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里斯陪着巧笑倩兮的阿妍出现在韩霁不远的前方时,韩霁竟然害怕了。急急掐动咒诀,迅速的穿过那层星幕,回到了月神殿的地盘。
激烈抖动的心脏,不规律的嘭嘭擂动着,一丝懊恼出现在韩霁的脸上,不明白在阿妍出现的那一刻自己究竟是怕什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一切都还好不是吗?衣服整齐的穿在自己的身上,缕缕头发,也没什么不妥。该死!韩霁心中对自己咒骂!
这时,结界墙的那头传来了阿妍的声音。“你不想回耶摩界去看斯兰姐姐吗?”阿妍背对着韩霁,面向里斯开口问道。
“还不是时候。”里斯静静的回答,眼光片刻不离的看着阿妍。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念她吗?其实我都好想回去看看她。”阿妍穷追不舍的问着同样的一个话题,里斯也不烦,只是一直笑吟吟的看着阿妍。从那眼光里,韩霁看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原来里斯竟然也很依恋阿妍,那种疼惜纵容的眼神让韩霁莫名的愤怒和惊慌,再想起阿妍刚才的笑容,心里就更是酸的冒泡儿了。真后悔自己刚才的恐惧害怕,真是没出息!
这时,阿妍转过头,看向那片星幕,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发着光,看的韩霁一阵脸红心跳。虽然阿妍并不知道韩霁就在对面,也正在直直的看着她,但是身后的里斯眼光却是深沉的,此刻放佛若有所思。
“你知道吗?刚来的时候我被这星幕惊呆了呢。我还抓过里面的星星,可是后来被人阻止了。”阿妍微笑这说道,放佛还沉浸在那美丽奇幻的时刻里。
“哦?什么人制止了你?他有没有伤害你?”里斯紧张的看向阿妍,甚至还拉着阿妍的手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子,惹得阿妍轻笑不止。“那人说他是月神殿的主人,叫东方云,但是他只是警告我说别让我再那样做了,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我以后也再没有见过他。想来,我也是好久都没有到这里来了,呵呵。”
里斯哦了一声,眼光又深沉的对上对面结界墙边上立着的韩霁,传达着威胁和警告。只是不太明白韩霁是怎么穿过去的,韩霁不是月神殿的人,这一点里斯相当肯定,从那天自己醒来时星夜神君对他的态度自己就知道了——记得星夜神君喊他什么?“小师弟?”摇摇头,里斯有些不满,心中很是懊恼又多了一个不能杀他的理由。
察觉到里斯突然的冰冷,阿妍好奇的看向里斯,又顺着里斯的眼光回头望去。重逢后,阿妍从来没有开口问过里斯的遭遇。阿妍不在乎,不管里斯怎样,都无法磨灭他与她之间的信任和依赖。其实阿妍是个率真而爽朗的女孩子,只是因为从小生长环境比较特殊,所以显得清冷了些。这次,阿妍是真心的把里斯当成了自己的家人,阿妍甚至庆幸,因为显然的里斯现在也无比的珍惜她了。
“你在看什么?”阿妍疑惑的看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发现丝毫玄机。
“阿妍,这梦界的入口和出口在哪里你可知道?还有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可还有别人?”里斯阴沉沉的将阿妍拉到身边,故意一侧身,隔开了韩霁的热切。韩霁一阵咬牙,但是此时出去却又唐突,只好隐忍下来。看着里斯那明显的保护动作,韩霁又酸了。
阿妍与里斯的交谈声渐渐的飘远了,韩霁站在那里依然没有动,看着阿妍快活的围着里斯打转,心中无比的失落。苦恼着,思索着——没有一个好的由头,贸然的出现在阿妍的眼前是否会造成不好的后果?就算自己不顾一切,就算自己脸皮够厚,可是如果惹她讨厌,却是得不偿失。韩霁失落的转身,漫无目的的走了开去……
不知不觉间,空中传来一阵冽冽清香,那香味若有似无,却让人无法忽视。恍惚间,整个人都仿佛被浸染在内一般,头脑越发的混乱迷茫。
一阵冷风吹来,韩霁打了个寒噤。抬眼望望四周,晚风中,一处亭台小榭飘忽的立在碧水中央,满池荷花随风轻曳。然而最让人惊奇的是,那池碧水之中此时正缓缓的升起一轮光芒淡然的圆月,圆月中,一名男子正紧紧的搂着一个女子,轻声呢喃。
男子满头黑丝轻垂,遮住了整个侧脸,一身与月光一样颜色的长袍如云丝般随风轻摆,好一派神仙姿色,好一对神仙眷侣。韩霁苦笑的看着这莫名的景致,心中更加惶惑怅然。人家都是成双成对,怎么自己就那么命苦,连个面都不敢露呢?韩霁啊韩霁,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时候,想不到你也有如此轻愁。思索间,脚步不由自主的朝前移动着。
那月儿中的一对璧人,略略的换了个姿势,男子此时正在细细的轻抚着女子的面庞,口中轻声呼唤,一阵子后,都没有听到女子的应答。韩霁止住心中的好奇,停了下来。疑惑在这样深情的呼唤中,为何那女子一声不发?不由得又朝着女子的脸庞看去。只见女子双目紧闭,姣好的面容暗暗的发青,任凭男子如何轻柔的抚触,眉眼间却没有一丝的情绪变化。
