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一直坚持留到现在的原因吗?”
洛尘坐在灵宫之上的亭阁边,灵钥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一起眺望远方又一段黄昏,灵域外的世界已经快要被黑暗笼罩完全,这里成为了神域的最后一片净土。灵域内的人虽然依旧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但是每个人的手中都多多少少地握着武器,随时等着一声号令抗击魔族。
“如今你终于没有回避我,猜也能猜到了。”
“洛尘,我曾经想过,你要是棠洛大人就好了,可是后来我又想,其实后来见到的是你也算是缘分。”
“我一直挺抱歉的,你在这里守候了上千年,只为了等她归来,结果却是我唤醒了你。”洛尘轻轻笑了笑,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灵钥的时候,她眼底那由兴奋转为迷惑又有些失望的神情,有时候她也在思考,如果自己心大一些,不再那么有眼力见、读不懂那些一闪而过的情绪会不会过得会轻松一些。
“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灵钥将自己的脖子上一直带着的项链取下,那上面挂着一个和灵仗上一模一样的蓝宝石,然后轻轻地将蓝宝石取下,手在洛尘的面前轻轻一挥,替换了她额头上的那颗宝石,“一直怕你法术微弱承担不了整个灵域的力量,如今你已经强大起来了,这东西也该回归正主了。”
当宝石触碰到洛尘的额头,冰凉的触感之下瞬间激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原本是坐着的洛尘被晶蓝色的灵力缠绕,给了她逐渐浮在半空中的力量,她双手环在胸前,酝酿出一个越来越大的法球,映照着黄昏之下的半边天都散发着纯洁的蓝色,灵域中的众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停住脚步抬头看向灵宫的方向,然后他们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齐刷刷统一地跪拜在原地,双手超头上托起,一个个好似回应一般酝出一个同样颜色的小法球,如流星扫尾一般飞向了灵宫的方向。
“看来大家,早就认可你了。”灵钥有些欣慰,先前她强行解封灵域,归鸟的信息传达让大家还以为是棠洛的回归,当洛尘带着灵仗站在众人的面前时,他们的目光中也出现了和以前一样的迷茫,灵钥也试图去悄悄询问一些尊辈的想法,但是他们多半都是闭口不谈,她也想了很多方法,比如让洛尘与他们共处一段时间,尽量地亲民一些,但是仍旧没有得到一些类似认可的夸赞,在刚刚她将这宝石交给她的时候也有过犹豫,但是如今看来所有的顾虑都可以烟消云散,只见她伸出双指在自己的眉心轻轻一抹,瞬间好似打开了天眼一般散发着幽蓝色的光,灵钥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洛尘的双手,“我们总是在做一些赌天命的事情,但是好在每一次我们都赌赢了。”
或许这就是灵钥会跟随棠洛的原因,或许这也是她跟随洛尘的原因。
“洛尘,接下来的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怕,一切故事都有定数。”她这句话一出,洛尘心底一沉,每一则故事中一旦出现这种对话,就一定会有一个人自我牺牲,她不知道灵钥要做什么,只得握紧了她的手,在灵力的压迫下无法发出声音的她悲伤地摇了摇头。可是灵钥却轻轻一笑,顺势拽过她的手,直接拥抱于她,巨大的灵力在洛尘的怀里爆炸开来,她却因为灵钥的拥抱没有被弹开而是被灵力包围其中,灵力顺着她的五识钻进她的体内,好似要撑爆一般的疼痛让她最终难以忍受,还是放开了灵钥的手,张开四肢大声嘶吼。
没有人会来帮她了……就如同她在这个世界里醒来的那段时间一般,没有人会在她痛苦的时候出现压制她体内躁动的灵气,缓和她由内之外的疼痛。洛尘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她手腕上缠绕着的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绳在半空中抖动,顺着那根线她似乎瞧见了远在神明宫的那个人,他一身魔气地坐在高殿之上,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眨眼间一个随意的决定就能要了某个无辜异族的命。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命缘那一段的异常,原本悠闲的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邪魅的眼神顺着命缘线盯过来,那眼底的色彩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她有些绝望,哭嚎无缘,却无法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域内好似时间停止,死一般的宁静,只有那半空中的洛尘仍旧因为灵法的强制灌输而自我挣扎。