就是没有伤害的地方,这样的一个地方,难道自己就不渴望吗?
一阵低沉的,但清楚的笑声从阿妍怀里传了出来,里斯大吃一惊!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其中嘲笑的意思很明白的表现出来,里斯又羞又恼,但碍于阿妍的状况,没有发作,一挥衣袖,离开了。
可是笑声并没有停止,一路跟随里斯,越来越大声。里斯眉头大皱,不禁问道,:“阁下是谁?能否现身相见?”
“你配吗?”
“是你一直在控制着阿妍对不对,阿妍跟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什么老是缠着她?”里斯恨恨的问道。
“我选中她是她的福分,也是因缘所致,这样的缘分你求都求不来。”
“哼!藏在暗处伤人,算什么磊落的行为?阿妍只是个无知的孩子,希望你以后不要伤害她!”
“我不磊落,难道你就磊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你练那魔功难道就只是为了打败斯兰?”
里斯的脸一阵红,大声指责道:“你再敢乱说,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你自己起了欲念,难以自拔,才导致你练功走火,你有现在的结果,又怪的了谁?我劝你早早的断了妄想,或许还有恢复之日,如果你继续保留情爱执念,恐怕要万劫不复!我并不想帮你,看在你怜惜阿妍的份上,我才提醒你!”
里斯已经羞愧难当,可是他怎么知道一见斯兰就爱意萌生,自己也想控制,可是越是控制就越是适得其反,导致一日不见就难过的要命了。自己曾经妄想进入斯兰的梦中,即使是短暂的相聚,说一句话也好,可是自己修行太浅,根本无法做到。“你是不是有办法?”里斯窘迫的问道。
“我有办法,但是救你的人却不是我。”
“谁可以救我?谁可以?”
“你好好看护阿妍吧……”说罢声音再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