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宸妃娘娘,草民本是女儿身,真实身份乃护国将军赵世寒幺女赵绾儿,并非世人所知的‘百晓生’!”
说完这番话后,赵绾儿便朝华弦磕了一个头,不知为何,此时她倒不那么紧张了。
赵世寒幺女……赵绾儿?
听到这话,华弦的神色稍稍有所缓和,她摩挲着素手,带着一道匪夷所思的目光低声喃喃道:
“照这么说,你一直在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蒙混进宫,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万一此事被皇上知晓,那赵绾儿必死无疑!
华弦话音刚落,赵绾儿便点了点头,如实答道:
“回娘娘的话,草民在宫外假借百晓生的身份开设神算庙,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没成想竟一朝被太子设计,无奈之下只好仓促进宫……草民并非有意隐瞒身份,还望娘娘明察!”
见赵绾儿言辞恳切的模样,华弦却蹙了蹙眉,忧心忡忡的道:
“事已至此,你又该当如何?陛下那边……”
“母妃,赵五小姐的真实身份,放眼整个皇宫,只有我们三个人知晓。”
这时,萧辰轩刀削薄唇轻启,不着痕迹的提点道。
听到这话,华弦一下子就明白了:只要他们三人不外传,那这件事,便会一直成为一个秘密,自然,陛下那边也不会有所察觉……
可很快,华弦便意识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她秀眉微挑,带着一道审视的目光睨着萧辰轩道:
“看来,此事你早就知道了!”
萧辰轩倒十分坦然,他转眸看了一眼赵绾儿,薄唇微勾道:“母妃所言甚是!儿臣与赵五小姐早在宫外就结识了,因缘际会之下,她奉旨进宫为母妃诊病,儿臣这才没有拆穿她的身份!”
萧辰轩话音刚落,华弦不由莞尔,看来,轩儿倒是一片孝心,赵绾儿进宫这么久,难为轩儿一直在她面前逢场作戏,借以隐瞒赵绾儿的真实身份,只是不知,轩儿此举,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这个赵绾儿……
“那你现在又为何在本宫面前显露真身呢?一直这么隐瞒下去,不是挺好?”
华弦双眼微眯,面色沉凝的继续朝赵绾儿质问道。
赵绾儿苦笑了一番,抬眸对上华弦的视线道:
“回娘娘的话,因为只有这样,草民方能根治娘娘的恶疾!”
什么?
听到赵绾儿的话后,华弦不由一惊,脸上满是错愕之色。
“娘娘的病根在于心疾,心者,又为五脏六腑之大主,所以,若想根治娘娘的病,就必须得从心脏着手,除却药理和按跷之法,草民必须为娘娘的心部肌理施针,如此,娘娘的恶疾,方能彻底痊愈!”
说完,赵绾儿便将右手附在自己的胸膛上,向宸妃现身说法。
“心部肌理……施针?”
华弦秀眉微蹙,沉声喃喃道。
心部那个地方,如何能施针?
这种古怪的疗法,她怎生从未听过?
察觉出了宸妃的疑虑,赵绾儿不由笑了笑,微微敛下眉眼继续道:
“既然是施针,那娘娘就得宽衣解带,草民真身本为女子,所以断不会于理不合、冲撞娘娘凤仪!”
说完,赵绾儿的脑海里不由再次回想起了褚仁的话:
“宸妃娘娘的病,褚某不能治、没法治!”
确实如此!
宸妃娘娘的病,大夫尤其是像褚仁这种身居高位的大夫是绝对无法根治的!
要想根治,那就意味着必须要窥探宸妃娘娘凤体,此乃大不敬,褚仁医术高超那又如何?他已经成为御医署的院判了,在南越医者中,他俨然是“岐黄再世”,享有一世英名,犯不着为了治好宸妃娘娘的病症,而把自己的大好仕途和名声尽数毁掉!
但是她却不同,她乃一介女子,窥探了宸妃娘娘凤体那又何妨?
再者,宸妃娘娘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无缘无故的,断不会将她送上断头台,毕竟她是来行医救人的嘛!
