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从上官筠宁的耳边掠过。她俯首向下探望,整个诸葛府邸化作一片树叶般大小的形状。
令她感到讶异的是,天马的身后尾随着其它不同种类的飞鸟,白渊像是领袖一般,在带领它们飞行。
这种飞行的感觉,才是最为真实的飞翔感觉,不像自己,运用真气,方能在空中作短暂的停留,那种顶多叫作飞跃。
短短几个瞬息,白渊悠然载着她环行了万丈的距离。
诸葛汉卿感觉时机已到,随后,吹响了口中的鸣哨,不多久,天马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并缓缓降落在庭院正中央。
端木华安率先上前,将天马的缰绳揽入手中,慕容知画似乎比上官筠宁还要欣喜的样子,凑上近前。
“郡主,你方才飞翔的好高啊,我们几乎望不到你们的身影了,这比热气球飞翔的感觉更加真实吧,嘻嘻嘻……”慕容知画一面搀扶她下马,一面欣喜嬉笑道。
“还可以。”上官筠宁简单回应道。
这时,诸葛汉卿也走上了近前。
“郡主,你飞翔的高度,要比在下上一次还要高出许多,或许你的气息稳定,白渊感到后才会放心的飞翔那般的高。”诸葛汉卿微微一笑道。
“哦?白渊会感受到人的气息强弱吗?”上官筠宁十分好奇的问道。
“没错,白渊耳朵异常灵敏,可以闻听坐者的气息,我们坐在它的身上,它同样可以感受到我们的脉搏。如此,它根据坐者的具体情形,来改变飞行的高度,速度,以及角度。”诸葛汉卿认真阐释道。
“天马不愧是天马,心性远非凡马所能比拟。”上官筠宁赞叹道。
就当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限赞美天马之际,濮阳顾笙忽地从府外急急忙忙的来至庭院中,正望见众人围观天马。
“正好,你们都在此处呢,郡主也在。”濮阳顾笙略微喘着粗气道。
“顾笙,何事?如此慌慌张张?”诸葛汉卿狐疑问道。
“从北面而来的密探,已经探得情报。即墨与未央以及南初三国,已经定下军事同盟,欲要对我瑀华北方数个城池,进行掠夺。除此之外,他们也处于大肆招兵买马之中。不出月余,就会采取一系列的军师策动。”濮阳顾笙匆匆陈述道。
“既已如此,顾笙,你陪我进宫吧,我要面见陛下。”诸葛汉卿沉吟片刻后道。
“也好。”濮阳顾笙颔首道。
上官筠宁随即与他们一一辞别,返回郡主府。
……
九鹤园。
兵部尚书司寇靖,卫将军濮阳顾笙,文渊殿大学士诸葛汉卿,分班而坐。
“几位爱卿,关于即墨三国组成的军事同盟,以及他们接下来的军事动向,你们怎么看?”裴天朗浅饮香茗,悠悠问道。
“回陛下,微臣以为不足为惧。我军如今新招兵员十万人马,而且全军装备,也已更新完毕,此时,在加上上一次的雁门关大捷,我们无论从士气,抑或是战力,都空前的高昂和强盛,即便即墨三国同时来犯,我军也可睥睨群雄。哦,对了,我们的第二轮筹兵计划,正在启动。”司寇靖淡然一笑,胸有成竹般道来。
听闻此话,裴天朗内心间令人不易觉察的局促,稍感安定。
遂后,他缓缓望向其余之人。
“陛下,兵法有云:上善伐谋,次善伐交,下善伐城。即墨三国,临时起意,约定同盟,其实是即墨于当初雁门关之战,心有不甘,倍觉耻辱,故而刻意拉拢未央二国,以雪雁门关之耻。未央新任君主,之所以忘却与我们曾经的同盟情谊,那是因为他的上位,得到了即墨国王的大力援助。故而抛弃与我们的旧盟,与即墨相附。而南初国也一改与我们的军事同盟情谊,原因自然是……”诸葛汉卿缓缓启齿道。
“爱卿,但讲无妨。”裴天朗隐约猜到他欲要讲些什么。
“其一,我们软禁了南初公主的夫君,旧皇子裴天晟。其二,我们软禁了南初国的皇亲国戚,柳泉风廷。只要我们放了此二人,南初与我们的私怨,自然会减损一半,那时,南初国欲要出兵襄助即墨国的心,就会变得不那般坚定。只要我们对症下药,他们的同盟关系,自然就会土崩瓦解。”诸葛汉卿稍稍犹豫,随即,继续禀道。
“大学士,那么,未央与即墨的同盟关系,我们该如何破解?”司寇靖端坐身躯,望向对面一身白衣的儒生,微微抱掌,满是困惑的问道。
诸葛汉卿缓缓轻舞白羽蒲扇,恭谨回应道:“尚书大人,在下以为,未央几位掌权者,皆是利徒,只要我们暗中许以厚利,此战,不动一兵一足,足可退也!”