难不成?韩霁一阵讶异。不觉的又走进了些。荷花的幽香更浓郁了,甚至看到了荷叶上那一颗颗圆圆的水滴。极力的拢住目光,韩霁赫然发现,那女子之所以一动不动,是因为她死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我韩霁更加凄苦百倍的男人,真是让人心酸!”韩霁在发出一阵酸涩的大笑后,眼里不觉得闪出泪花。
而月儿中央的人在听到这声大笑后,显然是吓了一跳。急急的护住怀里的人儿,目光炯炯的朝韩霁扫来。“你敢来笑闹?”月中的男子极怒的喝道。“哼,看你今日是自己找死。”说罢手一扬,一道月牙形的光芒直射韩霁面门。
韩霁本无意,但却在那男子出手的瞬间脸色一滞。这男人的气息好强,那道月牙形的光芒刚一发出,韩霁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自己呼吸费力,忙急速向后一退,双手在空中一划,使出悬日的紫日东来,将自己牢牢的护在里面。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韩霁浑身一震,筋脉发麻,这么强的对手,韩霁还是第一次碰到,这实力,与里斯有的拼。韩霁严肃的抿紧嘴唇,目光也凛冽了。
“你与悬日君是什么关系?”月亮中那飘逸的少年霍地站起,一束光芒又朝韩霁射来。韩霁苦笑,想不到这神界之中还有人记得大哥。当下使出全力,加重了防御,却没有再还击。看到韩霁只是防御的姿态,少年突然收手,一回身,轻轻的将怀里的人儿放到身后,复转身对上韩霁,目光里闪着疑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使这手紫日东来?”
“在下韩霁,与阁下口中的悬日乃是兄弟。”韩霁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哦?”声音微挑,少年眉头略皱。看着韩霁道,“你可知悬日现在何处?”
“敢问阁下与家兄可是旧时朋友?为何如此关心?”韩霁也疑惑的问道。
“若论交情,我与悬日君确是至交好友,只是万年未见而已。”少年一声轻叹,万年,万年间,人世已经变换无数了,沧海桑田,自己的守候究竟要等到何时?
看着少年眉染轻愁,韩霁看了看他身后的人儿,也叹息了一声。“看来兄长也是个为情所苦的人,家兄现在迷梦森林,也正在为情所困。倒不枉你们至交一场,连遭遇也如出一辙。”原来与大哥是至交好友,韩霁放松戒备,神色也缓和下来。
“唉!万般皆是命啊。悬日君,原来你还在迷梦森林,当初若不是我苦苦相*,你怎么会受这样的痛苦。”男子神色哀戚,眼神痛苦的看着那个兀自不动的人儿。
“什么?你说我大哥的遭遇与你有关?你是什么人?既然与家兄是至交好友,为何还要加害与他?”韩霁急急的问道,大哥的遭遇自己当然一清二楚,但是缘由却不知道。这人放佛全都明了一般,难道大哥一直在等的机缘是他?
“往事一言难尽。我叫望月,曾是这月神殿的主人。想当年我与令兄共掌天地光阴,他执日,我执夜,日月互换,造就无数苍生性命。可是,只因我执迷修道,不甚走火入魔。元神飘落到下界,那时,天空再无圆月升起,苍生惊恐,群魔乱舞。”男子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眼神却片刻不离的看着那女子的面庞,仿佛只是在对她一个人诉说而已。
望月,原来他就是望月,悬日和东方云都曾提及,但却都没有细说的那传说一样的人物,竟然就在眼前。韩霁不由得细细的打量起来,眼前的少年,风姿洒脱,虽然神色哀戚,却难掩一身不容侵犯的神圣。轻飘飘的站在那里,好似再平常不过,却让人忍不住的就想要膜拜顶礼。
“我在下界飘零,无法自已,看着人们惶恐和惊急的使尽一切办法来寻找我,却仍然无效。渐渐的,我失望了,放弃了想要恢复本体的念头。任凭元神一路飘落。却不想,就在即将消失之时,遇见了清芙。”少年梦呓一般,爱极的伸出手指,细细摩挲着女子的脸颊。“是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我,才让我又有了渴望和牵挂。”记忆中,一张美丽的脸庞泪痕遍布,一声声月亮哥哥从她的心中发出,兀自敲打着少年的心房。原来这就是他重生的法门,原来是她心中的挂念让自己又复苏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会说话,只能在心中呼唤我。她虽然是在无意当中救了我,但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我月神殿历来是双修,在遇到她之前,我厌恶的摒弃了这种法门,妄想通过一己之力达到巅峰。可是在遇见清芙之后,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我将她带到了月神殿,放弃所有,只愿跟她在一起。可是,天妒红颜,想不到我的执着最后反而害了她,由于她逆天飞升到神界,糟了天谴,我竟然眼睁睁的看她死在我的怀中……”男子狠狠的一闭眼,那痛苦虽然已经隔世,却仍旧刺痛难当,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在平静的水面上敲出微微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