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堂上有近半数人以上,是二皇子的人,他们依旧牢牢把控制着朝中大局,左右着朝堂的走向,祭天大典,代替陛下诵念祭天之词之人,正是二皇子,有丞相、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等众多高官联名上奏,一致举荐二皇子为诵念祷词最佳人选。陛下无法违拗众臣之请,最后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奏请。再者,据宫中内侍官所言,陛下身体羸弱,大不如前,虽勉力支撑,但情况每况愈下,正因为此,才会举办祭天大典,求得昊天之福佑。而储君人选,陛下迟迟不予昭告天下,长此以往,殿下的胜算也并没有多少。所以,在下以为殿下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当机立断,在祭天大典之际,派兵围困九极山,逼迫陛下拟诏书让位于殿下,如果谁反对,殿下就以清君侧的名义,将他们一律格杀。如此,大事必成,殿下从此坐揽河山,统御九洲。”公孙覆幽幽道来。
“这……”裴天晟阖起折扇,眉宇紧锁,陷入无限沉思,倏忽间,方道,“如此太过冒险,父皇身旁的龙武禁军也不是吃素的,统领衙门的兵将,未必就能吃下他们,再者,还有锐健营和东山营,在后虎视眈眈,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除了步兵统领衙门,我替殿下培育的五千敢死甲胄兵,早已到了用兵一时之际。丞相和二皇子的性命,就捏在殿下您的手中,任京畿之师来再多兵马,也将无济于事。”
“哎,只是这后人……”
“殿下,无毒不丈夫!您一旦心软,就会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二皇子的声势,自祭天大典之后,势必会卷土重来。那时候,群臣呼吁,殿下那时该如何自存?史书的笔,永远都握在胜利者手中,背负骂名的注定都是失败者。”
“此事,关系重大,容本王考虑考虑。”
“殿下,妾身亲自为你煲了莲子羹。”一位衣着华丽,雍容美丽的贵妇人走了过来,身后有两个丫鬟伴着。
“殿下,嫡福晋在此,在下先行告退。”公孙覆盖抱掌躬身道来。
待公孙覆转身来开后,裴天晟的脸色有些微微阴沉。
“王妃,你一向知书达理,持重有节,为何今日会如此冒失,没看到我与公孙先生在议事吗?”
嫡福晋,名纳木容,本是南初国的三公主,瑀华国为了结好南初国,多次提出联姻的请求,最终,南初国的三公主嫁给了瑀华国的大皇子。纳木容虽是南初国君的掌上明珠,却丝毫没有恃宠而骄的跋扈性格,反而知书达理,贤淑良德,每次裴天晟有不太光明磊落的行径,她都会挺身而出,百般的劝说。这次,她安排在王爷身旁的丫鬟,早早的将王爷的密事,报知王妃,故而,她才会在这么紧密的时刻出现。
“王爷,妾身也只是刚好路过而已,而且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妾身以为,方才公孙先生所言,实乃大逆不道的言论。倘若殿下听从了他的建议,王爷势必会成为天下士子,所纷纷唾弃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储君之位,王爷理应靠自己的德行和功绩来争取,怎么可以妄动那些卑鄙龌龊甚至是残忍至极的手段呢?还望王爷三思三思,再三思!”纳木容深深作揖,义正言辞道。
听着纳木容的言辞,裴天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手中的镶金茶盏,被他起身贯碎在地,碎瓷散落一地,甚至迸溅在嫡福晋的裙裾上。
可是,毕竟嫡福晋纳木容并非一般女儿家,裴天晟虽然极度气愤,却不敢与她撕破脸皮,转瞬间,他却收起了自己的愤怒,极力掩饰自己道:“王妃所言有理,本王不会听从公孙先生的一派胡言,天色已晚,凉风习习,王妃早些回去照看我们的郡主吧。”
“王爷若能明心精智,不妄歧途,妾身就算被冻死在这湖畔,也心甘情愿。”纳木容轻细的声音中,难掩贞烈决绝之色。
