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贤冷宫。
满面憔悴之色的吕嫔,坐在冰冷的宫殿中,对着窗外一轮皎洁的寒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日复一日地吃喝、睡觉,面对四壁冰冷高墙,等待着一个男人的赦免,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姐姐,你临走前说的话很对,一个帝王挚爱的永远是他的权力,你瞧,咱们的皇上已经与最靠近这个权力的储君闹翻了。
“姐姐,你知道吗,当朝太子竟然也同我一样被关在了一座宫殿中,哈哈……而我的曜儿却还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玩耍。等等,不,好儿子,你不能再玩耍了,你要学会乖觉,学会权谋心机,你舅父冒险传消息进来,就是要告诉我们,我们的机会来了。”
吕嫔自言自语说完,突然站了起来,唤了殿外的一名宫女进来,问道:“阿离,你弟弟是不是在东宫当差?”
阿离点点头:“回娘娘,是。”
吕嫔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阿离,前几年你重病被撵去别宫等死,是本宫着人送了药才救了你的命,你可还记得?”
“奴婢不敢忘。”阿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就好,本宫如今有件事想要你去办,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可愿意?”吕嫔俯视着她。
“奴婢的命是娘娘救的,奴婢但凭娘娘驱使。”阿离叩首。
“很好,”吕嫔淡淡一笑,“起身,近前来。”
阿离站起身,走近吕嫔,吕嫔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阿离听后惊恐地睁大眼睛,半晌,才愣愣地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
西北林裕关总兵府。
世子宗弘昱从训练场上回来,刚于主厅内落座,便有军士来报:“总兵大人,京都来人,称有重要信件要交给您。”
信件?
宗弘昱微微颔首:“带人进来。”
“是。”那军士一抱拳,退出主厅。
宗弘昱到达西北后,写了十几封信给方洛,向他讲述了西北风貌、风土人情和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可方洛却只给宗弘昱回了三封书信,其内容大致就是劝其安心带兵,早日凯旋的官话。
宗弘昱不满意,也不满足,这会儿听得京都信件,虽有预感不会是方洛所写,但还是抱了几分希望。
姜胜从外面进了厅,坐在了宗弘昱左下首,他从南平回到京都,听说宗弘昱已被任命为林裕总兵,便在到达京都的第二日便动身追来了西北。
张远随那传报军士进入主厅,抬眸见到坐在主位上的宗弘昱,立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卑职见过世子。”
宗弘昱一打眼便认出他是自己父亲的亲信侍卫张远,点头道:“张侍卫远道而来,坐下说话吧。”
张远道了谢,站起身,没有马上坐下,而是从怀中取出誉王交给他的信件,送至宗弘昱面前,正色道:“世子,这是王爷让卑职带给您的信。”
宗弘昱眉心蹙起,心道:父王没有通过驿站传信,而是让张远千里迢迢前来西北,将此信亲手交到我手中,这是为什么?难道信中有不可告人之事?
他接过信,打了火石,在火上烤化了封漆,取出信纸一抖,展开来看,这一看,他双瞳骤然一缩,腾地站起了身。
坐在宗弘昱左下首的姜胜只觉得手中茶碗跟着一颤,赶紧站起身,紧张地问道:“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宗弘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里似有火焰在烧:“怎么可以,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看上了他?!”
“谁……谁呀?”姜胜一脸不解。
此时主厅中只有他们三人,宗弘昱不用顾及其他,道:“皇上要方洛入宫,长伴左右。”
“啊?”姜胜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方大人的弟弟不是才到京都吗?怎么就被皇上看上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方家兄弟相貌出众,且又长得一模一样,自然引得京都女人们的津津乐道,遂姜胜回京都当晚便听家眷说起了方衍的兄弟来了京都之事。
宗弘昱心念一动,眯起眼逼视着张远:“此事当真?父王没有骗我?”
张远道:“王爷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太子为此事顶撞了圣上,被除了监国之权,并被禁足于东宫之中,满朝文武皆知道,您说这能有假吗?”
是啊,太子与方洛在幽竹水榭中发生过那样的事,纲常伦理之下,太子是不会让方洛入宫的,所以为此触怒皇帝也合情合理,那么如此看来,皇帝是真的要让方洛入宫了。
宗弘昱闭了一下眼,指尖发力,他手中的信纸不堪力道,瞬间裂成碎末。
姜胜吓了一跳,盯着宗弘昱看:“将军,您这是……”
宗弘昱咬牙,面上阴霾重重如恨如怒:“备马,我要回京都,现在就走!”
姜胜见宗弘昱这失去了理智的样子,赶紧上前阻拦:“将军,切莫冲动,我们先分析下情况。”
宗弘昱面如黑云压城,怒喝:“有什么可分析的,再耽搁下去,我心上人就要被皇帝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