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蛇离开后,大家都心有余悸的拍着砰砰直跳的胸口,然后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互相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对方,随即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沉默寡言的蓝姨也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这是我接触她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由衷的笑意。
“这世界太他妈的疯狂了!”一向内敛老实的凌冬更是直接暴了粗口,显然这是他有史以来所经历过最刺激的一次了。
周婕和姚媛媛此时还在用手轻揉着胸脯,后者喘吁着道:“确实疯狂,我都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周婕也点头道:“我也是。”
这时我打断了他们的感慨,说:“大家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有的让蓝姨处理一下。”接着我又转身对蓝姨说道:“蓝姨,麻烦了。”
蓝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把眼光转向其他人,意思是问有要治伤的没。大家略检查了一下,除了穿着有些狼狈外,并无大碍。先前我和凌冬被翔兽伤了脸,于是让蓝姨略微处理下伤口,以免发炎。
待得我们登上斜坡时,已是夕阳衔山,在血红的残阳映照下,这森林周遭透发出异样的景象。斜坡上是一个平坦的峡谷,两面是陡峭的险峰。好在峡谷还算宽阔,是一处安营插寨的好地方。
我询问了大家的意见,他们说这里不错,再说前路莫测,还是先歇息一晚,待明日再从长计议。
本着尊老的原则,我们让蓝姨坐着看守装备,其余五人分工干活。我当初由于辎重过多,并没有携带帐蓬,因为我本就风餐露宿惯了的。周婕她们带了帐蓬,但有用的工具明显没我多,这也算是一种互补吧。
等一切安排就绪后,太阳已落下山头,天上也是乌云笼罩,漆黑的夜色渐渐向我们袭来。我们燃起一堆篝火,一是用来照明和取暖,二是用来防一些怕火的野兽。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山里生火烤东西的日子,童年时的天真烂漫,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惆怅。
有时,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快乐的。当昨天变得遥远,当今天成为过去,当明天变成旧时。在未来的路口,谁会记得谁?伤口,已被时间抚平。既使留下淡淡的伤疤,也记不清这个伤疤的来历了,这就是时间的伟力。它能让很多东西退出你的生活圈子,同时又添加了许多新的东西进来。日子便是如此日复一日的过,纵然事物没有变,可人变了。有时会变得面目全非,有时会变得残酷冷漠。世间的条条框框,便再也束缚不住。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呢?天知道。
突然一团白色的东西伸到我的面前,随即一张充满机灵和调皮的漂亮脸蛋浮现在我的眼里。周婕笑嘻嘻的道:“屎稀,在想些什么呀?”
“屎稀是谁啊?”我一脸疑惑地道,虽然我猜测很可能就是我,但还是佯装不知。
“你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还真是个健忘的动物。”周婕一脸坏笑的盯着我道。
我把目光转向姚媛媛,发现后者也是一脸得意的样子,于是我摊了摊手,说:“我的姑奶奶们,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谁叫你说我们懒牛懒马屎尿多来着。”姚媛媛不服气地说道。
“唉,女人还真是记仇的动物。苍天可鉴,这事我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我悻悻的瞪着两女说道。
“噗嗤。”凌冬捂着嘴偷笑着,而花木彬也是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周婕双手插腰,又摆出一副泼妇相,说:“笑什么笑!冬瓜,花到不得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往火里添柴。”
闻言,我也是乐坏了。花到不得了!这绰号真别致,大概是从某部电影里面拿来的吧。
就这样,我和花木彬被两女扣上了这么一个难听的绰号。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大家便坐在火堆旁一边吃东西,一边聊着天。
