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星斗,在眨着眼睛,看着地上庸庸碌碌的人们。‘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吴可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很是渺小,像浩淼大江上的一叶扁舟,随波摇曳,不能自已。
这些天,吴可指的是来大宋的这些天,虽然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但是过的也算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算不上逍遥快活,可是这一生总不能就一直这样吧,无所事事的一日复一日,知道终老,孤独在山林。
吴可躺在树叶上,树叶下是燃过篝火的地面,暖烘烘的好不舒服,这样的日子还算惬意吧,吴可苦笑,却无法安眠,枕着自己的胳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还没睡啊!”深夜里箫莺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下了冥想中的吴可一跳。
“呼。”长舒了一口气,吴可道:“是啊,你不是也没有睡着吗?想什么呢,女人晚睡对皮肤不好的哦。”吴可戏谑道。
不想箫莺并不以为然,叹了口气,在黑暗中,让人听了倍感无奈。“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好与坏有什么分别呢。”
“我若不是与你相识,只凭你这几句话,我该把你当成看破红尘的佛子佛孙了。”停了一会,听着杜子鸢平缓的呼吸吴可道:“哪有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貌的,你可真是一个怪胎,难怪要给自己弄一副面具带上。”
“看破红尘?”这回换成箫莺苦笑。
“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能看破红尘,虽然‘红尘’只有两个字,但是,这两个字里面包含了多少辛酸甘苦,就算是庙里的尼姑道士,伴着青灯古佛的佛门弟子,又有多少可以拍着自己的心脏说,‘我看破世间百态,了却红尘俗世了’,真正能参破红尘的也就剩那些,参了一辈子禅的老家伙了吧。”
“这张脸,即便再好看,又能怎样,给谁看呢,难倒要给镜子看吗?还是给自己看呢?”箫莺自问道,饱含无奈。现在的箫莺哪里还有白日的豪爽,幽幽的好似深闺怨妇,惹人怜爱。
“怎么没人看,给我看不就成了,我可是垂涎你的容貌好久了哦?”挑逗的话语,要是白天从吴可的嘴里说出来,那肯定是一副轻薄的嘴脸,但是在这黑暗的夜里,在此时,在箫莺说过这些话之后,在听吴可这样说,反而让人感动。
“我真的那么好看吗?”箫莺又回到了原来的箫莺,在一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回了那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模样。
“当然,难倒没有人夸过你长得漂亮吗,不能把,你自己总是最熟悉自己脸庞的人了,是不是每天,照镜子的时候,你都会对着着镜子嗔道‘怎么长得这么漂亮,那天下的男子可要害那相思之苦了’。”吴可捏着鼻子,学着箫莺的声音,逗得箫莺忍俊不禁。
“去你的,说着说着就没有正经的了,油嘴滑舌,你这条舌头,也不知道骗过了多少良家女子,现在却来戏弄我,我可不上你的当。”
箫莺和杜子鸢睡在一起,中间隔着一棵大树,大树那边是孤独的吴可,吴可在心里暗道,“小哥我虽然嘴是花了点,但是说起骗良家女子,那还是没有的事。小哥我还不屑于骗女子,小哥我一向只是拐来着,那唐门的唐敏唐大小姐,不就被小哥我拐带了吗。”
“要是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不会想我,会不会茶饭不思,会不会不管千山万水也要想办法去寻我?”女人的脸可比天气要变得快多了,这语气活脱脱的深闺怨妇啊!
“当然想了,你这么漂亮,换了谁都会想念的,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箫莺紧张的问。
“不过不会茶饭不思,一定不会的,这个我敢确定。”
“我就知道,你我萍水相逢,更何况我还曾经杀过你,你的心里一定还在恨我呢吧。”省音里有些苦涉,苦涩中夹扎着哽咽。
怎么哭了,吴可挠着脑袋,不知所措,慌忙解释道:“我说我不会茶饭不思,不是我不想你,你知道,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贪嘴的,一顿不吃饭那不是要我的命吗?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哪里能够拔山涉水去寻你,不但找不找你,我还会饿死在途中,那你还不是要心疼死了。”
“真的,你会想我?会来找我么?你不恨我曾经杀过你?”箫莺想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女孩。
“我何尝恨过你,你杀我那是有原因的,你要是不来找我报仇,我反倒瞧你不起,毕竟是我调戏你在先,你再怎么对我都不过分。并且,你虽要杀我,但是那两次都是有惊无险,我又没有怎么样。”
如果能看见,吴可一定会发现,箫莺现在笑的合不拢嘴,像一朵盛开的睡莲。
“不说我了,你怎么睡不着啊,这么晚了,可是一点都不像你啊。”
“我,我为什么睡不着呢,应该是晚上吃的多了吧,那叫花鸡的确好吃,我差点把舌头吞下去,现在我的嘴里还满是香气,不刷牙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好处的吗。”吴可调笑道。
“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虽然你从来没说过,但是我能看出来,你的心里一定藏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不妨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过些,一个人闷着,会生病的。”
“看来你还是很了解我的吗,这是不是心有灵犀啊,你是我的红颜知己哦。”
“红颜知己,但愿我能做你一世的红颜。”无奈的声音,让人心碎。
“这有何难,你我永远在一起,不就是了。”
“这有何难。”箫莺重复道。指着天上的银河道:“你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吗,那道银河便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生生把一对璧人隔断,让人好生叹息。”
“你是说我们是像牛郎织女般的璧人,可是牛郎织女可是有小孩子的,我们还是不是很像啊,要不要我们学的更像一些,也弄个小孩子来。”脸皮真厚啊,吴可自己也觉得自己脸皮不是一般的后,简直就是相当厚啊。
“三句话不说完,你就变样了,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我们要是真有小孩子,那也一定不要像你。箫莺在心里自己同自己说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每年不是还有一个乞巧节给牛郎织女相会的吗,早晚有一天牛郎织女会永远不相分离的,两个人加上他们的还在,长相厮守,到时候你说不上会羡慕嫉妒他们的。”
“但愿会有那样的一天。”箫莺眼睛里满是憧憬,“怎么说到这了,我们不是在说你怎么睡不着觉吗,你若当我是红颜知己,就该把你的苦恼跟我倾述啊。”
“我其实真是一个值得可怜的人哦,世上的人无论老幼,无论贫富,都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我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不知道年纪几何,不知道……。总的来说,除了知道的,剩下的我都不知道。”
尽管吴可鸠占鹊巢,带着自己原来的记忆。但是冥冥之中,对着自己这躯壳的一切还是十分在意。
“怎么会这样,本来我以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可怜,怎么会这样呢。”
箫莺也为吴可难过,一个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和异于行尸走肉,难怪吴可这样的油腔滑调,在吴可无所谓的外表下,是多么深的哀伤啊。箫莺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动用所有的力量,查出吴可的家乡。
“男人就该默默地忍受。睡觉吧,我困了。”
一个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吗,已是不易,箫莺知道吴可不愿和别人说起自己的苦楚,也就不再询问。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无家可归。我知道自己是谁,却也无家可归,难倒不算是可怜的人儿。”杜子鸢不知何时醒来,还是一直没睡,任凭泪水从脸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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