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礼在草坪上举行,当天来的宾客不少,陈星洲和邰元只好直接在门口迎接客人,因为人手不够,连几个孩子都换上了正装,像模像样地招呼客人。
韩江和宋妗媛作为副手也在一旁帮忙。
宋今逸搭的是一早的飞机,刚下飞机放完行李就过来了,正好在门口遇上了也刚到的宋锦祁。
宋锦祁一看宋今逸眼镜都快看直了,忍不住和陈星洲打听,“他的微信多少啊?推我下呗。”
“不知道。”
“一看他就跟你们认识,还说不知道。”宋锦祁看出陈星洲是不放心,立刻保证,“我就是和他聊聊,聊不来就算了。”
“那你自己去找他要。”陈星洲笑眯眯接过邰元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又递回去,邰元也没有嫌弃,就着杯子喝了两口,然后拿在手上,继续招呼客人。
宋锦祁明白从陈星洲这是打不通了,立刻去找宋妗媛。
陈星洲看着宋锦祁离开了,这才收回视线,低头在腕表上看了一眼,问邰元,“咱姐呢?”
“我早就问过她了,她说公司还有不少事,所以可能会晚点来。”邰元也不好让姐姐直接放下工作过来找她,于是只好安慰她没事,让她慢慢来,与此同时让她好好准备,准备牵新娘子入场。
邰静不知实情,还以为是邰元想让她代替陈星洲的父母带着他走,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陈星洲听他这样说,突然有些担忧,“你这个惊喜不会太吓人吧。”
邰元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当然不会。”
看他这样子,陈星洲就知道好不了了,当着大家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凑到邰元耳边小声说,“你不要胡闹。”
过了两个小时,宾客基本上都到了。而邰静那头在半个小时之前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往这边赶。
邰元一早就歇着去后台打扮了,据他自己说那件衣服层层叠叠的很是繁复,所以需要耐心等待。幸好神父还没到,他们也还有时间准备。
比起邰元,陈星洲这边就简单多了,只是一件定制的西装,西装上的设计都是邰元亲自操刀的,和他自己那件是情侣衫。
陈星洲出来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韩江,韩江忍不住赞叹出声,“这件倒是不错,哪个牌子的设计?这么好看。”
“邰元牌。”陈星洲炫耀似的笑了笑,“你可能买不到。”
“行,我懂了。”韩江打了个告辞的手势,去找宋妗媛诉委屈了。
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邰元才从里面出来,不过这时候陈星洲因为要去接神父已经先走了,所以留在后台看他的只有一个人。
“哇,你们……这是情趣吗?”宋锦祁只是进来找个地方整理衣服,没想到就撞上了邰元刚换好衣服出来。
邰元和这个宋医生不熟,但想起他和陈星洲应该有点熟,就觉得不太舒服,特别是原本打算亮陈星洲一眼的衣服第一眼却被别人看见了,一下有些不太高兴。
“宾客应该在前面,你怎么来后台了?”
“噢,抱歉,我只是进来借个镜子,没想到会遇上你,抱歉了。不过你这套衣服真不错,改天有空把链接发我?我也想弄一套穿穿。”宋锦祁说完最后一句话,人也自觉关上门消失了。
邰元这才转头看向屋内的等身镜子,忍不住对着镜子照了照。
他这套衣服设计可下了他不少心思,婚纱外表看着还是长裙的样子,但肩膀和前胸都被设计得更贴合他的身材,下身裙摆的设计也是繁复而不拖沓。乍一看有些好笑,但细看却自有一番特色。
邰元正欣赏着,门突然又开了,他正要生气,就看见镜子里露出了陈星洲的脸,他看见邰元这身,忍不住哟里一声。
“是我穿越了还是你穿越了?怎么穿成这样?”陈星洲还以为邰元设计的是另一套西服,早知道他要这样,那肯定得藏起来让自己看。
邰元心心念念的人出现了,他立刻转身,面向陈星洲张开双臂说,“好看吗?”