不过呢,她思来想去,贸然在宸妃娘娘面前显露真身还是有些唐突,这才叫上了萧辰轩从旁坐镇,好在萧辰轩人还行,一听说她要根治宸妃娘娘的病,立马就答应了!
看来,她若有幸逃过了一劫,待会必须得好生感谢萧辰轩一番!
听到赵绾儿的话后,华弦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眸光深幽的注视着赵绾儿,眼底划过了一丝不着痕迹的异样。
既然这个孩子都这么说了,纵然她有心要治这孩子的罪,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罢了,你先起来吧!”华弦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地上凉,别跪坏了身子!”
“谢娘娘!”
赵绾儿敛了敛眉,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初次见你时,本宫就觉得你有些特别,不料想,你竟然是赵将军的女儿!”华弦静静的打量着赵绾儿的面容,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可能是本宫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赵将军何时多了一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
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孩子应该尚不满十五岁,可观其眉眼,年纪轻轻就出落得如此标致,丝毫不比那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赵二小姐逊色,假以时日,恐怕会拥有冠盖京华之貌啊!
华弦话音刚落,赵绾儿先是一怔,随后便恭敬的开口道:
“回娘娘的话,并非娘娘记性不好,草民乃将府庶女,在府中排行老五,自幼被爹爹将养在深闺,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故而娘娘不识!”
听到这话,一旁的萧辰轩不由冷笑了一声。
就她还“平日里不怎么出门”?
敢情神算庙里那尊大佛,是凭空变幻出来的?
她扯起谎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啊!
“原来如此!”华弦微微点了点头,长睫微煽道,“赵小姐虽被养在深闺无人识,但是却练就了这么出神入化的医术,当真是让天下医士汗颜呐!”
“娘娘谬赞!草民愧不敢当!”
赵绾儿抿了抿嘴唇,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
听到宸妃和赵绾儿一唱一和的对话,一旁的萧辰轩不由面露尴尬之色,毕竟这可是他头一次被当做透明人一般晾在一旁,心里总归有些不太平衡!
察觉到萧辰轩的异样后,华弦不由敛了敛眉,话锋一转道:
“赵五小姐,本宫有话要单独与轩儿说,你暂且先退下吧!”
这时,赵绾儿不由悄悄斜睨了萧辰轩一眼,然后连忙朝宸妃福了福身:
“是!草民遵命!”
待赵绾儿离开后,华弦先是欠了欠身子,然后没好气的瞪了萧辰轩一眼道:
“说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娘?”
萧辰轩微怔,随后便笑道:
“母妃多虑了!儿臣怎会有事情瞒着您呢?”
“其他的事情倒不会!”华弦轻嗤了一声,抬手抵住下颌饶有兴致的说道,“不过,至于这位赵五小姐嘛……”
“母妃!”一听到“赵五小姐”这四个字,萧辰轩明显有些慌了,他神色微敛,移开眸光道,“儿臣方才已经禀明过了,儿臣帮她隐瞒身份,皆因母妃!”
此时,华弦将萧辰轩细微的神情变化尽皆收入眼底,不着痕迹的轻轻“哦”了一声。
知子莫若母!她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
轩儿一向不近女色,平日里就连那些姿色上乘、才艺双绝的世家小姐都不会正眼瞧上一眼,可是现在,他却唯独对这位赵五小姐另眼相待,两人如此熟络的关系,不像是只认识了一朝一夕的时间,然而赵五小姐方才已经说了,其被赵世寒将养在深闺,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么问题来了,轩儿又是如何与其相识的呢?
“你不想与为娘明说,那为娘也就不问了!”华弦很识趣的收敛了眸光,话锋一转道,“只是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这宫里不比别处,万一此事走漏了风声,那时我们又该当如何?”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是打心眼里喜欢那个孩子,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若被陛下知晓,他们又该使出什么法子来保全那孩子的性命呢?
听到这话,萧辰轩黜了黜眉,面色沉凝道:
“母妃,儿臣猜测,父皇或许早就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
什么?
萧辰轩话音刚落,华弦的身子不由一震,凤眸里满是惊愕之色。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