晚饭解决后,我拍拍并不是很饱的肚子,向大家说道:“嘿,我们也是共过患难的人了,各位能否谈谈自己的往事?也好增加彼此间的了解。”虽然我知道揭别人的伤疤不太好,但不摸清他们的底细,我始终是不放心。周婕这丫头倒是没什么,毕竟我们是老乡,她应该对我没什么坏心思。
闻言,大家都沉默不语,正在我准备说“算了吧”时。周婕率先开口,把她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她在我离开家乡那年也从村子里出来了,经过熟人介绍,在省里的一所文武学校就读,这也是她为什么连花木彬他们都能制服的原因。然而好景不长,在其间她交过几个男朋友,但无一例外,这些人要么出意外死掉,要么伤残生话不能自理。她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人,或多或少的也受一些封建思想的荼毒。于是抽空回家问了一下老人,结果得知她天生会克夫,就是不能喜欢别人,即使喜欢了,也会很快地失去。她这一次也是和我抱着同样的想法,看看能否在这秘境里寻到破解之法。
我暗叹着女人真是女大十八变,她已不再是当初青涩的小女孩,都交过几个男朋友了。
随后姚媛媛也开了口,令我震惊的是,她的经历几乎和周婕一般无二。同样的经历,使她和周婕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到得此时,我方才知道我们相遇时周婕那句话的意思。她说:“看来这回我和媛媛有伴了。”当时我还听得一头雾水,现在才恍然大悟,我们都是为了破解宿命而来。周婕也低声把我的情况告诉了姚媛媛,顿时三道目光交织间,都露出了同病相怜的意味。
蓝姨则是为了她的儿子而来,她十五岁的儿子坐骨神经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这是她所不想见到的。由于经济上的窘迫,她只能努力地自己学习医学知识,此次也是思虑良久,才下定决心来这寻找灵丹妙药。本着自己有医术在身,她原本就打算和别人搭伴,毕竟一个将近四十的女人,想要在这秘境中探险。一个字:难!
在她遇上周婕和姚媛媛两女后,三人一拍即合。而蓝姨本身是云南迪庆的人,凭其对此地域的熟悉程度,想要渡过澜沧江到达秘境,自然不用像我那般冒险的荡秋千了。
花木彬和凌冬家道还颇殷实,但由于自身没有多大的成就,常常受家族的人嘲讽,一时气不过,就决定来冒险。两人翻山越岭,才得以侥幸进入秘境。他们想要在这里发天外横财,这两人倒是有些意气用事。
我也把我的大致来历交待了一下,讲完后就对大家说:“大家都累了的话就休息吧,养足精神,也好为了我们的目标而努力。”
大家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将各自的伤心事说出来,他们也没有什么言语。至此,我们六人间的隔阂才消融了许多,虽然没达到铁板一块的境地,但关系也是近了许多。谁都知道,彼此间的默契在应付危险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谈话过后大家都各自解决生理问题去了,我也寻一僻静处蹲了下来……
解决完问题后,我并没有回营地,而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处高地,我又在回想往事了。
历史的画卷给我留下了苍白的一页。对这,我淡然待之。然而,我还是得不到安宁。命运的轮盘不停转,不知道会把我带到何处?繁华的外表,亦掩饰不住内在的落寞。此情,此景,又触发了心中的某一根琴弦,荡漾着异样的神韵。前路未明,此身已倦。结局,是徒劳无功还是心中所向?或许天也不知。
饶是这些年来我已学会淡然,但回想起从十九岁时开始的家庭巨变和这些年的落魄生话,我的心还是不停的颤动。有些人和事,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直至被遗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但是那件事就犹如烙印在我心中一般,抹除不去,也无法抹除。有时,生活就像做了一场美梦,在即将醒来的时刻,只剩下嘴角的那一抹笑容,随后一切皆空。
使劲拍了拍有些思绪混乱的头脑,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寻找到破解宿命的方法,履行答应哥哥要好好活下去的诺言,而不是如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随后我便向营地走去。
等我回到营地时,大家也都回来了,我们往火堆中添了几根粗的木头,又安排好轮流放哨的人。此时早就疲惫不堪的众人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睡袋,我也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大伙道了一声晚安后,就跟周公的女儿约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