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歌将眼底的疼痛和悲鸣掩盖起来,才开口道:“谢谢你,麻烦了。”说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房间很吵,有三个病床,靠门的两个床边都守着家人,桌子上放满了水果和东西,细细还能听见欢闹的声音。
唯独靠窗那一个病床里安安静静地,窗帘紧紧被拉上,似乎挡住了所有的光芒,没有丝毫的声音。
盛歌只觉得心口疼痛厉害,胸口的温软如流沙似渐渐散去,一种疼痛从指尖迅速漫到深处,渐渐凝成尖锐的冰锥,狠狠地往里刺。
泪水无声滑落着,等到她恍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这个女人为她付出了太多。
盛歌心间一抖,狠狠压住自己的情绪,才朝着那病床走过去。
另外两个病床的病人和家属也看见了她,似乎很惊讶。
“这就是陈阿姨说的她女儿啊长得可真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是自己妈妈都住院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一眼。”
“唉,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
叹息的声音淡淡地传来,盛歌心口更加生疼,鲜血淋漓。
撩开窗帘那一刻,她在想自己该说些什么。
可那女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比她先坐了起来,脸色很是激动,却不小心碰到了手背上的针管。
鲜血回流。
“你别动。”
声音一出,有些僵硬。
女人却笑着点头,那眼里都是泪光,“好好好,我不动不动。”
盛歌长叹一声,微微侧头擦干了眼底的泪光,“你……身子怎么样?”话坚/硬着,带着几分僵硬。
她有些不敢面对她。
两人就这样坐着,直到护士过来将吊针取下来,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盛歌看着桌面上空荡荡的,才想起自己好像是似乎忘记买点什么东西过来,起身想要离开,手腕却被人抓住。
那皮肤似乎很带着刺。
她转头看了过去,那女人慌张地松开手,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我只是担心你今天没有上课吗?”
眼神里充斥着期望的光,面色却有些慌乱,紧张到手足无措。
盛歌鼻子有些发酸,她知道自己不说话很冷酷疏离,嘴角不由得放缓,“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等会就回来。”
女人眼底的光泽似乎更甚了,像是想到什么急急忙忙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口袋,似乎有些年头,上面绣着好看的花纹。
她看了看,却一把塞在她的手中,“这个你拿着,我、我只有这么多。”
滚/烫,似乎快要灼伤了她的手。
明明不过是一个难看的刺绣包,她竟然差点拿不稳,看着女人的目光,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喉咙有些酸疼,她只是点头,笑着道:“你爱吃什么?”
“我、我都可以。”
她的生母,陈清乐。
她长得很好看,眉骨间都是一股江南水乡的优美气息,额头上挂着皱纹,比旁人多了几分皱纹,可浑身温润的气质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特别是那双眼睛,和原主很像,慈祥的笑容挂在面容上,浑身都散发着了令人舒适的气质。
这样的女人……却最后惨死。
盛歌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刺绣包,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
其他病床的人也看见了。
听到她出去了,急急忙忙开口。
“陈阿姨,万一她拿着跑了怎么办?”
“对啊,那可是你买药治病的钱啊。”
陈清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语气有些不满,“那是我女儿,我疼她是应该的。”
众人叹气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盛歌站在门口,身形摇摇晃晃地,几乎有些站不稳。
这种情,她向来都是最怕的。
她这次倒是没有怎么迷路,去附近点了一些干净的菜,还买了一些水果,等到回到病房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柜子上,却看见上面她的照片。
似乎是很小的时候。
之所以认定是她的,因为孩子手腕上有一个胎记,那也是她带着手链的原因,上面刻着一朵花,但却是残缺的。
盛歌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代替原主而来,所以才有的。
可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
陈清乐却以为她抿着嘴唇似乎要生气了,急急忙忙解释着,“这、这……”紧张到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歌也没有说话,将手中买到清粥和小菜打开,放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能自己吃吗?”
陈清乐眼泪就这样滑落出来,“你不怪我吗?”
怪吗?
