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歌只觉得很温暖,似乎被水包裹在其中,暖洋洋的。
江丞,一如他的名字一样,带给盛歌的是悲痛绝望,但更多的还是温暖,那种无法企及的温暖。
盛歌用手捂住了胸口,手心下的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不停,呼吸紊乱,情绪波动的有些大,身上的男人那矫健的身体,还有肌理分明的胸膛都是那般熟悉。
“江丞。”
“歌儿,我在。”
江丞看着怀中的人,微微有些心烦意乱,他到底是不忍心,但是不能,只有让盛歌成长,才能成长。
到底是他欠盛歌的。
盛歌察觉到江丞的失神,再结合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股名为酸涩的感情。
“你们明明是一个整体为什么要多次出现?”
“还有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丞看着她,清冷的面色退去,全然都是温柔宠溺,几乎快要将人溺毙了,“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好。”
这都是已经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盛歌觉得这故事中的女人就是自己。
女子是妖界的一朵花,千百年来才会出现这种品种的花都难以成精,可是当这株花成精的时候,却不小心洒落下了种子。
种子掉落人间,恰好被下凡历劫的明景仙君发现了,将那种子捡回家种植了起来,人间四季分明,竟然让那种子发芽开出了花朵。
那花就是那成精女子的寄生体,也就是那花绽放的那瞬间,女子就会出现在凡间,凡间情情爱爱最为鲜明,肆无忌惮的。
历劫的先君和这女子相爱,在人世欢愉度过了百年,可是历劫却失败了,天帝一气之下让这仙君继续下凡历劫,同时不准爱上这个女子。
可是生生世世重复,他们两个早就是天注定了,必须在一起,无论是重生几次,又或者是历劫几次,仙君总是会发现这个女子。
天帝大怒,这先君本来就是上神的唯一选择,所以在最后一世仙君历劫的时候,给先君下了一种药,然后暗中还找人代替先君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等到仙君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在知道自己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所以他的三魂七魄化成四个幻体,为的就是能够救回这个女子,但是他所承受的痛苦就是每一次和这个女子分离,他会亲手被这个女子杀死。
“这是报应。”
其实江丞没有说的就是。
那个女子,就是一个小妖精,寄托在那花体里面的时候,做了很多不可言喻的事情,可在最后都成为了男子的梦境。
那女子就是一团可以燎原的火焰,泪伙伴的热情早已经把他的骨髓都焚烧殆尽。
她进一步他便退一步,如此往复,到底是爱上了。
盛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故事说的是她。
“那花是什么?”
江丞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此时无声胜有声,克制难过与纠结的复杂情绪在他的面容上不断地变化显现着,欲言又止,那清冷俊美的脸上弥漫着惶惑无措的眷恋与钟情。
砰的一声,盛歌只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江丞,我……”
江丞 拿着一把刀放在盛歌的手上,嘴角依旧勾着浅笑,“乖,听话好不好?”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这最狠辣的话。
盛歌双手背着身后,摇头拒绝,“我不要。”
“你们都想要我杀了你们,可是我也会疼啊,为什么?我不要!不要!!!”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那如同断线的珍珠泪株,如钢弹打在他的心窝上,带着揪心的闷痛,江丞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柔软的嘴唇印上了她的眼睫毛,吻去了上面没有掉落的泪珠。
那么温柔,那个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一样。
源源不断的酸涩情绪涌上盛歌的心头,手指紧紧地拽着他胸口的衣角,“江丞,不要好不好?”她对自己心爱的人下手怎么可以。
之前是因为任务,可是现在……
盛歌表情惶惶不安又带焦虑。
江丞蓦然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沉郁沙哑的声音缓缓地响起,“歌儿,这样才有明天。”其他的话他不能说太多了。
盛歌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哀求的情绪。
“歌儿,你知道吗?我跳下海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什么?”
“我想为什么天地之间为什么没有佛祖,没有所谓的神仙,那个时候是不是将你救下来,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至少是一生啊。”
说到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缓缓低勾起,那双如同琉璃般流转着光华的眼眸慢慢抬起,眨眼间春暖花开。
“是啊。”
盛歌叹气,但是却不后悔。
因为如果不是那之前的事情,又怎么会有她现在这般清明。
现在这般?
盛歌眼眸里闪过一道懊恼,似乎是恼怒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华,不是说好她这一世一生都是悲凉的吗。
遥遥的,她似乎听见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我要伤我之人皆尝尽我受之苦,尽我一生,所遇皆属无缘之缘……”
“我要我所生之年皆无生子,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盛歌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心脏处有温热的血流过,那血还是脏的吗?