司寇靖轻抚黑髯,缓缓颔首,似是在认真咀嚼此计谋的成效。
裴天朗缓缓起身,双手负于身后,缓步轻踱在堂中。
“朕以为大学士所言,当属上善,不费一兵一卒,便可退却敌方数十万大军,岂不妙哉?我们瑀华也可趁此时机,鼓励生育,大力发展本国的农林牧副渔商,提高国库的营收额度,他日更加不惧任何形式的军事同盟!”裴天朗双目含神,凝望前方,神威宛若擎掌四方的盘龙玉柱,傲立天地间,语气异常的笃定道。
“陛下英明!”群臣起立,躬身齐道。
“陛下,末将愿亲往未央国,以厚金,打点上下,以瓦解未央与即墨的军事同盟。”濮阳顾笙忽地从班中闪出,躬身抱掌,神情坚定道。
“卫将军,你忠君心切,朕深信不疑,但是,此行,安危不定,你可敢前往,以身犯险?”裴天朗以满怀希冀与激动的眼神,望向濮阳顾笙。
“末将虽是一介武夫,但是历来在大学士身前,耳熏目染,心性与处事自然稳健了不少,此次北上未央,末将但保,定将不虚此行,为陛下解除北方之忧!”濮阳顾笙满怀激昂道,“我先祖镇西王濮阳懿,可敢独骑入万军,取敌上将之人头,我作为他的嫡子嫡孙,有何不敢?!”
“好,好一个入万军,取敌上将之人头!总管,满饮一杯酒,朕要亲自奉饮濮阳将军。”裴天朗回首呼唤道。
“诺。”鲜于彦匆匆斟酒,走上近前,将樽酒递交到裴天朗的手中。
裴天朗将酒樽高举至濮阳顾笙的近前,扬声道:“将军,请饮。”
“谢陛下。”濮阳顾笙恭谨接过酒樽,咕嘟咕嘟,仰首饮尽。
……
未央国,丞相府邸。
“原来你是瑀华国的卫将军啊,堂堂二品大员,来我府邸,所为何事?难道你就不畏惧老夫让卫兵把你抓起来,交予朝廷请赏吗?”未央丞相东郭蛮仰躺在藤椅上,缓缓吐着旱烟,十分慵懒的问道。
“哈哈哈……素闻东郭丞相喜好幽默,果然不假,在下孤身前来未央,实则是为了修缮瑀华与未央之间的同盟关系。我们两国素来交好,一年前,还曾携手,在雁门关大败即墨三十万大军。此战,放眼整个云瑾里大陆,都鲜少有知。为了以表,在下的真心,以及我们瑀华国主的诚意,这些薄礼,还望丞相大人笑纳。”濮阳顾笙从袖间抽出廿张万两为一张的银票,交到一旁侍卫的手中,侍卫走上近前,轻轻放在东郭蛮近旁的案几上。
东郭蛮向来爱好钱财,此时,望到银票的面额,以及数量,双眼忽地生出精光,心间微感惊喜,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多的钱财。随即,对待濮阳顾笙的语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呵呵呵……卫将军和瑀华国主的诚意,本丞相了解了,只是……我未央与即墨国已签下军事同盟合约,从此以后,每一个军事动向,那都将是国策。老夫虽身为丞相,却也无可奈何,恐怕爱莫能助啊……”
东郭蛮虽有动心,但是,自己身为一国丞相,贸然转变自己的态度,实在有些有失身份,故而故意敷衍一番。
濮阳顾笙在未央京都徘徊的这段日子里,将整个未央朝廷的掌权者们,全都深入了解了一番,对于,东郭蛮的表现,他内心早已有准备。
