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潜伏在北漠皇庭中的人在北漠皇太子身边动手脚的时候,钟璃让人加紧制作出来的特色炸药,也悄无声息的运入了安和城中。
关于这种特殊的武器,钟璃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以至于除了少有的几个知情人外,就算是参与制作的匠人都不见得知晓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镇南王府的特殊渠道中,大批大批的炸药被送入城中,在不引起任何人留意的情况下,被安置在城中的隐蔽角落。
为了保险起见,除了城中布下了炸药网之外,钟璃还设法在北漠大军后也巧妙的布置了一定数量的炸药。
只要炸药声响,绝对会给气焰嚣张的北漠造成难以想象的重创。
与此同时,关于耶律浧直到现在也未曾实现自己的承诺将京城拿下的事实,对于这次耶律浧一力发起的战争,北漠皇庭中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北漠皇太子向来是反对出兵的。
只是耶律浧受宠,他的话在北漠皇的面前就少了几分份量。
此时耶律浧攻打安和持久不下,战况胶着,目前的情形对北漠而言利益并不如设想中的大。
而出征大军每日的粮草银钱消耗就是个可怕的数字。
北漠向来银钱不丰粮草匮乏,长此以往,能否拿下京城不好说。
北漠的内政就极有可能被这样的持久战打垮。
北漠皇太子看准了时机,在北漠皇产生迟疑的时候进言止战。
北漠皇虽不把这个形同虚设的皇太子放在眼中。
可皇太子的话说的却是实话。
再这样下去,对北漠而言,的确是不利的。
但是就此收兵损失惨重,北漠皇也不愿意。
北漠皇太子拿捏准了北漠皇的心思,趁机建议说让耶律浧加快进攻的步伐,尽早结束战事。
为了诱得北漠皇心动,皇太子还尽可能的将北漠大军的骁勇夸大,认为耶律浧迟迟未曾将京城拿下,并非是北漠大军的实力不济,而是耶律浧的多疑和迟疑不定作祟。
大褚军队不堪一击。
如今领军的镇南王妃更是妇人之身。
不必过分重视在意。
在皇太子及其一众党羽的洗脑下,年迈昏庸的北漠皇信了他的说辞,当即就下令让耶律浧加快进攻的节奏。
为了让耶律浧听令,北漠皇还派出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前往战场督战。
督军听起来威风。
可实际上却是在战场上最不受待见的人之一。
毕竟没有谁希望自己都当统帅了,头顶上还扣着一顶紧窟咒,要受到别人的监督。
更何况,那个所谓的督军对战场一无所知。
一个文人,不好好的在家中读书作画,跑来战场上指手画脚的做甚!
得知北漠皇派了个督军前来,耶律浧气得险些冲回皇庭去找作祟的皇太子算账。
莫名其妙突然派来个督军,这事儿说跟皇太子没关系,耶律浧就算是死也不能信!
耶律浧的心腹也对此不满。
可事已至此,他们也不能公然对北漠皇的皇命表示不满。
其中有一个稍微沉着一些的,想了想就说:“王爷不必动怒,王上素来对您宠爱有加,这次派来的督军往日与您的私交并不差,到时人到了,咱们好吃好喝的将人供起来养着就是,想来这人若是识趣,回去了也不能多嘴说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耶律浧的怒气,那人还说:“更何况,王上派督军前来,为的不就是咱们能打胜仗吗?”
“只要咱们尽早将安和拿下直入京城,到时明摆着的战功,就算是旁人有心想多说几句,那也是找不着开口的地方的。”
耶律浧听完怒极反笑,咬牙说:“本王何尝不知战功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但眼前这情形根本不宜冒进!父王的旨意根本就不适用于此时!”
耶律浧虽在战场上表现得对钟璃极为不屑。
可他不屑的是钟璃的女儿身。
并非是钟璃手中的几十万镇国军。
镇国军威名数百年不坠。
身上的战功那都是祖祖辈辈用鲜血染出来的红色!
这样的对手岂能疏忽大意?