“歌儿,无缘之缘都是为了曾经最美好的时候,所以知道了吗?”江丞眼神瞬间就变得阴冷,那匕首就这样落在了盛歌的手中。
盛歌似乎都来不及反应,脑海里生出了别样的情绪,似乎不是她的,可又是她的话,身子朝着前靠过去。
一个瞬间,她手中的刀就要刺过去了,可就是瞬间她眼神变得清明,怒气冲冲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还有手中的刀。
可是那刀就这样狠狠刺进了江丞的心脏里。
咔嚓的一声,像是碰撞到了骨血的声音一般。
“你……你……”
盛歌呆呆地将眸光投射在江丞的身上,面容上笼罩着绝望的气息,“江丞你就是一个疯子。”她怒吼着,伸手轻轻地去捂住他出血的伤口。
可是那血怎么都控制不住。
“江丞,别这样好不好?”
江丞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深深的无力感溢满了胸膛,紧握着指尖泛白的拳头缓缓松开,“歌儿,你爱我吗?”
盛歌捂住他的心脏,缓缓地贴了过去,那脸上还挂着泪珠,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处,“感觉到了吗?他疯狂地跳动着,是为了你。”
“我爱你,江丞。”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亲口听到她说出口,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如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千金重锤,狠狠地敲打在心上。
江丞双臂紧紧地环住她,声音沉闷含糊地低吼着,“我也喜欢你啊。”
怀中女人的身体轻柔,他盼着她能记起来曾经的记忆,回到曾经,又盼着她记不起来,至少不用与承担那些慌乱不安的事情。
可是……
可是他不舍。
想要珍视盛歌,想要拥有能够守护她一生的力量,这样的情绪在他得知真相后几乎是攀升到了最高点,这段时间他们藏在虚无中,闷到心中无处宣泄,卡在胸腔里越发激荡浓烈。
所以他们筹谋了这一切。
最后一世,他渴望着盛歌可以自己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她是他的阳光,得到了便再也不想放手。
“歌儿,别放弃我。”
那些仇恨如果涌上心头,他没有把握的。
盛歌眼泪不断地滑落下来,滴答滴答,眼眶红肿,看着怀中的人飘升在天空中,又是漫天的星辰,明亮的闪烁着。
她的心却难受地彻底说出话来了。
为什么?
手中的刀还沾染着他的鲜血,瘦削的肩旁在剧烈地痉挛着,藏匿着炙/热的情绪。
纤细的手指悬在半空中,微凉,眼眶中泛着痛苦的猩红,低低地呢喃着,“到底什么才是结束。”
最后一个故事就是俄罗斯套娃一样,一个故事套着一个故事。
星光点点,整个世界再度明亮了好几分。
很久很久,盛歌都没有任何动静。
而同样的秦绍也昏迷了过去,只是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过来却什么都记不得,唯一的信念就是守护着盛歌。
守护她。
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有这样的声音在回荡着。
盛歌平静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是阵阵地抽疼,可是这种疼痛的感觉又很快消失了。
……
虚无中。
水晶棺材又震动了一下。
徒留在水晶棺材外的身影只留下一道身影了,他一身白衣,漂浮不定,嘴角勾着浅谈的笑,伸手轻抚着下颚,“歌儿。”
“你会对我说一句我爱你吗?”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倒是让所有人都触手不及,如同江丞出现一般,君鹧的出现就少了一些期待,更多的还是平静。
睁开眼睛看见君鹧一身白衣虚无缥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盛歌其实觉得自己最好的结局就是和君鹧。
最后是君鹧盗取盘古之心将她救了过来,只是彻底地他们两个人都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成为了凡人。
那些记忆她不清楚,但也是却是是她本人。
盛歌扬起嘴角,看着缓缓走进的君鹧,几乎都能想到他的目的是什么了,只是她的面色很难看。
杀人?
曾经在每一个任何里,她杀的是心。
可现在才觉得原来杀心比杀人更难看。
一个有形,一个无形。
盛歌目光定定地看着君鹧,“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君鹧静静地望着他,看着她明媚闪亮地秀出一口白牙,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人抱在怀中。
这同样也是他渴望的事情。
清冷如水的光线中,带着幽幽冷意,顺着这道光线能够清楚地看见盛歌白皙的秀发还有耳朵,那容颜静谧柔和。
明明怀中的人触手可及,可是却给人很遥远的感觉。
君鹧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忽而就低下头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你对我就这样没耐心。”
视线落在胸口那把刀上,还是不久前刺杀江丞的那把刀。
盛歌在这一刻恍若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悲伤,比死亡更让她恐惧。
君鹧缓缓地抱起她,瞳孔猛然紧缩,如同猎豹一般幽亮惊人,俯身直接亲吻着她的嘴唇,甚至是这一刻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急切地需求着拥有的感觉,急切地从盛歌身上寻找那令他沉醉的熟悉感,急切地寻找着安全感。
他发狠地亲吻着。
盛歌配合着他的动作,只感觉自己心口也传来着阵阵的难受。
“君鹧。”
“怎么不叫我相公了?”
“相公。”盛歌低低地唤着。
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在了脸上……
他的眼眸深处,有着满天飞舞的星辰,有半盏温柔的月光,还有一宇宙都装不满都深情不悔。
多么想,把他爱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