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诸葛汉卿回神后问道。
“先生,你是不是想念小世子了?”慕容知画问道。
“我……或许吧,毕竟我教了他近一年半,如今又分别半年,怎能不想念呢?”诸葛汉卿踱步走至阁楼窗牖前,凝望深空中的点点繁星。
“先生,三个月后,你们师生间就可以相见了。”上官筠宁将一件披风披到他身上,继而宽慰道。
“多谢姑娘。”诸葛汉卿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几日后。
宗人府下达了对棘乐王裴天晟的处罚律令,因其罔顾皇子形象,勾结外敌,肆意杀害朝廷官兵,实为大逆不孝,荼毒皇恩,背君弃国,大奸大恶之徒,予以终生进行监禁。
当棘乐王裴天晟在监牢之中得到这个处罚律令后,当即失禁倒地,一夜之间,精神恍惚,自己的名字几乎都记不起来了。
棘乐王府也被执行了抄家,除正统王妃和嫡世子外,其余人均受到牵连,以往与大皇子沆瀣一气之辈,皆因各种缘由,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
短短几日,曾在京都不可一世,恩宠直比天高的皇长子,终于沦为阶下囚,棘乐王府树倒猢狲散。
广戚王府。
“殿下,如今大皇子沦为阶下囚,已成疯子一个,再无力争逐储君之尊了。如今您已少了一个大敌,唯一的对手,只有怀安王了。”阚长风饮罢一杯西域美酒,美滋滋道。
“呵呵呵……是啊,本王王府上的天穹,终于明媚了许多。”裴天煜仰首望着殿外天井,满是欣慰自豪的神情。
“如今棘乐王府的敢死军,我们已经收拢三千人马了,可以组成一支强悍有力的军队了。但是,怀安王府那里究竟有多少暗自私募的敢死军,短时间内,我们还无从知晓。”阚长风忧心忡忡道。
“棘乐王府的一万敢死军,于一夜间被端掉每一个据点老巢,怀安王府的敢死军想必至少也在两万起。”裴天煜眉宇间掠过一丝惆怅,“怀安王府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殿下所言极是,不过我们还有一支力量可以为我所用……”阚长风踌躇片刻后,忽地开口道。
“先生莫非是指……”裴天煜望向步兵统领衙门所在的方位。
“没错,就是步兵统领衙门的兵马,那里可是有两万人马,兵强马壮。除此之外,京师北面的二营,如今已基本掌控在我们手中。我们少说,也有十二万人马,莫说一个小小的怀安王府,即便京都禁宫,我们也敢望而睥睨……”阚长风幽幽道来。
“步兵统领衙门可是大皇子的死忠之党,我们未必能将其收至麾下。”裴天煜隐隐担忧道。
“殿下,莫要忧虑,此时交予在下,不日即可大功告成。”阚长风充满自信道。
“先生早有计谋,何不早早道来?”裴天煜嘴角微微轻扬,有所希冀道。
“其实也很简单,步兵统领新近丧偶,多方寻找佳偶未果。近来我从南方买来一批侍女,其中有一位,其姿色可堪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旦献出,步兵统领淳于康必会对她心有所属。”阚长风信誓旦旦道。
“先生,一个女人就能收买堂堂一个步兵统领吗?”裴天煜有所怀疑这件事情的轻易程度,况且阚长风本是盲人,他又如何判断他所买的侍女,必定就是天姿国色呢?
“当然了,此女我会认她为义女,倘若步兵统领娶她为妻,我会用一笔丰厚的钱财和礼物作为嫁妆。”
“礼物?敢问先生是何礼物?”
“天下第一名琴‘凤求凰’,淳于康的女儿十分钟爱琴韵,我想这个礼物他很难拒绝。”
“凤求凰?这可是稀世珍宝,父皇曾经派人全天下搜寻此琴,不曾想偏偏在先生的手中。”
“这琴也是新得,得益于我们的航海贸易,一个贫困的百姓,为了筹钱为自己的母亲看病,不得已出售了此琴。”
“原来如此,有这般两件宝物,或许真的能将淳于康收在麾下。”裴天煜双目忽地生出满是希冀的光茫。
次日晚,淳于康在自己的府邸将息。忽地,家丁传报有人来拜访他。
“将军,有人来拜访于您。”家丁躬身禀报道。
“何人?有拜帖吗?”淳于康放下淡酒,不以为然的问道。
“是一个盲人,说是广戚府的人,马车如今就停在我们的府前。”
“盲人,广戚府……哼!不见!”淳于康本是大皇子的人,如今大皇子被二皇子和丞相联手扳倒,心中自是气不过,一听是广戚府的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又想到更重要的一点,当今陛下年老体衰,正是择新皇登基的时期,万一广戚王当选新一任的储君,而自己拒绝任何广戚王的好意,那自己以后岂不是前途堪忧?经过一番理性的思考后,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方才的话语,“等等,让他进来吧。”
半刻钟后,家丁引领着一位中年男子,来至淳于府邸的大厅之中。
“这不是广戚王府的阚先生吗,我还以为是何方高人会有如此雅兴,来拜访一个小小的步兵统领。”淳于康侧目而望堂下之人,冷嘲道。
“哈哈哈……淳于将军,在下有礼了。”阚长风朗笑数声,抱掌道。
