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年把沈安元接回了家。
按理来说他现在的身价并足够在市中心黄金地带X区买一套大别墅,尽管那边的房价号称寸土寸金,是无数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无法触及到的,但是他现在还是住在了两人三年前一起挑中的房子里。
这所两人一起挑选,购买家具来填满的屋子,也同时存放着他对沈安元的回忆和思念。
但是陆川年万万没想到,沈安元第一句话就让他想要吐出一口老血。
“陆川年你怎么还住这里,”沈安元换上了自己的拖鞋,终于真切的体会到了回家是什么滋味儿,这里和自己一个星期离开前保持的一模一样,“说好的三年后就给我们买大房子呢,为何我们还是如此贫穷。”
真他妈扎心。
陆川年突然间感觉自己对“逝去”爱人永垂不朽的热情都喂了狗,果然,情怀这种东西在沈安元面前是不存在的。
陆川年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沈安元露出的一小截腰就贴上去了。
“嫌你老公?”
沈安元觉得腻歪,想到了什么,一下拉长了脸一脚踹过去:“我只是想,如果你带人回来过夜,人家一看开着兰博基尼的霸总却住在这种寒酸的地方,会不会扭头就跑?”
陆川年狠狠打了一下这个没良心的屁股:“嘟囔什么呢?在这儿给谁造谣呢?”
“……你!我都亲眼看见了!”
陆川年没跟他争,只是很简单明了的说:“我没带人回这儿过过夜。”
沈安元挑眉:“带人出去过过夜我也不允许啊。”
“你不相信,我把心剖开给你看看好不好,里面就你一个。”陆川年把沈安元的手拉到自己胸口上,神色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让沈安元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略有不自在地收回了手,然后说:“言归正传说正事。”
陆川年对他这句话不置可否。
江尹本来是不同意他回来住到这个屋子的,因为周边住着的邻居都是他们以前熟悉的,要是骤然看见沈安元,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呢。
但是奈何沈安远十分坚持。
“阿姨的情况并没有严重到你所想象的那个程度。”陆川年没有松手。沈安元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所说的话上。
“到底具体是什么?”
“乳腺癌,中期。”
这个年龄得这个病的并不是没有,相反,几率还挺高,但是沈安元并没有想到一向身体健康的老妈也会得这个病。
沈安元焦急的问:“现在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现在并没有发生癌细胞扩散,医生给出的建议是立马进行手术治疗,因为如果再拖,可就不一定了。”陆川年扣紧沈安元的手。
“那还等什么?这个手术必须得做。”沈安元身子微微前倾,迫不及待的说。
“但是现在棘手的是,”陆川年说,“阿姨并不想做这个手术,她觉得她到这个年纪了,身体也不好,现在得这个病是天命。”
“我妈还信这个?”沈安元焦躁的说。
“当然不信,”陆川年微微颔首,“在我和她的交谈中,所接触到的都是消极情绪,阿姨说,活着没什么意思。”
“……那我爸呢,他又是什么态度?”
“叔叔只是叹气,跟我说他私底下也苦苦劝了,但没有用。”
“艹,是因为我吗?”沈安元揪头发,自责不已。
“不是你的错。”陆川年摸摸他低落的头。
沈安元一秒恢复:“说的对,我们还是现在想解决方法比较实际。”
“……”
虽然陆川年当年就是喜欢沈安元这个下一秒能元气满满的样子,但是对于这个变脸速度还是接受无能。
“要不行我还是见我妈一面吧,”沈安元摸着下巴苦苦思索,像个狐狸一样,“或者托个梦?”
“你是哪家小神仙下凡来历劫,还会托梦?”
沈安元闭嘴了。
“好了,先去洗澡吧,衣柜里头有你的衣服,这事我来想办法。”陆川年揉揉他的头。
自己衣柜里的衣服收拾整理的非常好,应该是隔一段时间就有清洗和晾晒,而且还多出了几件沈安元以前没有的衣服,看那个风格像是陆川年给他买的。
拿了浴巾和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任由热水洗刷着自己的身体,沈安元闭上眼睛。
陆川年这些年应该也一直在帮忙照顾着自己的父母,听他的口吻,似乎一直都经常有所来往。
虽然还不清楚父母现在对陆川年什么态度,但是陆川年是真的做到了当年他对自己的承诺,各种意义上的。
那是他们在高中冷战结束,大学又重新相遇在C市的时候,那年刚好大二。
确定了关系之后,沈安元有一次开玩笑问过陆川年:“同性恋这条路还是比较难走,如果有一天新鲜感过去了,我们中间谁扛不住压力,想要分开去回归正常生活,到时候还可以做朋友吗?”
“不能。”
“嗯?”
“因为新鲜感永远不会过去,”陆川年说,“你在我这里永远鲜活。”
“咔嚓。”厕所门把手给扭动的声音打断了沈安元的回忆,陆川年探头进来。
沈安元正在给头发上挤洗发水,眼睛都睁不开,就听见了声音:“怎么了?”
两个大人男人也没有什么彼此不能看的,所以沈安云很坦荡。
火辣辣的视线在打量着他,几乎到了难以忽视不可忍受的地步。
陆川年没说话,直接走过来,下一秒,沈安元手腕就遭受了今天白天在医院时那种力道的桎梏,没给他什么反应的机会,脚就悬空了。
“艹!”
才意识到陆川年要做什么的沈安元被逼得喘不过气。
……
早上起来已经十一点了,比预计的晚上许多,闹钟疯狂的在床头蹦跳,却半天都没有人理会它。
被实在吵得烦了,沈安元终于纡尊降贵的从被窝里伸出了一条胳膊,不耐烦的把闹钟捂到了枕头底下。
起床十分钟,赖床半小时。
当然,起到一半因为腰没劲儿跌回去的不算。
最后陆川年把半梦半醒的沈安元拖起来穿衣服的,全程陆川年让他抬胳膊他就抬胳膊,抬起头就抬起头,乖的不得了。
最后一个扣子扣上,遮住了脖子前大片的吻痕。
“起来吧,我们今天一起去医院看妈。”
听到“医院”俩字,沈安元总算清醒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