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裴景衍将《悯农》一字不落的默写了出来。
“老师,我默写好了,您看。”裴景衍将纸上的诗,捧到诸葛汉卿的面前。
“景衍,虽然你一字不落的默写了下来,那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是什么吗?”诸葛汉卿面色平静的问道。
“好像是在讲……农夫收获粮食的不易。”裴景衍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老师的用意,支支吾吾道。
“农夫伯伯们为了一粒粮食,会洒下许多的汗水,既然粮食的收获本来就不易,更何况有的人,连吃一顿饱饭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们要珍惜得来不易的粮食。今后,不许再随手丢弃食物了!”诸葛汉卿目光微凛,认真讲给他这其中道理。
“嗯,学生记住了,学生还要跟随老师学习如何种植庄稼。”裴景衍一副乖巧认真的样子,委屈巴巴的说道。
“为师要责罚你,将此首诗默写十遍。”
“学生知道错了,望老师不要责罚我。”裴景衍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望着他。
“哎……也罢,看你初犯,就不罚你了,倘若还有下次,那就是罚写百遍了!”诸葛汉卿喟叹道。
“倘若是我自己的孩子,这么浪费粮食,我非要打你十鞋底不成!”诸葛汉卿在心理暗自嘀咕。
随即,他继续给小世子上国学课,直至正午时分,才亲自将他送到前院王妃的住处。
回到后院,他挽起衣服,亲自踏入田里,察看每种作物,距离授粉的时期。
……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座燕山了,倘若她还不在的话,我们该去何处找寻她?”濮阳顾笙擦拭着满额头的汗珠,喘着粗气,向一旁的气息平稳的巫马鹤问道。
“倘若燕山还不在,那我们只能打道回府了。”巫马鹤装作一副认真的样子,故意挑逗他。
“要回你回,我没颜面回去!”濮阳顾笙艰难爬上高辕马车,倚靠在车棚上,哽着嗓子说道。
“哈哈哈……兄弟,我说你怎么这般执拗,咱们反正也尽力了,回去殿下也不会说我们什么的。”巫马鹤开怀大笑。
“海口我都夸下了,如今我兄弟汉卿频频在殿下面前立功,而我无所事事,像个透明人一般,我再不做出点成绩出来,我还是濮阳懿的世孙吗?!”濮阳顾笙激动之余,一不小心吐露了真心。
“哈哈哈……兄弟,原来你是因为妒嫉之心,才接下此任务的。兄弟,别气馁,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之人。燕山不在,继续往北走,还有更多的化外青山,总有一座能找到她。以我的感觉,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了。”巫马鹤举起葫芦,猛灌了一口,豪爽道来。
“你怎么这般确定,有什么凭证吗?”濮阳顾笙双眉紧蹙,狐疑问道。
“凭我的直觉,我想找到谁,还没有找不到的呢。”巫马鹤咧开嘴吧,露出了十二颗暗黄的牙齿。
“巫马兄,我已经很能夸口了,你比我还能说大话。”濮阳顾笙摇了摇首,一脸不屑的样子。
“对了,巫马兄,咱们一起爬了三座大山,怎么我气喘吁吁,满额大汗,而你喝了那么多的酒,走起山路,却像如履平地般轻松自在,你是把酒化作仙丹了吗?浑身神力。”濮阳顾笙话锋一转,问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没错,他人饮酒化作水,吾辈饮酒化仙丹,哈哈哈……”巫马鹤俨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毫不掩饰的戏谑道来。
“你若能化酒为仙丹,那你岂不能挤进云瑾里江湖十大高手了?”濮阳顾笙晃了晃几乎见底的西风酒坛,歪首讥笑道。
“哈哈哈……我若是十大高手,那你就不用千里迢迢送礼来了,我直接帮你把雪女捆回去得了。”巫马鹤醉醺醺的斜倚在车棚上,一副毫无恋世的慵懒姿态。
二人你递一言,我送一语,不知不觉,一行车队,便抵达了位于安州以东的燕山。
“巫马兄,醒一醒,我们到了。”濮阳顾笙摇晃着他,呼唤道。
“嗯?到何处了?我是谁?我来此处作甚?你又是谁?”巫马鹤微闭着双眼,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啊!你该不会真的醉的不认识爹娘了吧?”濮阳顾笙有些讶然。
“哈哈哈……我逗你乐呢,我浪子刀客何时曾醉过?”巫马鹤忽地睁大了双眼,顿时变得异常的精神矍铄。
“浪子刀客?我怎么没听过江湖中有这么一个名号?”濮阳顾笙故意佯装愤懑,冷言冷语讥讽道。
“我自封的,你自然不知晓了,哈哈哈……”巫马鹤爆笑道。
“哎……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心事这般少,性情这般洒脱,豪放不羁,海吃烂醉,自得其乐,不慕繁华,不追功名,不陷红尘的人……”濮阳顾笙暗自思量,有那么一刻,他是那么的钦佩眼前之人。
因为山路崎岖陡高,马车无法上山,所以,他们把马车留在山脚,徒步登山。如今已十月,山下树木已然开始有落叶飘零,山上却依旧蓝意盎然,十分生趣。
“鸟语花香,郁郁葱葱,实属归隐的好去处。”濮阳顾笙擦了一把汗,感慨道。
“到了山顶你就不这般说了。”巫马鹤泼冷水道。
“怎么,山上还能有劫匪不成?!”濮阳顾笙顿住脚步,冲着他的背影嘀咕道。
