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缎的衣裙、金造银雕的朱钗首饰、羊脂白玉精琢的玉饰还有各种贵重而又精致的小玩意儿,都一件一件地送了进来。凤栖殿的人都知道,君上醉酒从星宿台捡回来一个小丫头,安排进了自己寝殿旁边,又亲自拟列了单子让朝夕大人去采办,所以都凑上前来,打着送东西的名义,挤进来看看这位小丫头“何方神圣”。
陈樱从被安排在这里之后就一个人郁闷地坐在屋里,这才不是什么单独腾出来的屋子,而是妘烁寝殿内用红色软烟罗隔开的另一边角落而已。可能是以前作为白露露的身份见过太多珍稀的东西,所以她对络绎不绝送进来的东西毫不感兴趣,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日在星宿台被妘烁摁头的画面。
他可是五界异族中唯我独尊的君啊,他可是这个游戏世界里的终极boss啊,他可是最高冷炫酷吊炸天的NPC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种逾越之举呢!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一定是出bug了!
“还有这个。”朝夕瞧见送来的东西都差不多了,便走到面前地上一沓纸。
“这是什么?”
“君上为你买了一座城,这是地契,以后你就是沅城的主人了。”
陈樱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朝夕,他竟然满眼的羡慕。
“一……座城?”
“嗯,先前君上醉酒去西苑找你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在画城池,于是就去找了找,这沅城与你画的极其相像,君上一高兴就以你的名义买下来了,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所以署名那里是空出来的,等你有空记得填上。”
“朝夕……”陈樱皱着眉头,向前凑上一步,小声问他,“你们家君上是不是近来太无聊了,所以拿我找乐子呢?”
“应该不是,这些事儿君上都计划了有一段时日了。可以说,万事俱备,只差一个你。”
陈樱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看着朝夕那自信的深情和对自己稍微恭敬的态度,她开始觉得供氧不足。妘烁是她的作品啊!就算不能以母子相称,起码也能当个哥们吧,怎么就突然萌生出这奇怪的小火苗了呢?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君上正在前殿被尊老们缠着呢,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就先来找我吧。”
“等会!”陈樱本想送他离开,抬起手的时候去关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周身比朝夕暗的多,本以为是屋内光线不够,所以赶忙转身推开窗,拽着朝夕和自己伸出胳膊对比,又撸起袖子仔细检查,“朝夕,你有没有觉得,我比你暗了很多?”
“嗯,因为你没有被赋予意义。”朝夕转过身,双手环抱在胸前依靠在小柜子边,“在这里尤其是神明宫,被赋予意义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名字,比如名号。你现在既没有名字又没有名号,还没有任何神力和法术,如此暗淡也算正常。”
“哦,就是非重要NPC呗,我懂我懂。”在游戏设计时,不是所有的NPC都会画的有鼻子有眼的,尤其是同一场景内,站在主要NPC旁边的角色也会把他的色调调暗,以让玩家有一个明显的区分,所以在这一方面,陈樱还是能很快接受的。
“什么摁?”朝夕凑近了些,总觉得这丫头的脑袋里装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她作为白露露的时候还有趣些。
“我说了你也不懂,别给自己徒增烦恼了。”陈樱摆了摆手,向屋内走去。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朝夕倒是又跟了进去,“虽说这五界异族各处我并未走全,你到底是从哪来的我也闹不清楚,但是我跟着君上多年,很多事还是很明白的。”
“那你说说你都明白了些什么?”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陈樱和朝夕同一反应回头,那个本应该在前殿被唠叨的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朝夕赶忙低下头作揖认错,陈樱则一脸尴尬地挠了挠脖子,不敢直视于他。妘烁则摆了摆手,示意朝夕退下,又打了个响指,将寝殿内的烛灯又点亮了几盏。凑上前去,伸手从身后环抱住陈樱,怀里的丫头吓得一抖,赶忙想逃却被他紧紧禁锢,“别动,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不知名的淡淡的花香,舒心又放松,“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莫名的安心。”
陈樱撇了撇嘴,她想她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便抬起手拍了拍妘烁的胳膊,转了个圈从他怀里挣出来,仔细地措了措辞,生怕有些话说出来被人听去觉得荒唐又可笑,“我要跟你说的话,也许你不会理解,但是也请你保持最冷静的态度!我并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我初到这里的时候是在灵社,有数不尽的妖兽不分昼夜地来攻击我,所以我开始逃跑,跑到了华城遇见了白露露他们一行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变成了她,又在这神明宫经历了一系列荒唐的事情。这里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场梦境,我无数次地梦到过这里,只要在我的世界里惊醒,这里便不会留下我的痕迹,只不过这次跌入梦境的时间太长了,早晚有一天我会醒的,你不要对我施加这些奇怪的感情好吗?”
