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罗对丁杰曦所说的最后一个人有着强烈的死亡预感,他紧缩双眉,右手不断地摩挲着鼻头。之前分析案情时,陈磊曾经提过这个圣保罗精神病院,说是个精神专科,本来只想着去咨询丁杰曦病情的,没想到却直接牵扯进了案件。
“这个李广业跟你丈夫雷武德关系怎么样?”费罗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丁杰曦微微皱眉,“应该还可以吧,几乎每次家中聚会,李院长都会来,同黎曼医生还有赵斐然医生一起,说一些我也听不懂的学术问题。”
费罗听到学术问题四个字,不免又想到丁杰曦这是在难以捉摸的人格转变,究竟是为什么能做到无缝衔接。咨询过几个专家,都说人格之间是互不干扰的,像这样的一个人格弱,另一个人格就会站出来为其撑腰的情况,是在不太可能。
“我听说丁小姐也会去找黎曼医生看病,吴湉小姐提供过‘我知道’资讯中心的病人名单,你在上面。不知道你是什么病呢?”黎曼忽然转移了话题。
“我睡眠不好,所以精神有些问题,经常去找黎曼医生催眠,这样能好一段时间,然后下一次复发,又再次找他,这样周而复始。”丁杰曦捋了捋散落在肩头的紫色长发。
“催眠?”费罗反问,“催眠能让你睡眠质量变得更好?”
丁杰曦尴尬笑笑,“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去黎曼那里回来之后我人就会感觉精神许多。”
适逢,费罗的电话响起,“磊子,怎么了?”
“老大,我有新发现。”
“等我回队里再说。”费罗匆忙挂了电话,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关于聚会邀请人的名单,你如果还能想起谁,请务必给我打电话,这可能是性命攸关的事。”丁杰曦凝重地点点头。
末了,费罗发现被他随手放在电脑桌上的那张黑色请柬,随口一问,“这个请柬,是在哪里买的?”
“好像是安邑街有一家新开的文具店,我不太清楚。”丁杰曦咬唇。
又是安邑街,费罗不免又想到了调酒师艾力。
“丁小姐,艾力是你的前任,对吧?”
丁杰曦听到艾力两个字,眼神又开始闪躲。
“你和艾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你知道。我只想说,那些恐吓电话,都是他打来的,所以,你还要预备继续替他隐瞒什么吗?”
听到费罗的解释,丁杰曦稍稍放下了戒备,“你说什么?那些电话,是他打来的?你确定吗?”费罗点点头。
“所以,你只有向我们坦白,才能有机会摆脱掉他。”
丁杰曦在犹豫,但是这种犹豫不像之前的遮掩,这种犹豫是来源于她对自己人身安全的不确定性。她抬眼看了看费罗,眼神中的求救意味被费罗尽收眼底。
“别担心,我们警方会保护你的。”费罗坚定地说。
“那,如果我告诉你整件事情,你会让我去你家待几天吗?”丁杰曦的眼睛里满是期许。
早上10:30的样子,王亮带着周富迪和赵霖,驱车来到了“我知道你”心理咨询室。自从出事以来,这里就已经停业了,门口还拉着警戒线。王亮招呼二人一起套上鞋套,然后才走进去。
室内好几天没通风,屋内传来浓浓的血腥味。
“呕……”赵霖打了干呕,差点儿没吐出来。
“瞧你那点儿出息!”王亮不屑一顾,“进来后,每个屋子都要去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他们遗留的证据。我先去搜黎曼的办公室。”
来到黎曼的办公室,王亮使劲浑身解数,力求不放过每个细节,他先看了电脑桌前,搜了搜桌面上的文件,又看了看桌下面,有没有留下什么脚印,所有的一切都无果。
他来到黎曼的文件柜前,那柜子里除了一些奖杯奖状,就是咨询室的病人档案,还有一些送锦旗的合影。
忽然间,他锁定了一张合照,上面是三个男人,拍照的背景是圣保罗精神病院门前的喷泉处。三人肩并肩,都伸出了右手大拇指。
看起来更像传销组织头目的聚会照。王亮嗤笑一下,又将合照放了回去,这时,合照框架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一张白色的纸条,像是从某张完整的纸上撕下来的。
上面写着GHITFJGMWWHKOU
“这是什么?”王亮嘟哝着,“一串乱码?”
赵霖和周富迪也搜完房间出来跟王亮碰头,“老大,什么都没发现,就发现他们仪器很先进。”周富迪惊叹。
“亮哥,你在看什么?”赵霖凑个脑袋上来。“这一堆字母是什么意思?”
“走,回队里研究。”王亮将纸张揣进兜里,率先走出门去。
费罗海站在丁杰曦家的书房内,看着丁杰曦无辜的眼神发愣。他没有想到,才见过几次面的死者家属。竟然要求住进自己家里,以此寻求保护。
他飞速地搜索大脑,思考着回绝的话语。
“我可以告诉你我和艾力的事,作为交换。”丁杰曦急切地说道,眼前的她,那副寻求救命稻草的模样简直就是淡漠版的她的鲜明对比。
费罗摸了摸鼻子,“那你先说说艾力的事吧?我考虑一下你的说辞是不是可以成为容我留你的砝码。”
丁杰曦慢慢开始回忆,“那天,艾力确实来过我家。而且,他确实是来找我老公阿德的。只不过他来晚了一步,阿德刚好跟黎曼一起出去了,像失去圣保罗精神病院,找李院长谈事情。艾力来了,他要我跟他走。我知道……作为前任,我还跟他联系,是我的不对,阿德也叫我离他远一点,可是他还是一直来找我。不论我们搬多少次家,他都能找上门,像个鬼影一样。”丁杰曦大力地咽了一下口水,仿佛是在说很恐怖的事。
“三个月前,也就是我们刚搬来林源小区没多久的时候,艾力又来找我了,很巧的是,他每次上门,阿德都不在家。一开始我很害怕,但后来他说,只是单纯地来看看我,我也就没计较了。可是就在阿德出事那天,他跑来我家,非要我跟他走,我不愿意,就把他推攘出门,我也就跟着出去了。因为我看见阿德的车开进了林源小区,我怕阿德看见我跟他在一起了又误会,于是等了一会儿,才回家。没想到才进家门,就看到阿德躺在地上,没了呼吸。接着我就报警了。”
费罗认真地记录着,“那么你和艾力出门的时间大约是几点?”
“阿德和黎曼离开没多久,艾力就找上门来的。我想想……”丁杰曦回忆的样子有些痛苦,她使劲地锤着太阳穴,“大概不到四点,我们就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几点?”
“我看见阿德躺在地上,我很慌,没注意时间。”
费罗细致地列出时间线,然后发现,从丁杰曦叙述的雷武德和黎曼驾车离开,到雷武德死亡之间,艾力确实是有不在场证据的,如果非要怀疑,那只能怀疑丁杰曦在撒谎。
“你和艾力出去,有人证吗?”费罗关上笔记本,静静地用审问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人。
“有。”
“李广业,圣保罗精神病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