“好看好看。”陈星洲关上门,压在门上反手把门锁上,“你不穿都好看。”
邰元坏笑了一下,凑过来亲了他一口,“还不是时候不穿呢……”说着拿出头纱给他要他帮忙戴上。
陈星洲认真给他戴上,将头纱盖在他头上,透过头纱还能看见邰元带着笑意的眼睛。
邰元忍不住低头,隔着婚纱又亲了陈星洲一口,陈星洲推开他,将他的头纱卷起,仰起头回应他,两人靠在门上交颈相吻,既甜蜜,又让人紧张。
“行了,停下。”陈星洲主动喊停,擦了擦嘴角,又伸手擦了擦邰元的嘴角,才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你怎么和小猪似的,那么爱拱人。”
“就拱就拱。”邰元说着又蹭了蹭陈星洲,蹭得他脸红。
“别,西装裤薄。”陈星洲脸涨红,推开邰元说,“神父都来了,咱们快出去吧,咱姐应该也来了。”
邰元不舍地舔了舔唇说,“好,反正来日方长。”
陈星洲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开了门领着邰元出去。
两人出门后,正好遇上韩江,“你们可算出来了,邰元的姐姐来了,神父也到位了,差不多该开始了。”
陈星洲松了口气,让韩江帮忙带路。
邰静是刚下飞机立刻就赶过来的,她的行李都没放下就直奔过来,好不容易到了现场,却没看见俩主角,一问才知道,两人藏后台去了。她无奈只能先在休息室里歇个脚。
韩江领着他们过去,打开门时正要提醒他们,就看见邰元穿着那套衣服冲进去,张开双手说,“姐!好久不见!”
陈星洲:……
韩江:……
于是韩江率先告辞,免得等会的腥风血雨飙到自己脸上。
邰静一抬头就看见邰元穿了身婚纱,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你,你这是什么东西?”
“好看吗?”邰元转了个圈,凑到邰静面前抛媚眼。
邰静冷静了下,拿纸巾擦了擦嘴才说,“你,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陈星洲连忙走进去解释,“只是穿着玩的,不算数。”
“什么不算数?”邰元拉过陈星洲站到自己身边,然后靠着他说,“你看,我们是一对。”
“你是要气死我然后自己结婚吗?”陈星洲看出邰静的表情不太好,连忙拉邰元的手说,“别说了。”
“不好看吗?”邰元没从邰静脸上得到一点好的反应,一下有点委屈了,“为什么嘛,又不是男人不能穿裙子。”
“这个……这是……”邰静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开口解释,“爸也来了。”
邰元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什么?”
“抱歉,我知道没有提前和你说太突然了,但……他真的来了,我觉得你还是……”
“姐,我不在乎,我离开S市,就是想要无拘无束,爸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了,我很感激他,但我也希望他能理解我。”邰元伸手握住陈星洲的手,“我喜欢他,愿意为他做一切,就算穿裙子又怎样?就当我是嫁给陈星洲了。”
“爸就在外面,你去看看吧。”
陈星洲有些担心,怕他们父子俩吵架,邰元却很坦然地点点头,“好,我去见他。”
他们终究是父子,就算心离得再远,血缘也分不开。
“那我陪你去。”
“好。”
邰元本以为外面是指草坪上,但等邰静领着他们出了草坪,又上了大路,走到路边时才发现,原来邰庆隆一直待在路边的车里。
邰庆隆显然有些休息不足,司机降下车窗时,邰元能看见他下眼睑上的一片乌青。
“爸。”邰静的话一出,邰庆隆的睫毛颤了颤,随即他睁开眼,看向他们。他看见陈星洲和邰元,特别是他身上那一套衣服,一时有些错愕,直到邰元开口喊了一声爸。
“我们聊聊吧。”邰元觉得是时候正面做出个结果了。
“行。”邰庆隆示意司机开了车门锁,随后让邰元上车。
陈星洲和邰静就在旁边不远处站着,因为离得不远,所以他们的话陈星洲还可以听见。
“你这身是什么东西?”邰庆隆微微皱眉,还是不相信地又看了一眼,才注意到其中的细节设计。
“是婚纱。”邰元诚实地回答。
