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长风将诸葛汉卿三人,带到了裴天朗位于杭歌区的一处宅院---阆苑,宅院内外都有侍卫把守。
“诸葛先生,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这里什么都不短缺,应有尽有,还有侍卫轮流把守,十分隐蔽安全。”南宫长风灿笑道。
“多谢南宫将军。”诸葛汉卿抱掌谢道。
几人来到此院不久,被派遣到安乐区的侍卫也回来了,他们向南宫长风禀报说,按照纸张上地址所找的人,已经被杀害了。
诸葛汉卿三人听闻后,十分震惊,同样也十分惋惜。
“请诸葛公子放心,我们已经向官府报案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南宫长风一脸严谨的道来,“末将会把这件事情,也禀告给殿下,从而督促官府早日破案,缉拿真凶。”
南宫长风交代院内侍卫一些护卫事项后,匆匆就离开了。
“哎……今天正午时分,真应该把他带到客栈里,否则他也不会遭此毒手。”濮阳顾笙拍案怒起,“娘希个匹!一定是绵荫茶楼掌柜手下的地痞打手干的,我去找他们算账!”
话一落地,濮阳顾笙霍然起身离去。
“濮阳兄,莫要冲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你这么鲁莽而去,定会中了他们的圈套。”诸葛汉卿慌忙起身,拉住了他。
“是啊,濮阳大哥,这里是京都,各种势力盘龙虬结,不可不小心为上!“慕容晓玥三步跨作两步,挡在了濮阳顾笙的身前。
“哎……”濮阳顾笙长叹一声,重又坐回了座位上,“诸葛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短短一天不到,就死了三个与大皇子扣留御茶事件有关的人物!”
“万万没想到,大皇子的嗅觉这般敏锐,像猎犬一般。我们刚刚找到一个线索,然而却被他一刀无情的割断了。”诸葛汉卿一手负于身前,一手负于身后道来,“此刻,我觉得大皇子远比二皇子,要令人可怕的多。”
诸葛汉卿打开窗牖,看向庭院中的假山。
“虽然此处是殿下的宅院,但是毕竟我们已经暴露了自己,所以此处,也并非我们长久的容身之所。”
“哎……目下,已经惊动了大皇子,我们暂时哪里也去不了了。”濮阳顾笙喟叹道。
“不行,我需要面见殿下,如今大皇子掌握着步军统领衙门,二皇子掌控着佐州丰州二营,而且他们此刻都抽出了冷刀,蠢蠢欲动,殿下的处境其实最为危险。”诸葛汉卿双眉紧蹙,霍然道来。
“诸葛兄,方才你还让我莫要冲动,怎么此刻你倒冲动起来了?”濮阳顾笙匆忙起身,来至他的近旁,以为他要夺门而去。
“诸葛大哥,如果你真的要去见殿下,我们最好夜里行动,这样比较不容易引起别人的主意,而且,我还可以用轻功,带你从院墙跳跃出去,这样就更不会被外人察觉。“慕容晓玥提醒他道。
“好,就这般定下了,我们子时行动。”诸葛汉卿微微颔首。
诸葛汉卿转身重又望向窗牖外,借着满月洒下的银辉,他猛然发现假山之上,落下了一只白鹤,白鹤高足修长,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人闻之,似乎可以洗涤灵魂一般。
慕容晓玥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面孔上旋即浮现一抹莞笑。最后,她忍不住内心的小喜悦,转身便冲进了院子中,呆呆的驻足假山下,昂首端详着通体雪白的仙鹤。
不觉间,已至子夜时分。
慕容晓玥特意为诸葛汉卿找来了一件黑色的披风,他穿戴好后,二人便来至后院院墙的一侧。她揽住他的腰,只轻轻一提,二人便跃然于院墙之外。
院墙之下,早已有宅院侍卫备好的口衔枚、蹄裹布的马车,就连马车的轱辘都包好了一层软布。
诸葛汉卿上了马车后,就让慕容晓玥返回宅院内。可是,慕容晓玥十分担心他的安危,回到宅院内后,她趁濮阳顾笙不注意之际,自己也裹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拿起长剑,重新跃过院墙,循着马车的方向快速奔去,并远远的跟随在后面。
她知道诸葛汉卿虽是一个七尺男儿,但是丝毫武功也没有,濮阳顾笙略微会几下,却只够自己防身所用,自己是这三人中功夫最好的一个了,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好好保护他们。
在马车抵达怀安王府的一路上,还算安稳,并没有遇见什么不测。慕容晓玥躲在一处暗巷里,远远看见诸葛汉卿下马车步入了王府内,心间的紧蹙,旋即放松了下来。
当南宫长风引领着诸葛汉卿来到草庵时,他发现裴天朗早已等候在了那里。
“先生,一收到阆苑那边的飞鸽传书,我就在此等候了,不知道如今情势,该如何是好?”裴天朗礼让对方落座后,率先开口道。
“我们都没有意料到,大皇子的反应会如此迅疾,像猎鹰一般,而且杀伐立断,毫不拖泥带水。所有的证物已经转移了,相关人证也被杀害,目下,我们完全没有了他的把柄。所以,明日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知道反常调令之事,先把当下的危机解除了再说。这几日,没有陛下召见,殿下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外出,毕竟是王府的人,去搜查的绵荫茶楼,大皇子一定对你格外警觉!”诸葛汉卿看着眼前的清茶,却一口也饮不下去。
“儿时,我看大皇子是一个十分憨厚的兄长,只是没想到他一直藏得这么深,如今看来,他的手段远不在二皇子之下。”裴天朗双目微凛,平静道来。
“是啊,看见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见的敌人。无论如何,这场生死游戏,我可以狼狈的退缩,但绝不会卑微的认输。”诸葛汉卿起身,幽幽的看向窗外。
“明日,我会让你举荐的那两位清官,闯宫面圣,如果他们失败的话,我将亲自闯宫,即便忤逆龙颜,我也要见到父皇。”裴天朗亦跟着他起身看向窗外,倏忽间又发出喟叹,“哎,调令的事并非小事,不可能不让人有所察觉,为何偌大的京都,就没人敢站出来道破真相呢?!”
