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从来没有如同今晚这般静谧过,双方都以为大势已定,心神空乏之下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空旷的华虎城虽然还没有经历战火的洗礼,但也没有了一片完善之地,撤走的居民带走了能带走的一切石事物。
千里原静静地坐在营帐之中,在战场之上一直没有现身的道森伺候在他的身旁,虽然强自忍住没有说话,但焦急的面孔显示着他的焦躁不安。
“你没事吧?”自从千里原被送回了屋子,就没有任何人来照看他,空旷的军营之中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一个闲着无事的人。道森有些关切的问道,但眉宇之间的焦急之色显然他有些话不对心。
千里原的神色骇人,身体不时颤抖,豆大的汗珠更是从他的额头留下,在他的身下,有着一滩水渍,正在缓慢向着四周蔓延开去。他的脸上被道森小心地揩了一遍又一遍,血渍早就不见了踪迹,瘦弱的面庞显示着他此时的脆弱。
“给我水!”千里原强自微声说道,干燥的嘴唇早就已经裂开了细缝。
道森急忙跑过去到了一杯水喂给了千里原,这时的他才稍微好了一些,说道:“还死不了,有什么事就说吧,反正应该没有什么更为糟糕的事了。”说道最后一句,千里原神色有些凄惨,努力了半个多月,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想着当时在德士古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守护华虎城一个月,现在想来却是如此的可笑。
“今晚午夜会有一支骑兵到来。”道森终于开口说道,也不知道这句话在他的心里赚了多少弯,说出来了却又松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千里原惊声而起,却带动了伤势,闷哼了一声缩倒在了地上。
“你对李森林他们说了没有?”稍微回复了一下神,千里原问道,李森林他们没有将这个消息传给自己,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因此千里原有此一问。
“我怕他们不信我,没有说。这是江湖之中的朋友告诉给我的。”道森解释道,这样的军事机密,怎么也不可能让他知道却不告诉李森林等人。
千里原沉声点了点头,说道:“没说就没说,你就放心吧!”千里原带着安慰说道,此时道森在华虎城中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依赖,反而是置身事外的千里原使得道森感觉到了容身之所,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没有兵权的他在军营之中只会到处受到排挤。
道森的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心中就开始忐忑不安,援军的到来只会加深他的悲剧,现在听闻千里原的话,知道自己还有一线希望。
“听说你要马上离去?”道森低声问道,虽然犹犹豫豫地,但眼中却露出了热切的光芒。
“嗯!在援军到达之前,我得出城!”千里原应了一声,只是身体的重创使得他语气微弱,说话之声也有些断断续续。
“你能不能带上我?”道森沉默了良久,才问道,眼睛更是盯着千里原不放。
千里原疑惑地望了道森一眼,瞬间就沉默了下来,明白了道森的处境。“你这样就走了可是临阵脱逃,事发之后可没有人会保得住你。”千里原出奇的没有拒绝,但还是警告道。
道森也是听明白了千里原的意思,只要千里原没有明确的拒绝,道森还是有着微小的希望,就连眼中瞬间明亮了一分,急切地说道:“在维尔·尼克将军走后不久我就接到了调令回京,只是路途耽误,调令今天才到达我的手里。”说着就手忙脚乱地向着自己地怀中掏去,将一纸金黄的调令送到了千里原手中。
千里原结果了调令微略地一看,他倒不是怀疑其中有假,只是事态严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引火烧身,由不得他不仔细谨慎。
“帮我写封信,告诉李森林与雷萌,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在此地来过。”千里原最终应承了下来,重伤的他并不适合奔走,有道森的陪同,路途也会好上许多。
道森喜声应了一声,提笔就写了起来。
“够了!”千里原忍不住打断了道森的势头,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他竟然没有停止的念头。
道森疑问地望向千里原,说道:“我以为你有许多话要对他们说。”
千里原不禁摇头,说道:“我叫你写的可曾写好?”
