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似乎受了委屈,钻进被窝里不再见他,傅璟心里无端生起几分慌张,往日这小姑娘娇气得很,受伤了总会拉着自己,眼里都是星辰。
他嫌弃她的娇气,整件事情的缘故他也知道,要不是清池告诉她,山里有药草,必然她也不会去,终究是为了自己。
眸色温柔了几分,“歌儿,我担心清池因为她地位不如你,盛府又遭人生厌,在这皇宫中无人保全,我……”
盛歌闻言而起,并不是预想中的羞涩,而是淡漠如烟。尤其是那双眸子,隐隐透着清冷和阴沉,像是很抗拒。
“既然这样,那表哥走便好了,歌儿不需要你照顾,你知道歌儿一向坏得很。”
是啊,她坏,整个灵魂都是坏了。
而且她只会更坏。
可傅璟看来,少女脸上笼罩着阴郁,眼眸里的星光被打破,渐渐消失,只是少女的眼里,还带着几分对他的残留的爱意,她一双眼如水一般,潋滟地看着他。
傅璟突然无言以对。
“出去吧。”
一场争斗被盛歌一句话化解,她在皇宫的宠爱度再度被人传唱,所有人都想要巴结,可那人却被太后娘娘接到慈宁宫去了。
谁都不见,甚至连众人所知她喜欢的傅璟都被拒之门外。
而盛家二女儿被皇上讽刺,甚至将抓去地牢里关押的事情也在京都贵圈传开了,虽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人敢说,但倚仗这七七八八的事情也都猜出几分。
自此无人再敢去盛府。
慈宁宫的偏殿里,盛歌窝在塌上,手下拿着书细细看着,身上披了一件红色的披裘,领口处秀着百花,衬得那娇嫩的脸更加妩媚。
她偏爱这红衣,在太后娘娘住下后,就将大部分的衣裳换成了红色。
距离她离开盛府已经大半个月了,盛老爷倒是每日都来慈宁宫说要带她回家,她不得不赞叹一声,盛老爷这计谋用得好。
“赤井,要你暗中调查的人怎么样了?”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盛歌冷声开口。
瞬间,窗户微动,一抹黑色身影跪在她面前,“郡主,五皇子已经开始行动了。此外,盛清池已珠胎暗结。”
盛歌斜躺着,眉眼间生出几分讥讽,她倒没想到她那庶妹竟然如此忍不住了,不过倒也免去她费心费神。
“既然这样,我们也该回府了。”
当日,盛歌就将自己要回府的事情告知了太后娘娘,也就是她的外祖母,惹得太后娘娘心中多有不舍,一车又一车的金银珠宝,玉络锦锻往盛府里面送去。
倒是盛老爷来的时候和盛歌错过了,太后娘娘又因为盛歌离开对盛府生出几分厌恶,直接撒气在盛老爷身上。
此刻盛歌坐在马车上,一张巴掌大的脸颊竟然被白玉还要细腻几分,许是听了这消息,嘴角若有若无带了几分笑意,那双眼睛璀璨耀眼。
“外祖母这性子活得倒是洒脱了些。”
为了一个外孙女,如同穷尽所有的宠爱。
盛歌想到原主死去的母亲,心口处的疼痛又多了几分。
她记得阿娘会拉着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歌儿,阿娘的小歌儿。
眼角处悄然落下一滴泪,空气中的花香也越发浓郁。
阿娘,歌儿错了,歌儿想你了。
晃了心神,盛歌一回府就直接进房里,谁也不见。
春日的阳光藏进了星尘里,盛老爷一脸愤怒赶回来,直接去了盛歌院中,“盛歌,你到底在闹什么?”
