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眼彼此身上的装扮,一个个背着包裹,那结果很显然大家都是准备离开军营去华亭闯荡的同路人。
“你们也是去华亭市?”
“对啊!傻子才留在这里给张啸宗和常随安当狗呢,”其中一名担当营地副职的卫兵呸了一声,“老子拼了一辈子可不想交待在这儿,前些日子我那几个兄弟被送给了八咫国人,张啸宗这王八蛋没有良心,当年要不是我们,他能飞黄腾达?现在却干起了恩将仇报的烂勾当。”
“说来可惜,那些兄弟都是好汉!我们给张啸宗干了大半辈子,结果现在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早就该离开了,这次是个好机会。”
“对!就算常随安上位,咱们的处境也不会变,乱世混战,咱们还不如去华亭找点生计,听说这几年实业发展得很迅速,我还记得那时候入伍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却没想到是给那些贼人打江山,现在想起来就后悔,还不如支持支持实业,当一个工人好呢。”
“那还等什么,走啊!”
卫兵们怀揣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就是没有留下来助纣为虐的想法。
这些含恨离开的人,有的当初跟随张啸宗打天下是为了保家卫国,但后来才发现上了贼船跟着一位暴君到处烧杀抢掠,所以他们早就想离开了,去大城市做个工人支持民族实业发展同样是保家卫国;
有人跟随张啸宗打天下则是为了活下去,天灾人祸,许多人家乡颗粒无收,最后只能出来寻找生计,于是机缘巧合跟了张啸宗,虽然吃饱穿暖不成问题,但是他们也是拿性命来换生计,随了张啸宗大半辈子,人家妻妾成群,但他们呢都还是孑然一身,谁不想成家立业过上更好的生活,这群人当初入伍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今华亭市的诱惑放在眼前,大家自然是要丢掉芝麻捡起西瓜;
还有一部分人是战役中被俘的敌军,因为原先的东家被灭,最后只能跟着张啸宗南征北战,但这些人打心底痛恨张啸宗,因为他们的兄弟朋友都被张啸宗杀了,可他们为了活命也只能屈于张啸宗麾下,当有机会出现,这群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当然也有人会继续追随张啸宗,或是常随安,这部分卫兵大都是年纪偏大,这就是年纪越大越不敢轻易跳槽,他们不想改变现状,也没有承受风险的勇气。
巡夜卫兵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今晚看到出逃的卫兵从眼前走过,他们也不会上去过问什么,因为营地副职带头出逃,他们哪还敢多管闲事,而且巡夜卫兵们自己都想走人了。
营地副职是除却张啸宗和常随安之外最大的领头,可张啸宗和常随安还在大帅府,他们鞭长莫及,等到明日一早他们得到消息,离开营地的卫兵们恐怕早就已经远离了孤云城,大帅府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华亭市又岂是大帅府能够随意左右的,而且当中还要经过其他人的割地。
初升的朝阳照亮孤云城的刹那,营地已经乱成一团,张啸宗的病情依然没有康复,常随安率领人马赶到驻扎营地,将所有卫兵全部集合在操练场上,人头一数还剩下不到两千人,也就是说至少走掉了一半人。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聋了吗?!说话啊!”
常随安暴怒,气得将军帽都摔在地上,“我问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人都消失不见了?昨晚是哪些人在巡夜?”
“不是!你们能不能给我吱个声,还有一半人去哪儿了?”
常随安的心腹弱弱地回道:“常副官,应该是去华亭了。”
“华亭,关华亭什么事啊?”
“大家拿不到薪饷,又听说华亭遍地都是机会,月薪高得很,估计他们应该是去华亭闯一闯,总比在这里饿死要强吧。”还有些卫兵抱怨道。
“……”
常随安做梦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这些卫兵都跟了张啸宗很多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啊,不就延迟一个月的薪饷发放吗?这群人竟然走掉了一半,这样子下去他就算继承大帅府还有什么意思,人都走完了,他抱着大帅府自娱自乐吗?
“常副官,反正就这情况,你看着办吧。”
“薪饷再不到位,人都要走完了。”
“发发发!今天就把这个月的薪饷发掉,”常随安叹了一声,环顾四周众人,话锋一转开始嘲讽,“那群走掉的人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我劝你们可别犯傻,以后薪饷都会按时发放,咱们大帅府的薪饷还是蛮高的,那群人要文化没文化,要能力没能力,去华亭市也只能饿死。”
“……”
卫兵们没有说什么,但大家绝对是相信昨日那两位大小姐说的话,一点也不相信常随安说的,甚至很多人就算听到常随安说要发薪饷,他们一点也不激动,能发多少薪饷?所有人加起来也就一两千,要知道昨日个那位大小姐随便一撒都丢出了五千多块,到底该信谁,自然也不用多说了。
等常随安和手下几人回孤云城取钱,操练场上的卫兵们一个个都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讽笑。
“真当我们没见过世面?这混账东西算什么玩意,仗着自己多读了一点书,还真以为自己是下一届大帅了,狗屁玩意。”
“他那口气还嫌弃我们没文化没能力,说我们去了华亭市会饿死,我就不信了还能比在大帅府手底下混得更差,这个月的薪饷老子不要了,昨儿个抢到一张一百块,可抵得上老子三年收入了。”
“常随安这混账玩意要不这么说,我还继续干下去,他这么一说,老子也不想干了。”
“就是!这王八蛋真以为自己是大帅了,我们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似的,没准这小白脸比张啸宗还狠,还有你们算过日子了吗?”一名卫兵不屑道。
周围众人纳闷道:“什么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