“不知阚先生今日所来,有何要事,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我府邸?不如开门见山讲出来。”淳于康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道。
“哈哈哈……淳于将军就是爽快。那好,在下也不兜兜转转的了。在下此次亲登三宝殿,是为将军送来一样天下至宝,将军见了以后,定会钟爱万分。”阚长风仰天朗笑道。
“天下至宝?”淳于康本就爱财如命,一听是宝物,内心忽地小鹿乱撞起来,但是,囿于面子,不得不佯装一番清高,“阚先生,我就是一个粗人,粗茶淡饭,木屐布衣即可,无福消受什么宝物,烦请阚先生还是收回吧。”
“淳于将军,真不打算先看一眼,再做决定吗?”阚长风故意引诱道。
“来呀,送客。”淳于康别过面孔,冷冷道。
“天下第一名琴‘凤求凰’,难道将军没有听过吗?”阚长风幽幽道。
“哦?”淳于康下意识的发出一声轻讶。
阚长风闻听到对方的惊讶之声,知晓对方果真动了心。随即,继续诱惑道:“在下听闻贵千金,喜爱乐律,尤其古琴,小小年纪,琴艺在京都就已数一数二。在下偶得此宝琴,却不善音律,拥此琴,实乃暴殄天物。遂后,思来想去,这京都之中,唯有贵千金配得上它,佳人配名琴,难道不是天下佳话吗?倘若将军有兴趣,在下立即让人取过来,让将军一睹名琴的本真容颜,也可叫来贵千金,一同赏鉴。”
淳于康越听越是激动,双手不断搓弄,饮入喉中的美酒,也忽觉索然无味。
“哈哈哈……既然阚先生,诚心送宝赏鉴,在下岂能拒尔于门外,烦请先生让人,不,让我的管家,亲自去取。”淳于康旋即变换了颜色,朗笑道。
“此物正在门外马车上,有专人护管,只需管家到门前知会一声,那人自会携琴入府。”
“管家,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快去。”淳于康微微瞪目,指使下人。
“是,将军,在下马上就去。”侍立一旁许久的管家,拔腿就走。
不一会儿,管家引领着一个一身红衣装扮的女子,来至大厅之中。
红衣女子距离大厅百步之遥,淳于康就远远闻到一股难以言喻、勾人心魂的美妙香气袭来。
“呵呵呵……携琴而来的人,正是在下的义女钟离素素,素素拜见一下淳于将军,将琴送到将军身旁的案几之上。”阚长风灿笑道。
“是,义父。”钟离素素微微欠身,莺莺道来。
随即,钟离素素抱着古琴,向前迈步,距离淳于康十步远的距离,停住脚步,欠身作揖道:“素素见过将军,素素身怀宝琴,不能全礼,还望将军莫怪。”
“无……无妨。”淳于康望着眼前的娇俏美人,单是声音就能让人为之倾倒,他望着对方红色面纱上的美眸,像是夜空中的繁星一样明亮,一度令他心神更加摇曳。
“素素,快把琴放下来,让将军一睹为快。”阚长风适时催促道。
钟离素素随即轻步上前,来至淳于康一旁的案几前,并将怀中宝琴轻轻放在案几上,并把琴上的国纱取下。
就当她刚刚取下琴上的裹纱时,她面颊上的红色面纱,忽地掉落一半,登时露出了自己的整个面颊。
淳于康趁机一望,顿时便失去了魂魄一般,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美丽面孔,呆呆痴痴的望个不停。他平生也见过不少艳娇群芳,却从未见到过如此美貌动人,倾国倾城的女子。
钟离素素匆忙娇羞无比的重新系上面纱,返至厅中。
“淳于将军,如今宝琴在身畔,何不快快赏鉴。”阚长风淡淡道。
“哦,对对对……赏琴,赏琴。”淳于康从迷怔中被唤醒,尴尬道。
随即,他侧过身望向案几上的宝琴,他曾经从一本琴籍上,见到过“凤求凰”的样子,只一眼,便当即断定眼前宝琴就是他渴慕许久的天下第一名琴。
淳于康微张着嘴巴,露出惊异之色,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眼前的天下名琴,微微触弹,琴音袅袅,犹如天籁,久久回荡在厅堂之内。
“好琴,好琴,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名琴,琴音犹如天籁,空谷绝响,人闻其声,如堕九霄瑶池,不恋凡尘。”淳于康由衷无比的赞叹道。
“既然将军如此喜爱,何不收下,留给贵千金,练琴所用。”阚长风回应道。
“这……恐怕不好吧,君子不夺人所爱,在下岂能……”淳于康支支吾吾道。
“哎……淳于将军,英雄配美人,宝刀赠侠客,这琴放在我等庸人之处,就是对此琴最大的侮辱。淳于将军,您就不必客气了,待改日,殿下还要佳宴将军您呢……对了,此琴虽为宝琴,但是需要日夜细心呵护,在下义女专晓护琴之道,在下就把她留与贵府之中,每日帮小姐擦拭琴弦,望将军莫要推辞,哈哈哈……”阚长风朗笑道。
淳于康又是激动,又是有些难为情,但是对方既已送上门来,没有不要的道理。再者,自己的夫人丧逝许久,空房实在难耐啊,有此佳人相伴,夫复何求?但是,他自己也明白,眼前的这两般至宝,并非白白送予,只要收下就意味着自己从此就是对方麾下的人了,从此以后可就要听从于他人的呼号吩咐了。
究竟是收还是不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