“二皇子一派,肯定有所察觉,只不过他们在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罢了。”诸葛汉卿低首看了一眼,忍不住晃动在胸前的右手,他知道诸葛孔明的习惯动作又上演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在等待时机,等步兵统领衙门和龙武禁军打个两败俱伤,然后再率兵发难吗?”裴天朗有所恍悟。
“没错……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以勤王的名义,诛杀异己。”诸葛汉卿微吸一口气,控制住了摆动不断的右手。
“先生,你的右手怎么了,好像不受你的控制?”裴天朗疑惑的问道。
“呵呵……没什么,以前不小心伤过,经脉有些错乱而已。”诸葛汉卿尴尬笑道。
“经你一提,我觉得有必要,与京都以南,拱卫京师的虎贲营和孝川营联络起来,好随时策应龙武禁军。”裴天朗眉宇轻提道。
“殿下万万不可,倘若你不得陛下恩旨,私自联络京都卫戍,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在陛下的眼睛里,都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行为无异,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在危机时分,通知此二营罢了。”诸葛汉卿转身看向他,一脸严谨道。
“先生所虑极是,天朗一时心急了,正好我的府中,就豢养了几只飞速极快,且可以用来送信的鹰隼,到时候,就用它们联络南方二营。”裴天朗略有得意道。
诸葛汉卿听到此话,起初感觉并没有哪里不对,但是他越想越觉得有一点不妥。
“殿下,鹰隼一般都是军中所豢养,专门用于传递军事情报,为何你府上会豢养这种飞禽?既然你已决定向储君的尊位上靠一靠,所以一点口实都不能留给别人。这些鹰隼殿下你只可偷偷饲养,万不可轻易到处卖弄。”诸葛汉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道出了心中所虑。
裴天朗一时语噎,被一个平头百姓,劈头盖脸的指摘,确实有点下不来台,他不自觉的干咳几声。
诸葛汉卿此时也感觉到了氛围的尴尬,但是违背大局的大情细碎,他该讲的话还是会讲出口。
“对了,先生,阆苑的环境,可还喜欢?”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裴天朗挑起了新的话题。
“多谢殿下的安排,阆苑的环境非常优雅,没想到庭院中还有一只白鹤,我的朋友见了,也甚是喜欢。”诸葛汉卿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抱掌躬身谢道。
“嗯,那就好,最近不太平,以后你我会晤,最好还是用普通的信鸽吧,也好保先生的安全。”
诸葛汉卿明白,对方也有避嫌的意思,毕竟自己已经与大皇子私扣御茶和杀人毁证的事件,扯上了某种关联。殿下也不愿祸水,直接引向自己,为他安排了居住之地,其实已经是尽力而为了,尤其在这种时刻。
一抹淡淡的寒意,扫过他的心门,旋即又被他淡然拭去,嘴角的笑意依旧不停,向裴天朗辞别后,他毅然无悔的坐上马车,返回阆苑。
马车上,诸葛汉卿微闭双眼,似乎在有所冥想。
也许即便自己的才华盖世,为君王立下汉马功劳,但在他们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过河便弃的棋子罢了……
忽而他又想到史书上,范蠡对文种所言的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此刻,他多少有点感悟,有人的地方,就有现实,我又何必与人性过不去呢?
一个半时辰后,马车重又来到了阆苑的后院外墙,诸葛汉卿下车时,发现慕容晓玥已然等候在了那里。
“晓玥,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返回来?”诸葛汉卿对于她的准时出现,有所超乎意料。
“诸葛大哥,我等你等的腿都麻了,哎呀,赶紧走吧。”慕容晓月不待对方开口说第二句话,早已揽住他的腰跃过了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