“写好了!”道森低声回道,才想起自己在这儿已经耽误了许久的时光。
“你快回去收拾,半个时辰后就走。”千里原说道,紧接着就开始闭目养神。
道森正准备说着自己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但想及自己也该说明一下自己的动向,提起笔继续写了下来。
南宫帝国的军营之中,虽然还是纪律严明,但士兵脸上的疲惫与萎靡是怎么也没有洗脱得掉。
“将军,万俟帝国秘密来信,华虎城在今夜午时会有一支五万的骑兵到达。”在德士古的军帐之中,橙熙霭小心翼翼地看着德士古的脸色,说道。
德士古的脸色瞬间突变,一口血夺口而出,刚刚稍好的精神有萎靡不堪,就连起身也做不到。
“将军!”橙熙霭惊声向着德士古靠去,扶起了德士古。
德士古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撤退,回旭日城!”
李森林与雷萌无声地坐在城墙之上,等待着新一天黎明的到来。那是不是新的一天的开始,却是以往生命的结束。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午夜,看着周围没有一点儿响动的华虎城,雷萌感觉到了一股急切的不真实,战场上的惨烈全是持续的,完全没有想如今这般在静谧之中挑起战争,有在静谧之中渐渐消亡,只要稍加没有注意,就会迷失在静谧之中,忘记身处战场。
轰轰的马蹄声从万俟帝国的方向传来,由远及近,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连城墙都已经开始颤抖,城中干燥的地面已经开始扬起灰尘。
“这是?”雷萌与李森林面面相觑,齐声问道,这样的架势自然是只有骑兵才能拥有,而且还必须是万俟帝国最为最为精锐的骑兵才能在急行之中踏出如此的步伐。
城墙之上的士兵全都向着远方张望,只见沙尘在夜色之中扬起,却很快被另一道沙尘遮住,令大地颤抖的声响不断地传来,尘土卷起的黄龙更是追着声速前进。
一杆大旗在夜色之中飞舞,一道黄气在其上环绕,金织的图腾在其上栩栩如生。
虽然在夜色之中使得华虎城之上的士兵看得并不真实,但只要是从万俟帝国方向来的军队就足以使华虎城中的士兵兴奋莫名。
李森林疑惑地望向了华虎城下的南宫帝国的军营,震天的声响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影响,就连守卫的士兵也不见一个,难道他们就以为大局已定,高枕无忧了?李森林在心中暗道,虽然这件事在没有援兵到来之前已经是事实。
“走,去看看!”李森林将心底的疑惑收起,当先向着华虎城的北面而去。
“不知是哪位将军?”李森林刚刚到达,就高声问道,喜悦的语气溢于言表。
华虎城的北面并没有城墙,但是急行的军队却在城门之外齐齐停住,没有一点儿再要向前奔走的意思。
“风无话拜见李将军!”只见骑兵之中一个高头大马之上,一个刚毅的身影跃出,对着李森林行了一礼,高声说道。
“原来是风贤侄!”李森林高声大笑道:“有你前来相助,华虎城是高枕无忧了!”说着就快步向前扶起了风无语。
风无语亦是一脸的喜色,说道:“伯父抬爱,我定当竭力守护华虎城。”说着,就向着李森林的后面望去,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怎么,在找什么人吗?李森林看着风无语游离的目光,奇声问道。
“听说雷萌兄弟在此,却不想是谣传罢了。”风无语露出失望之色,落寞的问道。
“他的确在这儿,只是不知怎么没有来!”李森林向着后方望去,的确没有雷萌的身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以他的身份自然该当来迎接一下援兵。
风无语马上是一片喜色,说道:“没想到终究能够见到雷萌兄弟一眼,此行不虚了!”说着爽朗一笑,笑声在华虎城的上空久久回响。
正在这时,却见雷萌神色落寞地向着城门而来,对着风无语说道:“俗事耽搁,没有来得及前来迎接,还请将军恕罪。”说着就行了一礼,却转身将两封信件递给了李森林。
李森林神色一愣,结果信件看了起来,却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又紧跟着叹了一身,双手一绞,信纸在手掌之中化为灰灰。
眼前柔弱的身影使得风无语一阵大喜,对着李森林的动作也没有注意,喜声说道:“你就是雷萌兄弟了。”说着一双有力的手向着雷萌递了过来。
“正是!”雷萌疑惑地望向眼前明显年轻的大汉,坚毅的脸庞却是爽朗不已,满身的随和却又有一股拒人于万里之外的气度。细细地想了一想,雷萌才笑道:“原来是风无语风兄,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救驾华虎城的人。”说完就与风无语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