盛歌坐在院里用餐,她清贵,就连吃饭那动作都挑不出半分瑕疵,知道盛老爷赶来了,动作依旧如此没有半分停顿。
盛老爷想到在慈宁宫受的气,大掌拍在桌子上,玉碗筷被震的啪啪作响。
“父亲怎么知道是我在闹?”盛歌这才悠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眼里折射出薄冰样的寒。她吃饭最烦有人打扰。
盛老爷被那寒光震慑住,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低了几分,“要不是你一直住在宫里,又怎需我去宫中。”
是的,盛府怕是没人愿意去皇宫里,宫里的人都是墙头草,顺着权势不喜卑贱之人,更何况盛府可是公开被宫里的人厌恶。
盛歌眼骨微微挑起,似笑非笑,话语里带着讽刺,“父亲怕是说笑了,这太后娘娘留人,我等又怎能拒绝。”
盛老爷眼神一扫,落在庭院里放着那几箱箱子里,眼神多了几丝混浊,“宫里的东西带回来了就送去夫人打理,你年岁还小……”
盛歌站起来,杏眸里还盈着湿润的泪水,映着瞳仁宛如被水洗过的玛瑙,清澈而漂亮,幽长的睫尖也是湿漉漉的,一脸无辜:“可太后娘娘说这东西是赏赐给歌儿的,让歌儿不给父亲。”
跟着她的贴身丫鬟凝香倒是护主,乖巧得站在那些金银面前,一脸凶狠模样,惹得盛老爷气更大。
同时盛夫人得知盛老爷回府后,眉心一沉,自己倒没有急着赶去,而是吩咐贴身丫鬟去叫盛清池,“去叫小姐到清风院去,剩下的她知道该怎么做。”
丫鬟不满地嘟囔道:“夫人你就是对郡主太好了,你看看她那次对我们不是冷嘲热讽,也就是在老爷面前装可怜,既然这样那不如趁此机会教训教训她。毕竟夫人你才是盛府的主母。”
盛夫人那容颜也极好,虽然三十多岁,却不减半分韵味,“这种事情以后莫在说,她是郡主又是嫡女,该有的礼节少不得。”
丫鬟也不敢再说什么,照着吩咐去找人了。
盛夫人却朝着厨房而去,她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那些面子上的事便交给她女儿去做,也失误不了。
况且这次的事情,那些土匪不见踪影,她心里有些慌张,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碍她的计划。
既然一次不死,那就多来几次。
清风院里,两人对峙互不相让。
盛老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正要发怒时,门口传来了娇弱的劝告声。
盛清池柔弱纤纤,眉目似画,一身白衣衬得更加飘逸,看见两人,乖巧请安:“父亲,长姐这刚从宫里回来,之前又在深山里失踪,父亲莫要怪罪长姐,长姐肯定是受了委屈。”
她长得极好,不似盛歌的妩媚,长相清秀明朗,细看下可惜少了几分韵味。
可话中带刺,令盛歌面色冷了几分,不管如今还是过去,她最厌恶的便是这无尽的宫斗宅斗。
世人皆欢喜权势,却不道这以权傍身,为权失身。
盛清池一手拉着盛老爷的衣袖,一面又朝着盛歌挤眉弄眼,娇俏得很,“长姐,你先进屋休息吧,父亲这边我来劝劝就行。”
一道冷如冰霜的目光,如利剑向盛清池身上直直刺来。与盛歌目光相对的一瞬,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光华如电,几欲将人洞被换过来。
盛清池忙转过头,盛歌什么时候竟然会出现那样凌厉的眼光,甚至比皇上都多了几分威严。
不过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盛清池面色一喜,说话倒没了轻重,“父亲,长姐怕是在宫里被宠坏了。”
前一秒温润好姐妹,后一秒蛇蝎如弊帚。
盛歌眼睛一转,看着盛老爷的怒气又上来了,脆生生道:“站住。”
“长姐。”盛老爷还没说什么,盛清池就来劝了:“父亲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在这段时间父亲天天去宫里接你,我们都盼着你回来。”
盛歌不理她,眼里多了几分不耐烦,“今日我已经告诉太后娘娘我和表哥心里都有对方,太后娘娘说要为我做主。”
盛清池立马慌了手脚,惊呼出声,“不会的,五皇子说过……”
她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盛歌娇宠一笑,“这京都谁不知道我喜欢他,毕竟他也从未拒绝过我呀。”
是呀,原主的心思从未隐藏,毕竟是不经人事的少女,谁也看得透,却苦了这姑娘,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娶了盛歌如同赢得了天下。
这皇子们谁不懂,都恨不得将自己洗干净送到她床上。
可奈何她从初见傅璟开始,就跟在他身后,旁人谁又如得了她眼。
春雨初生,春林初盛,嫩枝叶挂满树梢。
自从盛歌回到盛府后,登门拜访的人连绵不绝,可所有人拿着礼品只愿意去她那院子,若盛府其他人来请,便慌忙离去。
这模样惹得盛老爷怒级了,却拿她无法。
盛歌坐在贵妃椅上,一席红衣薄纱,肌肤如凝脂,背后的蝴蝶骨勾勒出优美的线条,几道淡红色的伤痕都成了绽放的娇艳。墨色发丝凌乱的散落着,透出幽幽魅惑。
仍旧是无尽的香。
赤井进屋便瞧见了这般美景,喉结动了动,脸色未变拿过一旁的披裘盖在盛歌身上,“郡主,天凉。”
盛歌眉目清冷,墨眸里掩藏着孤傲乖张,浑身笼罩着灰暗死寂,“赤井,你越举了。”
赤井掩下慌乱的心跳,“郡主,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盛清池多次要五皇子提亲都被拒绝,五皇子有意想要让他手下娶了她。”
“既然这样便去下帖吧,这天气甚好。”盛歌起身,任由那披裘落下,薄纱里的肌肤如白雪,面上未施粉黛,却依然显露出那绝代风华。
赤井心序失衡,惶惶直跳,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撞在胸膛里,茫然无措有之,惶恐不安有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