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君鹧没有心,可是在前世那段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她也什么都不懂,是她教会了他什么是温暖。
什么是两个人一靠近就忍不住沉溺在对方的世界里。
可是她的命运早已经就注定好了,她是君鹧的劫,是成全他成为天地之主的垫脚石,盛歌突然歪头,第一次对君鹧用了撒娇的语气,“你爱过我吗?”
君鹧此时看她的眼神平静的如同陌生人。
他是神,她是魔。
他们之间又怎么会有关联呢。
“你杀不了我。”
“是吗?”
她是杀不了,可是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要杀过他,眼底透出难以自拔的沉溺,心底渴盼的焦躁仿若是无数木炭在烧,火烧火燎地焚到脏腑深处去,他低而微的呢喃:“君鹧,要是记得我也好啊。”
随着她的话落下,盛妙妙那被她打昏的身体直直地朝着君鹧冲了过去。
君鹧蹙眉,万物皆是生灵,他不喜魔,却不愿意这莫名的杀戮,大手一挥,就想要将那人接住。
可就是在这瞬间,整个幻境突然就破灭了。
漫天的黄沙在风起云涌着,天地之间忽然就出现了无数的红光将整个黄沙都照亮了,似乎是一片血海。
魔界的合欢花似乎是疯狂地肆意着,在仙魔妖三界的边界处,一路延伸到了这里,血红色的话就像是一场血色奢靡的呜咽,铺成了一条路,不知道在为谁吟唱着哀伤。
盛歌嘴角诡谲一笑,四周迸射出无数的红光,那生命之树也疯狂地生长着,几乎是瞬间就成为了一个苍天大树。
只是那树上面竟然盛开了血红色的合欢花。
花中娇媚,血色糜烂,树下的她似乎是比花更加潋滟,眉眼魅惑诱人,嘴唇娇艳欲动,浑身散发着一种浓郁的花香味,甚至是闻不出到底是什么花,只是觉得让人心口莫名地畅快了起来,温暖而留恋。
众人面色惊讶。
这样的花,这样的人,仿佛就是像是孤寂了千百年一样,靡丽到极致却又孤独清冷,竭尽苍然。
盛歌缓缓地飘在空中,眼神冰冷犀利,遥遥地望着仙魔大战的盛况。
黑白两股力量就像是天生的不和谐,在疯狂地跳动着,鲜血在这一刻彻底地开始糜烂,就像是一首安魂曲一样。
用鲜血滴答的声音演奏出来的。
妖界还没有来。
盛歌低垂着眼眸,伸手指着君鹧,“妖界的主,你不让你的子民上来吗?”
哗然——
上仙和时樾等人都微微震撼着。
君鹧是妖界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在这漫天黄沙的南蛮之地无尽的响起,只要有魔的地方,终将都能将她的声音传递出去。
魔界的血脉在疯狂地肆意着。
君鹧看着她,瞳孔微微波动了几分,视线落在盛歌身上,明明是妖艳到极致的瑰丽,可是 在这妖媚之中却藏着一股纯洁。
就像是深渊里那唯一的光米昂,带着一种神秘和圣洁。
明明诱惑魅力却荡漾着一种孤寂之感,犹如千万年那深不可测的大海一样,昏暗的,寂静的,似藏着太多不能言说的空寂。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歌浅笑嫣然,伸手指着那变得如同瑰丽鲜血一样的合欢树,“它啊。”
合欢是魔界的东西,当然在妖界也能繁衍,可是却和仙界却是生生相克的。
如果不是这合欢树的提醒,盛歌也不会知道那些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原主前世的时候在逃离到南蛮之地的时候曾经见过,见过这合欢花盛开,却是白色的。
可在这树的旁边则是一株莲花。
恰好君鹧的本体就是莲花,女娲补天,遗留着的盘古之心是神界每一次的传承,当年君鹧虽然寄托于天后之肚子里,可是他的本体却还是莲花。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向来都是神界和仙界的代表。
唯独他的莲花虽然是白色的,可是却不开花不结果,每一次掉落进化都是红色的鲜血。
没有人能说得明白是为什么。
盘古之心本来是女娲后的东西,最后成为了神族的传承,这到底是为什么谁都不清楚。
看着盛歌一缕红影飘扬着,众多魔将门早已经沸腾着,手中的利刃似乎都锋利了几分,昂扬锐气。
盛妙妙在结界破灭的瞬间就醒了,她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身影的,看着盛歌那脚下的黑点,面色更加阴鸷,眉眼中是化不开的雾霭,眼眸狠戾着。
余光看着身旁的君鹧,这个男人也只能是她的裙下之客。
圣女才是万界之宠爱。
想到这,盛妙妙勾着诡异的笑意,一步步朝着君鹧靠近,“君鹧上仙,当初是我救了你的。”
到现在还在争辩。
盛歌觉得讽刺不已。
她转身朝着天空里飞去,浑身的红光在瞬间炸裂开来了,“君鹧,再见之时,三界大战,你我不死不休。”
红衣飘渺。
随着她的消失,那血红色的合欢花也瞬间从三界各处消失。
时樾看着她的身影,眼底还有这震撼,当年到死的时候她的血才唤醒了整个魔界的花,可都没有此刻这般苍凉盛大。
天地变色,血色之花,魔界的王者,天生的守护者。
她归来了。
“回去。”
整个魔界的人都顿时消失。
如果不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似乎都从未出现过。
鲸玉恰好出现,落在君鹧面前,“你本可以阻止的。”
君鹧反问,“自我选择,为何要阻止?”