“是他让你穿的?”邰庆隆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邰元摇摇头说,“不是,是我自己决定的,他不知情。并且,我喜欢他不是被他骗了,也不是我为了气你,我就是喜欢他,无论如何都会喜欢。”
邰庆隆有些意外,“你喜欢他就要这么卑微?甚至还能穿裙子。”
“男人穿裙子怎么了?我喜欢他就会愿意为他做一切,他在这世上的至亲都不在了,那我就是他的至亲。”
邰庆隆听完久久没有说话,转头看向邰元说,“你和她,真的很像。”
邰元这些年回去看母亲时,时常能在母亲墓前看到一束花,有时是康乃馨,有时是满天星,他自然能猜到这些花都是出自谁的手。
邰庆隆愿意弥补他自然不会阻拦,只是有些事注定没法弥补,他也不能提母亲原谅邰庆隆,他从心里也没法完全原谅邰庆隆。
“你如果不介意,就参加吧,如果介意,就当过来旅游,反正我也没有给你发请柬。”邰元说着要开门下车,却听邰庆隆轻飘飘地抛来一句话。
“有空常回家看看,家里的树长大了,挺高的。”
邰元愣了下,点头说,“好。”说完就开门下车。
下车后,邰元看见陈星洲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地上的土壤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怕他多想,邰元立刻上去牵住他的手说,“没事了,走吧。”
陈星洲扭头看他一眼,邰元才看见,他眼角落了一片殷红,像是半片桃花压在上面。
“怎么了?”邰元伸手去擦,擦下一点眼泪后更心疼了,“我没事,我爸还让咱们回家看看呢。”
陈星洲终究是绷不住了,靠在邰元肩膀上小声啜泣,“我,我以后也是你的至亲。”
“就为这个啊。”邰元松了口气,拍了拍陈星洲的后背说,“别哭了,我是我是,我永远是,我答应了外公要好好照顾你,就决不食言。”
“好。”陈星洲忍不住把人往怀里抱,泪水淌了邰元肩膀一片,最后邰元只能把衣服换下来,换了身西服。
看见他换了身西服,立刻明白了,“你,你还备了两件衣服啊。”
“是啊。”邰元转过身,让陈星洲帮忙打领带,一边给他抛媚眼,“之前那一件你喜欢,晚上再穿。”
陈星洲利落地给他打了个温莎结,随后在他唇上亲了亲说,“那你晚上是上面还是下面的?”
“今晚你就知道了。”邰元神秘地笑了笑,拉着陈星洲出去了。
邰庆隆还真进来了,而且还要按照规矩,牵邰元的手给陈星洲。
一切准备就绪,仪式要开始了,首先陈星洲先上了场,站在神父身边,随后邰元也来了,他在花路那边走过来,由邰庆隆牵着。
花路是提早让那几个孩子帮忙撒花瓣铺好的。他顺着花路过来时,也有两个小女生负责在他们身后撒花。
纵使邰庆隆见惯了商场上的风雨,但今天自己儿子嫁人,他还是头一回所以就算脸上显得再冷漠,手脚也出卖了他。
“这是同手同脚了吧。”韩江也发现了,小声和宋妗媛说,被宋妗媛瞪了一眼。
宋今逸则笑眯眯地说,“这才是父亲的正常表现吧。”
这段花路并不长,邰元走得也不慢,但陈星洲却觉得他走了一辈子,到他面前时两人像是已经历经了风霜,一起白头到老了。
父子俩在陈星洲面前站定,邰庆隆轻叹了一声,将邰元的手递给陈星洲,“从今往后,你们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他终究还是说不出把邰元交给陈星洲的话。
不过这也够了,陈星洲微笑着接过,邰元踏上和他同一级的台阶,走到神父面前。
然后就是照例的宣誓了。
神父说的是英文,说得很慢很长,邰元一句都没听见,只和面前的陈星洲对视,两人像是幼儿园小孩一样,固执地玩着谁先眨眼的游戏。
但事实上是,他们都不太愿意把眼神瞟向别处。
好不容易都说了我愿意,这才迎来交换戒指的环节。他们用的是新定制的戒指,之前那对他们戴了很久,也有些磨损了,邰元想着是时候换一对了,于是又亲自动手弄了一对,就是现在要交换的这一对。
虽然他们早就以各种方式为对方戴过戒指了,但再戴上时,陈星洲还是有些激动,他小心翼翼将戒指推进去,然后就被邰元抱住,顺势亲了一口。
台下人一片鼓掌呐喊,几乎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