“那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的感情?”
陈樱望着他略带受伤和失望的双眸,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妘烁你知道吗,在你认识我之前,在我跌入梦境之前,我是一个画师,一个自由创作的画师。你、侧妃娘娘、甚至华城还有神明宫部分的地方我都画出来过。让我很诧异的是我没又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真实的世界,你,你别不信,就像沅城,就和我的画差不离啊!”
这句话一出,妘烁却突然轻轻笑出了声,这丫头不知道是,沅城本就是个荒废之地,朝夕并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地方,他便耗了修为和神力一举建造了一座城池。也许这丫头说的是真的,但是接下来的胡言乱语,却像是在妘烁眼中认真地演一出欲擒故纵。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啊?!”
“有啊,”妘烁绕过她径直走到一旁的桌子边,为自己到了一杯茶,“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有认真听。”
“哦要死了!如果你不是妘烁,我肯定就跟你跑了。”陈樱原地蹲下,自我纠结地小声嘟囔。
妘烁端着茶杯在嘴边,瞧着面前那个缩成一团的小丫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辉。作罢,他上前一步,直接将小丫头从地上抱了起来,吓得她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搂上他的脖子,四目相对,嘴硬的小丫头却红起了脸。妘烁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然后不经意间凑上去轻轻亲了亲她的鼻尖,瞬间就能感觉得怀里的人全身都僵硬起来,他却笑的更加开心,
“既然是梦一场,为何还要为难自己?”
“明明是你在为难我!我一直把你当作品,而你却想娶我回家做媳妇!”
妘烁挑了挑眉,抱着她绕过软烟罗回到自己的寝殿,怀里的人却依旧在自以为是地和他讲道理,“嗯?本君什么时候说要娶你做媳妇了?”
“那你今天让那些小仙娥送的是些什么啊!”陈樱回过头,才发现已经换到了妘烁的地盘,而这屋子里比平时更明亮,她才意识到送来的那些常用摆设竟然是和着寝殿相搭配的,并不是特地为她打造的,整个人都心虚地发慌,“就……她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凤栖殿的仙娥们对本君的心思终于揣测对了一次,应当有赏!”
“嗯?”
陈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妘烁抱着转过身朝身后直接压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床上,这下她更加慌了,两只小手开始推搡,却抵不过妘烁半点力气,“你你你!你别胡来!”
“这凤栖殿是本君的,神明宫是本君的,五界异族也亦是本君的。本君想宠幸个女人,还要看她的脸色吗?”妘烁邪魅地笑了笑,抬起腿压住她乱动的双腿,轻轻地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更何况这个女人,已经羞红了脸。”
“我跟你说啊,你今天要是胡来,我就算是死也要杀了你!”
“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在我床边都睡了快一个月了,当时也没见你多害羞。”妘烁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从她身上撤下躺到了一边,又歪过脑袋看着她,好像生怕如她所言,梦醒了人就不在了。
“你……这段时间一直都看得见我?”
妘烁枕着一只胳膊点了点头,另一只手将她揽了过来,“本君和你一样,也以为是一场梦,以为是个稀里糊涂的小鬼附了白露露的身。我时常会去西苑见你,不论是睡梦中还是醉酒时,你总是跟我嘟囔小心百宴,小心白露露。所以我便知道百宴那一天或许就是诀别,我一直拖着,找各种理由和借口将百宴延后了一天又一天,可东逸跟我说,若是不顺应天命,怕是保不住你这只小鬼的命。”
“我以为,你都不知道。”
“傻丫头,东逸那个修行偷懒的人都能认出你的不同,作为君主的我还会云里雾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