四目相对,气氛莫名地有些凝固。
鲸玉却指着那即将掉落的太阳,南蛮之地上千万亿年来这太阳都没有掉落过,可是现在却暗淡下去。
月亮升了起来。
“黑暗要来了。”
仙者也快速地回到了仙界,天庭之殿几乎是日日不休,烦躁吵闹。
三界都等。
等魔界的宣战。
仙界和妖界已经联手。
而魔都,宏伟的宫殿从盛歌成神那刻开始,巨大的血红色的合欢花就像这个魔都都包围了进来,这里更像是第二个南蛮之地。
满目荒沙,一望无尽的荒芜。
天地之间,永远都是明亮的,可是却看不到一丝生机的颜色。
阳光和水源是万物生出不可缺少的。
从盛歌回来开始,她似乎就进入了一段休眠的时间,没有谁知道盛歌去了哪里。
唯独时樾。
人间是盛歌最后留恋的地方。
乡镇上,还那副模样。
对于人间而言,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年了。
兜兜转转,生生不息。
刘桑还是那般模样,没有成亲,似乎是将一生都留给了盛歌。
木屋早已经变了模样,他经常回去帮助打扫,干干净净的,恍若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刘桑。”
盛歌一身红衣,飘零孤寂,唯独看见他的时候,眼角有些发酸。
她谁都不欠,唯独只欠他一人。
“歌儿,你回来了。”
乡村野汉,他似乎是变得更黑了。
盛歌深深吸了一口,站在他面前,伸手轻轻地抱了抱他,“何必呢。”
刘桑似乎不敢去碰她,这是笑着,“我就知道歌儿你会回来的。”
“回不来了。”
盛歌大手一挥,木屋就彻底地毁灭了,“刘桑,万千世界,你的选择从来就不应该是我,我在这人间兜兜转转地活着,体会了生老病死,你们都以为我不过是青春年华,可是你知道我,我这脸不老的。”
“我是魔,是最心狠手辣的魔,肩负着整个魔界的重任,我生来注定就是在这人间体会苍凉百态,没有人会爱。”
“所以啊,刘桑好好活着。”
刘桑瞳孔放大,似乎是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盛歌大手一挥,他脑海里的记忆几乎是在瞬间就消散了。
随风消散了,就如同这秋天的凉意一样,风吹过带着的是冬初的寒冷。
“噗嗤——”
盛歌猛地吐出一血来,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那黑红映衬着,是极致的妖媚。
那血落在地上,周围的植物却瞬间枯萎。
“你看啊,人间容不下我了。”
鸿蒙尊者留下的禁令,一旦仙魔妖三界的人在凡间使用法术,同样地他们自身也会受到反噬,体内的力量会因此产生波动。
“我送你回去。”
盛歌微微用力,抱着刘桑回到了刘家。
方才她用法术令整个小镇的时空停止了流动,现在或许就是最好的时机。
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桑,好好爱别人。”
盛歌转身飞去,红衣在天空上再一次受到了反噬,可是她嘴角却笑得更加潋滟,那一身红衣如同流动的血水一般,波浪涌动着。
时樾看着她归来,那嘴角还是沾染着鲜血,眉头蹙着,“神者。”
盛歌闭着眼睛,缓缓地走进了魔都里。
“天上是什么情况?”
“仙界和妖界已经联手了。”
“哦。”
时樾没想到她这般平静,“魔界众位将士都等着你。”
盛歌脚步微微停止了,藕玉般地手微微晃动着,“你重生归来最想要做什么?”
重生?
时樾愣住了。
她怎么知道?
难道她也是?
一瞬间,时樾脑海里竟然出现了空白。
所以她根本就是知道一切,包括利用她。
盛歌诡异一笑,眉眼之间泛着幽冷的光芒,“时樾,魔界是你的,从来都不是我的。我的命就连我自己逃脱不了最后的结局,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那笑太苍白了。
时樾抿着嘴,到底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