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绝望的少女终于缓缓从半空中落下,赤裸着双脚贴在冰凉的地面上,银色的长发随风而散,她猛地睁开双眼,一双宝蓝色的眸子如灵狐一般危险,她笑了笑伸出胳膊,灵仗从远处飞来散落星辰一般缠绕在她的胳膊上,化作一颗朱砂痣,一瞬间她的身后升起九条狐尾,整个灵域内跪拜的人都双手撑地轻轻地磕了一个头,迎接他们的新主。洛尘轻轻放下手臂,划过一道星辰,然后轻轻地歪了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神明宫的方向。
但是她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个方向,然后转身朝着反方向而去,直接落在了姻缘台附近,这周围虽然和上次比并无差别,但是也逐渐沾染上了魔气,洛尘如今已经开始秉持着不屑的心情,她也终于明白妘烁为什么总是冷着一张脸,原来厉害的人就是如此不由自主的高冷起来。洛尘想着,那个时候的她一定是非常帅气的,朝着台阶上有去每走一步身后都升出一朵幽青色的狐火。原来并不是她接受自己的身份,而是她要彻底觉醒灵狐的意识。洛尘身后的狐狸尾巴轻轻地晃动,她就像一只真正的狐狸晃着脑袋抬眼轻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那个女人虽然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但仍旧被束缚在自己的执念之中。
“你怎么到了这个局面,仍旧不肯放过自己?”
“如果是妘烁死在了你面前,你也会像我一样,像个傻子一般甘心做一个失败者。”
“如果我帮了你,你会自刎以谢罪吗?”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洛尘挑了挑眉毛,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就等下一个轮回再见吧。”白露露也苦涩地笑着回应她。
洛尘张开双手,上前双手合十,只见身后的狐火瞬间飞了上去,逐渐笼罩上整个三生石,灼烧的声音和味道袭来,洛尘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属于棠洛的记忆:那一世,她被仙家设计恢复了先前的记忆,绝望之下她逃离了洛慎琰的身旁,跑到了他为她种下的一片海棠林,她绝望的现在林子中央,好似疯狂一般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然后她也如洛尘这般张开双手,用大一片狐火灼烧了整片海棠林。整片林子在洛慎琰的术法保护下,很难被狐火攻破,但是她还是边哭边执着地施法,在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烧毁了一大半林子以后,洛慎琰才因被惊动慌张前来,棠洛怕被他发现又化身原型躲避。结果没想到洛慎琰也是个狠角色,直接拔出一把短匕,深深地捅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下一大条血道,整条胳膊皮开肉绽,这才激发灵兽与主人之间的命缘。
倾盆大雨随即落下,伴着淡淡血色,顷刻扑灭了整片狐火,就如同此刻的姻缘台。
“你骗我!”棠洛奔向洛慎琰,伸出手捂住他鲜血直流的伤口。
“你骗我!”白露露魔气突起,直冲上去,死死地抓住洛尘的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洛尘突然怒气在心中升起,根本不想解释,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反转直接扯了下来,然后抬手就要回击,白露露也瞬间化作一汪清水的形态躲避,暴雨之下让她的力量更加强大,直接冲撞在她的腹部直接将洛尘撞在了三生石旁边的那枯树上,震落下莫名的桃花瓣。洛尘瞧着,轻轻地笑了笑,右手反转掌心贴在了枯树干上,好似灌输生灵一般,那枯树突然就活了起来,枯枝直接拍开了白露露,将洛尘直接融合在了自己体内护住。
妘烁原本站在高阶之上,突然眉头紧锁,直接化作一缕青烟,下一秒就站在了姻缘台之下,远远地望着前面唯一下着暴雨的地方。他本事皱着眉头,神情中流过一丝担忧,随即眼神变得冰冷,伸出手那原本缠绕着的红线变成黑色,连着那一段的洛尘,轻轻攥拳直接将她从枯木的保护中拽了出来,黑线瞬间缠绕住她的全身,惊得洛尘瞪大了眼睛,黑线缠绕着她让她叫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我还以为,他有多爱你。”
白露露轻蔑地笑了笑,抬起手拟化出一把短匕,直奔洛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