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惜瑶这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赵绾儿秀眉微蹙,随即便装出了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二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这就去向三姐把请帖讨回来?”
说罢,她便作势转身朝门外走去,却被赵惜瑶抬手拦住了:
“罢了!你既已送予她,再要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能进宫参赴赏花宴,那可是赵觅雪梦寐以求的事情!
好不容易天上掉馅饼、手里平白无故多了一张请帖,赵觅雪又怎会相让?
这时,赵惜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冷哼了一声,然后抬眸对上赵绾儿的视线话锋一转道:
“绾儿!我的好妹妹,你难道还没有发现,赵觅雪她一直在派人监视你么?不然,为何那么巧,你前一刻刚发现翊王殿下送给了你一张请帖,后一刻,她便来向你讨要了?”
听到这话,赵绾儿先是一怔,随后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早就知道赵觅雪一直在派映兰暗中监视别苑,毕竟那萧辰轩可是赵觅雪心尖上的人,对她,赵觅雪可一直恨得牙痒痒呢!
只是,赵惜瑶只凭借她方才道出的寥寥数语,便推断出赵觅雪一直在派人监视她,还真是聪慧得无可挑剔啊!
“所以,这往后啊!你可得多留一个心眼,别和那赵觅雪走的太近!她若再邀你过去叙话,你且派人来绛云阁送信,我自有办法帮你对付她!”
说完,赵惜瑶便摸了摸她的头,深邃的眸底闪过了一丝寒光。
见状,赵绾儿不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赵惜瑶素来最看重自个的容颜,当下,又正是赏花宴临近的节骨眼,奇怪的是,被人扇了大耳刮子,赵惜瑶最先想到的,却不是立刻找大夫问诊上药,而是先找她过来探听赵觅雪的事情,足以想见,赵惜瑶这下子定然是把赵觅雪恨得透透的了……
也罢!也罢!反正这些纷纷扰扰,皆与她无关!
她还是做个隔岸观火、必要时推波助澜的闲人吧!
“你先回去吧!”
赵惜瑶神色微敛,转身朝卷珠帘后边走去了。
赵绾儿点了点头,然后毕恭毕敬的离开了绛云阁。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高悬于穹宇,淡淡的清辉静静地笼罩着整座京城,但仍有不安的气息划破长空,隐在黑夜下的暗流正蠢蠢欲动……
绛云阁内,赵惜瑶那吃痛的呻吟不时透过幔帐传出来,一旁的代含怜蹙紧了秀眉,神情看起来格外紧张。
“啊——”突然,赵惜瑶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声的呼喊道,“疼……疼……”
“大夫!你小心些!别弄疼她了!”
代含怜心下一紧,连忙上前朝大夫提点道,而大夫此时也吓得汗流浃背、手忙脚乱起来。
须臾,待大夫给赵惜瑶的伤口上完药后,代含怜立刻焦急的询问道:
“如何?三日之内能痊愈么?”
眼下赏花宴在即,瑶儿却沦落成了这副模样!女儿家的容貌是最重要的,若瑶儿顶着这副面容前去赴宴,岂不是白白叫人耻笑了去?
大夫连忙放下手里的药膏,毕恭毕敬的朝代含怜行了一道礼:
“回大夫人的话,二小姐脸上的疤痕深浅不一,纵然是神仙在世,也难保在三日之内祛除疤痕啊!”
皮肉伤的痊愈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行医数十年,也没见过有谁能在三日之内痊愈的……
听到大夫的话后,赵惜瑶一下子哭丧个脸道:
“娘,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为了能在赏花宴上拔得头筹,她夙兴夜寐准备了多少天、付出了多少心血!难道现在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努力白白付诸于东流么?
然而,代含怜此时并没有作声,她沉思了一小会,随即便朝大夫吩咐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待房间里的大夫和丫鬟婆子悉数退下后,代含怜这才来到赵惜瑶身旁,面露怜惜之意宽慰道:
“瑶儿,你放心!京城的名医遍地都是!明儿个为娘便派人去请,你劳累了一整日,现在也该好好歇息一下了!”
代含怜话音刚落,赵惜瑶心里的怒气不由更甚了,她猛地拍了拍床榻,咬牙切齿的吼道:
“都怨赵觅雪那个贱人!要不是因为她,我何以会落到这步田地?”