盛歌不知道,但是她当和原主的情绪融合后,她怪过。
怪自己。
如果当年出生时候自己能够身强体壮一点,故事是不是完全就不一样。
她不要高贵优雅的人生,跟着自己的生母活着,谈着一场平凡地恋爱,穿上心爱的婚纱嫁给喜欢的人,然后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和爱人白头到老。
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她不能怪她,因为一切都是为了她,为母则刚,她不过是可怜自己的孩子而已。
盛歌微微俯身,轻轻地抱住,心口却蓦然有些酸涩,“不怪。”
她会将属于柳月月的东西还给她,但是属于她的,她会紧紧地抓住,不会放弃。
陈清乐眼角的皱纹蓦然一松,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滑落着,心中却一喜,想要伸手抱着她,却又不敢,双手藏在被单里都在颤抖。
“好,好好。”
盛歌就这样陪着她,直到下午四点才离开。
“我晚上再过来。”
陈清乐却急急忙忙地摇头,“不用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盛歌只是笑了笑,眉目间的柔和和温暖在这一刻展现,竟然有些晃神。
“你是我母亲,应该的。”
陈清乐却坚定地要将她送到楼下,扶着胸口难受着,“歌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那眼神太小心翼翼了,似乎还带着泪花。
盛歌瞥过眼,将眼底的泪光掩盖起来,嘴角始终含着笑,“好。”
“歌儿。”
……
盛缚看着盛歌从医院里出来,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一脸的欣慰和喜悦看着她的背影。
“哥。”
盛歌坐在副驾驶上,将安全带系好。
盛缚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你母亲吗?”
“嗯。”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朝着最近的小区而去。
直到车停在楼上,盛歌在侧头看着盛缚,“哥回去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闻言,盛缚突然觉得自己的妹妹长大了,面色清魅,那张娇小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娇艳。
周围也萦绕着一层层淡淡的花香。
他竟然贪恋着她身上的味道。
盛缚长叹一声,“有事打我电话。”
他知道自家妹妹的倔强。
“好。”
她的行李早上就放在她的后备箱里,等到她上楼后,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的门看了几眼,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浅色而深邃的笑意。
她很期待呢。
房间早已经被人打扫看见,白色的透明窗帘和飘窗,在月色下显得更加宁静。
等到她洗漱完毕,就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她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而江丞回到家,直直坐在沙发上,借着月光有些烦躁地喝酒,明明都已经找到了,可是看着那双眼睛,他竟然迷茫了。
那双眼睛很像他小时候看见的,只是却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江丞烦躁地喝酒,一瓶接着一瓶,白衬衫领口被他胡乱地扯开,邪肆地靠在沙发上,现在的他比平日里的他多了几分邪魅。
恍恍惚惚之间,他竟然又闻到那阵阵的花香,就像是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
那个女人似乎也是盛家的小姐。
想到这,江丞的心抑制不住跳动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他直接打给他打助理李杰,“当年盛家的另外一个女孩盛歌去过那寺庙没有?”
“好好调查。”
“是。”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红酒瓶,摇摇晃晃地睡了过去。
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盛歌是从医院里睡过去的,她倒是不介意,只是陈清乐看着她都是一副心疼的样子,甚至还将自己的枕头给她,不过被她拒绝了。
给她买了早饭,盛歌在坐车去学校。
她今天上午三四节有一堂课。
算算时间,距离游泳课还有两天呢。
她眼尾上翘,瞳孔深黑如同漩涡,泛着些许的诡异,却又澄澈干净。
路过的人都频频回头。
女神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等到她进到教室,看着早已经坐满的教室眼底闪过吃惊,等到视线无意中看到某人,她低垂着眼脸,恶狠狠地嘀咕了一声。
“果真是美色误人。”
整个庆宁大学都震惊了。
谁都没有想到早上柳月月竟然是跟着江丞的车来的,甚至两人看着莫名有些亲热,整个学校都在传两人是不是恋爱。
就连学校都论坛都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和王子恋爱》
而教室之所以坐满的缘故,自然是男神陪着丑小鸭上课了。
盛歌余光看着两人,嘴角勾着一抹浅笑。
动作这么快吗?
盛歌正寻找着位置,就看见有男生让了起来,“女、女神你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