“你没看到有兽印吗?”巫马鹤提醒他道。
这时,濮阳顾笙才猛然惊醒,他低首看向地面,落叶间,果然隐隐有兽印。
“巫马兄,可否你们先上山,我在此歇歇脚……”濮阳顾笙开始有些胆怯了,虽然这么多的侍卫傍身,这一刻,他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哈哈哈……看你五大三粗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汉,没想到竟是个怂包,哈哈哈……有点意思。”巫马鹤转过身,毫不留情的讽刺了他。
“怎么能让一个酒鬼给看扁,你不怕,我也不怕!”濮阳顾笙长吸一口气,暗自给自己加油。
他迈步继续攀爬,只不过袖箭,随时作出要射击的姿态。
当濮阳顾笙抬首向山上望去时,发现自己被落下一大截了。遂后,他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因为殿后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距离山顶越来越近了,道路更加崎岖难行,空气也变得森寒潮湿。
须臾间,有隐隐的兽吼声,远远传来,众人无不为之一震,汗毛倒竖,纷纷将手中的兵器举了起来。
甚至有人燃起了火把,以作驱赶野兽之用。
当巫马鹤回首看着这些人,一副心惊胆战,忧惧兮兮的样子,兀自在那里,时而窃笑,时而大笑。
搞得后面的侍卫,一度都以为他被吓疯了一般。
树叶潇潇,风声啸啸,所有人屏住呼吸,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巫马兄,雪女会不会在这山上,这里似乎不太适合修行?”濮阳顾笙紧催几步,追上巫马鹤去问道。
“哈哈哈……此言差矣,此处人迹罕至,是修行归隐的大好去处,换作是我,我也钟情此山,哈哈哈……”巫马鹤爽朗笑道,似乎周围的阴森诡秘,都与他无关一般。
就在这时,有几颗石子从山顶崩落的声音传来,众人止步,误以为兽来,良久才知是虚惊一场,只有巫马鹤毫无畏惧,漫不经心的继续攀爬。
俄顷,石子滑落的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以为只是虚惊,不当一回事,继续攀爬。然而,此起彼伏的低吼声,阵阵传来。
众人顿时慌作一团,并将濮阳顾笙围在垓心。
环伺周围的兽吼声,越来越近,叶子簌簌,忽地,四五只白皙似雪的猛虎,从周围伏石或者树枝上,猛然跃入众人的视野里。
众人惊惧,有的连手中的兵器,都被惊吓掉了。
“放箭。”濮阳顾笙率先恢复一丝理智,忽地吩咐道。
霎时间,数十支箭簇,应声激射而出,箭簇虽疾,然而,白虎的反应更加迅捷,左躲右闪之际,轻易的就避过了,甚至有一只猛虎,直接用猛爪把利箭给拍在地上。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有的侍卫经不住害怕,早已转身向山下逃去。
众人也一步步向山下退去,然而从后方又跃出几只猛虎,把他们团团给围困了。
“都不要怕,把火把都点起了,它们应该怕火。”濮阳顾笙忽地命令道。
倏忽间,十几支火把统统点燃,野兽似乎有所畏惧,不敢贸然进攻,只是慢慢收紧包围圈。
众人被围的越发紧困,连兵器都无空间施展。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听闻,远处传来“咻咻”破空之声,旋即,后方的几只猛虎被击翻在地,众人低首察看,居然是一块石子。
是谁丢掷石子的呢?众人疑惑,也无法过多疑惑,因为,前方猛虎被激怒,正在发力向众人猛扑而来。
紧接着,又是几声“咻咻”破空声传来,腾空而起的猛虎,霍然应声坠地,起身后,向一侧深林深处遁去。
众人见猛虎归山,这才长舒一口气,颓然坐在地上,大口揣着轻松之气。
俄顷,巫马鹤人未到,笑声将至,很快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哈哈哈……你们坐在地上作甚,接着赶路啊,前面我给你们探过路了,没有什么猛虎异兽,哈哈哈……”巫马鹤扶着一旁的古树,醉醺醺道来,旋即举起酒葫芦,仰首猛灌一口,打了一个刺耳的酒嗝。
众人见他一副烂醉的样子,本以为是他出手,赶走猛虎,欲要拜谢,此刻却无不丢掉了方才那统一的认知。
有的人说是山上隐士出手救了他们,有的说是山下的猎人路过,救了他们,总之,没有一个人会联想到是眼前的醉汉。
“我说你们还找不找雪女了?再不上山就天黑了,到时候,下山就更艰难。”巫马鹤再次醺醺然的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倘若雪女真的住在山顶,而自己就这般下山了,实为可惜,殿下交代下来的任务,也就无法完成了。”濮阳顾笙思量一番后,起身,向前继续攀爬。
“这才对嘛,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哈哈哈……”巫马鹤晃晃悠悠跟在濮阳顾笙身后。
一盏茶过后,山上的光线,愈发明亮,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
忽地一个人叫道:“我们到山顶了,我们终于到山顶了。”
众人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来到山顶了。
就在众人欣喜之时,一个飘然如风,迅即如电的白衣魅影,飞掠众人头顶,悄然落至高处上的一块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