耶律浧本来想的是装作不屑钟璃的样子,暗中调查清楚安和城中的兵力布防,不急于在一时半刻中动手。
可眼下北漠皇的决定一下,他的所有打算都瞬间化作了泡影。
在皇命面前,他就算是不想动,也必须得动!
否则就是拥兵自重想造反。
大褚镇南王的例子,还不够他吸取教训的吗!
耶律浧气得白了脸,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心腹见状,忍不住低声劝:“王爷,换个角度想,王上的旨意虽让咱们陷入了被动出手的局面,可眼下的局面并非对咱们就是不利的。”
“咱们的兵力对上安和城中如今的兵力,本就是咱们占据了上风,就算是仓促交手,最后的胜利也是属于咱们的,至于别的,等打完仗回去后再慢慢与作祟之人清算也不迟。”
耶律浧听完冷笑了起来,阴测测地说:“是啊,回去后看本王怎么与那个多事儿的蠢货算账!”
耶律浧及其心腹在暗中诅咒北漠皇太子早亡的时候,驻守安和的守军也明显感受到了北漠大军的急躁。
与之前不疾不徐试探居多的进攻相比,这几日的北漠大军显然更多了一股势要将安和拿下的气势。
甚至不惜代价。
钟璃察觉到这种变化,无声勾唇一笑,对着紫云招了招手,侧耳在紫云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紫云神色凝重的点头走了出去。
没多久,霍云齐就在后院中放飞了一只信鸽。
信鸽去的方向,正是北漠皇庭。
没两日,北漠皇在宠信美人时于睡梦中梦魇,闹得整个王宫人仰马翻无人安宁。
梦魇这种事儿,放在寻常人身上是不值得重视的。
可北漠是个信神的国度。
在北漠的信仰中,不好的梦魇向来是不详的预告。
也是神给子民的警示。
北漠皇连着做了两日的梦魇心神难安。
北漠皇太子忧心后,提议请巫师前来请梦查探。
在北漠皇庭中服务了一辈子的巫师前来,一番花里胡哨的跳动过后,几束火花高高跃起,原本神情肃穆的巫师瞬时大惊失色,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还大呼着神明恕罪。
北漠皇见状一惊,立马就问:“这是何意?!”
巫师将头抵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王上,神明震怒,是对您近日的决策有所不满啊!”
北漠皇惊讶之下没了声音。
皇太子却说:“是对何事不满?神明可有指示?”
巫师不明显的看了皇太子一眼,看到他点头后才格外沉重地说:“神爱臣民,不忍见北漠将士深陷战火之苦,王上,北漠此时出征大褚,实在不是良策啊!”
“再像这般耽搁下去,北漠将士必将受尽丧命之苦,领军之人也将受尽屈辱!”
北漠皇意味不明的看了信誓旦旦的巫师一眼,什么也没说,挥手示意人下去。
皇太子站在一旁有些不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北漠皇却赶在他开口之前说:“太子,你是把孤王当傻子,还是把别人都当作了傻子?”
皇太子哑然无话。
北漠皇顿时大怒。
“你前脚刚对孤说了那样的话,此时巫师又这样说,你真当孤王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皇太子并不指望自己的小伎俩能瞒天过海。
故而此时被拆穿了也并不在意。
他面沉如水的掀开了袍子往下一跪,沉沉地说:“儿臣是有私心,可神明之意儿臣也不敢妄加揣测,先前巫师之意,父皇若是不信,大可睁开眼睛往后看。”
“若最后事实真是儿臣暗中作祟,儿臣愿意承受任何惩罚以示悔恨,只望父皇届时不会因此时未曾听从神明旨意而后悔。”
“放肆!”
北漠皇彻底大怒,指着皇太子就说:“来人啊!将这股危言耸听不尊礼教的东西拉下去重责三十大板!拉回去关在府中静思己过不得外出!”
皇太子被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被随从抬着上的马车。
回到府中,皇太子忍着疼痛闭上眼睛,微不可闻地说:“镇南王妃,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只盼你不会让我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