眼下赏花宴将至,赵觅雪那个小蹄子手中无缘无故多了一张请帖,气焰自然会嚣张许多!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觅雪竟然敢当众扇她耳刮子!这笔账,她无论如何都要从赵觅雪身上讨回来!
注意到赵惜瑶气得发抖的模样后,代含怜不由敛了敛眉,深邃的目光中暗藏杀机:
“看来,终究是我们太小看那对母女了!”
柳云月出身微贱,仗着为老爷诞下了一双儿女便在府中愈发的娇纵猖狂,如今,其女也是如出一辙,竟然也妄想骑到她和瑶儿的头上来!
呵呵!真当她代含怜是吃素的吗?
“娘,一不做二不休!要不我们索性把此事闹到爹爹那里,让爹爹来定夺……”
“不可!”没等赵惜瑶说完,代含怜便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你爹最近一直在为操练士兵之事忙碌,府内的大小事情,岂有再让你爹操心的道理?再者,当时终究是你辱骂柳云月在先,若将此事闹大,难保柳云月不会借机损毁你的名声……”
“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赵惜瑶秀眉紧蹙,情绪也差点失控,“娘!我的脸已经不能见人了!难道就这么让赵觅雪那个贱蹄子逍遥法外?”
依她来看,赵觅雪今日对她大打出手完全就是故意为之!
故意让她见不了人、故意让她无法参加赏花宴!
这时,代含怜却冷哼了一声:
“坐以待毙?瑶儿,你觉得,为娘会怕一个小丫头片子?”
听到这话,赵惜瑶立刻抬眸对上代含怜的视线,连忙慌促的追问道:
“娘,莫非您有法子?”
代含怜并没有作声,她凤眸微眯,心里暗暗的盘算着什么。
赵觅雪那丫头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参加赏花宴么?既然瑶儿去不成,那她也甭想去!
想到这,代含怜面色一顿,周身陡然袭上了一抹凉意。
别苑。
夜已深,但赵绾儿尚未就寝,她借着昏黄的烛火把弄着手里的捣药杵,大有一副不眠不休的势头!
而阿扇则坐在一旁神采奕奕的同赵绾儿说道着府里发生的大事:
不外乎赵惜瑶和赵觅雪大吵了一架,原本十分要好的姐妹俩突然之间大打出手,最后赵惜瑶还差点惨遭毁容,煞是把整个绛云阁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这桩事儿便传遍了整座将军府,自然,坐落于犄角旮旯里的别苑也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
赵绾儿对这件事本来不怎么关心,可阿扇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讲着,不知不觉,她便开始对此事产生了几分兴趣!
“看来我猜的果然不错!赵惜瑶的那张肿脸,就是拜赵觅雪所赐!”赵绾儿扯唇一笑,秀眉微挑道,“真是想不到哇!我的那位三姐,剽悍起来还真是无人可挡呢!”
只不过,对比前世,赵觅雪与赵惜瑶反目成仇的时间点好像提前了一些,莫非与她送出请帖一事有关?
想到这,赵绾儿不由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捣药杵,轻声喃喃道:
“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是啊!确实改变了不少!”阿扇立刻接过赵绾儿的话,继续眉飞色舞的道,“我听说啊!现在的二小姐,早已不是‘京城第一美人’了!她啊,已经没脸见人了!”
说完,阿扇便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虽然她没亲眼见到过赵惜瑶的惨状,可是听府人的描绘,她的脑海里便不知不觉涌现出了一张麻瓜脸,可算是让她笑惨了!
然而,与阿扇捧腹大笑的模样截然不同,赵绾儿却蹙了蹙眉,面色沉凝道:
“这件事既已发展到了这一步,以赵惜瑶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惜瑶的心计城府虽然敌不过赵觅雪,但代含怜,可不是一个善茬!
赵惜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代含怜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赵觅雪春风得意?
就在这时,赵绾儿的脑海里陡然忆起了一桩前尘往事,她蓦的瞪大眼睛,然后陡然起身朝阿扇吩咐道:
“阿扇,我要出去一趟!记住,若有任何人来问,你只需说我已经睡下了,知道了吗?”
看到赵绾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阿扇先是一怔,随后便茫然无措的点了点头,待她回过神来时,赵绾儿已吹灭了案几上的蜡烛,然后宛若一道魅影,无声的消失在了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