“丞相大人,在下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是我瑀华国主,嘱托在下要亲自交到丞相手中的宝物。”濮阳顾笙对他方才的话语,不为所动,会心一笑,便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什。
随即,侍卫便将此物递放在东郭蛮近前的案几之上。
东郭蛮故作不予理睬的神情,他身旁的侍女拿起物什,缓缓打开盒盖,东郭蛮只轻轻扫视一眼,忽地,双目微微一瞪。
“丞相大人,我瑀华国主交代过,只要丞相大人有需要,只要您身怀此令牌,就可顺通无阻的出入我瑀华之境,甚至是我瑀华禁宫之中。而且,行经之处,所见此令牌者,都将会确保丞相大人的安危!关于此点,在下敢以项上人头作担保!”濮阳顾笙淡然道来,内心却是毫无畏惧的赴死底气,他知晓,此令牌无异于在栽赃对方乃与瑀华国里应外合的内应者,一旦触怒对方,后果将不堪设想。
东郭蛮乍一见到此物,顿时胆颤心惊,随即躁动不安的心,被他缓缓压制下来,因为他明白,此令牌乃瑀华国主的亲身令牌,在瑀华国如同上方宝剑一般,更是护命的免死金牌。如今新君年幼,尚不能亲政,一旦亲政,自己的地位将来不保与否,面临那般莫测的局面,瑀华国主的令牌,就可助自己逃之夭夭,毫无后顾之忧。
“好一个卫将军,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给豁出去了!”东郭蛮手脚麻利的将令牌收囊于自己的袖间,“既然,将军诚意如此深重,老夫继续婉拒,恐有失礼数。请将军在未央国都小住几日,我会联合其他几位重臣,劝谏陛下,暂缓兵略,安养生息,与民为休,方为治国大略!我们几位大臣,虽然年迈,但是忠心耿耿的劝谏之辞,年轻的陛下想必十之八九将会予以采纳。”
濮阳顾笙方才局促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遂淡淡一笑,“那就有劳丞相大人了,至于谢礼,在下会为丞相大人,时刻备着。”
“嗯,老夫就不亲送卫将军了。”东郭蛮闭目养神,缓缓道来。
在与东郭蛮会晤之时,濮阳顾笙早已与未央其他重臣进行过私下会晤,每人被他施予十万两银票。
遂后几日,濮阳顾笙以不同的身份,依旧不停贿赂军营中的几位将军。自此,未央朝野,无人再提与即墨的军事同盟,更遑论出兵瑀华。
……
濮阳顾笙回到瑀华后,受到了裴天朗的亲自嘉奖,还予以他荣升为步兵统领,掌管九门策要,巡防京都安全。
濮阳府邸。
“我二人,恭贺濮阳将军高升。”诸葛汉卿擎起酒杯,面色微醺,淡然笑道。
“是啊,祝贺你,濮阳老弟。”巫马鹤在一旁,欣喜嬉笑的附和道。
“哎呀,你们就不必这般虚头八脑的了,此次,我濮阳顾笙能够顺利完成陛下交予我的重任,你二人不也为我谋划了许多主意吗?巫马兄甚至还让江湖上的几个朋友,暗自保护我。哈哈哈……这是大家共同的荣耀,来,我敬你们二位!”濮阳顾笙面色通红,一副醉态十足的样子,为了不让自己醉倒,还将自己的肚子紧紧贴在案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