裴天晟情知对方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方才的嫌弃,因她这番忠贞劝谏的言辞,一瞬间,多多少少也弥散了不少,冷峻的脸色,也舒展了不少。
他轻叹一声,迈步走近纳木容,轻轻挽起了她,和颜悦色道:“爱妃,本王得你襄助和管理府务,人生无憾也。”
“这杯莲子羹,本王这就喝了。”说着,他从丫鬟端持的托盘上,捧过杯盏,仰首一饮而尽。
纳木容眼看王爷换了辞色,心下欢喜,用锦帕为他拭去嘴角的汤渍,温言道:“妾身能服侍王爷,也是妾身的福分,妾身告退了。”
裴天晟目送她远去,直到她消失在夜色中。
俄顷,公孙覆再次来至他的近前,满眼期待的看着他的答复。
“如今父皇对我恩宠备至,无须那般舍身冒险,本王这边没有举动,二皇子那边也不会出现什么异动,公孙先生且回吧。”裴天晟长舒一口气,迎着湖面的清风,淡淡说道。
“殿下……”公孙覆似有不甘道。
“嗯?”裴天晟冷哼一声,侧脸睥睨了一下身后深深躬身的公孙覆。
“在下,告退。”公孙覆喟叹一声,转身离去。
几日后,瑀华国君携文武群臣,前去九极山,进行祭天大典。
裴天朗看到水谷老者,始终伴在自己的父皇驾前,不时的为陛下服下名贵的丹丸。他内心担心的事情,从头至尾并没有发生,一切都很正常,风平浪静。从九极山上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也跟着轻松舒展起来。
龙凤辕车缓行在返京的路途,浩浩荡荡的宫廷队伍跟在辕车后,迤逦而行,蜿蜒如长龙。
“陛下气色很好,脉象很稳,老朽为陛下配置的丹药,只要坚持服用,陛下的龙体很快就能够完全康愈。”水谷老者松开瑀华国君的脉搏,轻抚雪白的长髯。
“水谷先生,朕的身体,朕心里明白,大不如前了,只是如今邻国交战,边关不稳,朝堂之上,更是暗流涌动。朕一度想寄情于山水田园的梦想,怕是要破灭了。如今摆在朕心间最为棘手的事情,并非这些,还是有关我瑀华国运的储君一事。朕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早早考虑为好,想明白了,烦恼自然也就没有了。可是朕这三个儿子,没一个可堪大用的。大儿子心性凉薄,为人苛刻,二儿子略有才干,却又恃宠而骄,小儿子虽然耿直无邪,但是生性懦弱。哎……朕真是一腔愁绪啊,水谷先生,你怎么看他们?不用拘谨,你我就当朋友之间的闲聊,但说无妨。”瑀华国君睁开眼,侧首看向一旁闲云野鹤般的素衣老者。
“陛下,难为老朽了,老朽只会医人,却不会看人。”水谷老者抱掌歉然道来。
“哎,水谷兄,可否少一点油滑,多一点坦诚。你也不在朝中任职,朕岂会难为于你……”
“呵呵呵,陛下风趣了,老朽以为圣君也需贤臣辅佐,陛下为何不把眼光放的宽一些呢?”
“水谷兄,你的意思是朕的丞相他不够贤臣吗?”裴宗狐疑的问道。
“呵呵呵,陛下,老朽方才说了,不会看人,只会医人,不敢影射朝中大员,说的不过是浅薄之见而已。”
“你呀你,说一,不说二,说二,不说三,朕的身边,没有一个真诚的,都是老狐狸。”裴宗依偎在身后暖枕,自我解嘲道。
“呵呵呵……”水谷老者朗声笑道。
……
“晓玥,不用搀扶了,你看,我这不是走的好好的吗?”濮阳顾笙摆手拒绝对方的搀扶。
“那你小心点,刚下过雨,地上还是湿的。”慕容晓玥叮嘱道。
“就奔着雨后的清新口气才出来的,再不出来走走,感觉都要发霉了。”
“嗯,我特意为你制作的轮椅,你为什么不用?”诸葛汉卿从棋谱上抬首,好奇的问道。
“我好好的腿,干嘛要用你发明的那奇怪玩意,辕车不像辕车,椅子不像椅子,就是个四不像嘛。”濮阳顾笙抱怨道。
他怎知,那可是地球上的文明产物,就这般被他奚落一番,诸葛汉卿心理,苦笑不得。
“对了,诸葛大哥,把你那天写的诗,念给濮阳大哥听听。”慕容晓玥为了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真是大费苦心。
“我不好那口,念了也白瞎。”
“诸葛大哥写的可好了,也是关于菊花的,我念给你听吧。”慕容晓玥追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