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辛空毫不退让,“现在就去?”
“那倒不必。”李夭炀又笑了,辛空真想把他丑陋的嘴脸撕下来,“其他人还没有介绍完呢。”
那副模样就像是在教训孙子!
辛空深深在胸腔里吸了口气,按捺住自己坐不住的屁股。
“但是由于我身为配音工作者,不能太多参与幕后和选择工作,所以我只是名义上的导演,更多的还是交给我们更有经验的策划人贺震来完成,他比我有经验从事这个行业也有多年,我也相信他能带领我们大家做出更好的作品。”
一个身材胖胖蓄着胡子,一看就是个老宅男的人在李夭炀的示意下站起身来,就当辛空对他嗤之以鼻的时候,浑厚的声音字正腔圆的从贺震的腹部发出,辛空才一时哑然。
李夭炀向他的方向微微偏了偏身子,目视前方,小声的说道:“贺震以前也是有名的CV,后来因为声带有所损伤,不能长时间进行配音工作了,不过很多音效他还是能够帮助到我们的,他的戏感很强,是个前辈,你也可以多向他学习一下。”
辛空睨着他这副模样仍旧是没有表现出热情,只客客气气的点了下头。
相比于李夭炀官方的回答,其他的主创们更像是在开一场愉快的茶话会,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彼此认识的缘故,说话也都十分的随意,这就更加映衬的李夭炀格格不入!
至少在辛空的眼里是这样的,不过看他那副温和的笑脸大概还觉得自己跟氛围很融洽呢吧?
辛空无聊的在旁边打着哈欠,当听说要去录音棚里试音的时候,眼睛才睁开了一些。
“走吧!”他头一个儿就站了起来,李夭炀好不尴尬的陪他一起起身,示意了一下贺震与他们同行,这场意犹未尽的“茶话会”才终于告一段落。
音海的录音棚布置的很好,多亏辛空早在前一天就来参观过了,才不会被李夭炀看到他惊讶又欣喜,仿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的模样。
柔和的暖光自顶端打在木地板上,映衬着黄色的隔音板,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门用的是砖红色的隔声门,墙上有吸音用的石膏板,石膏板与墙之间还有吸引矿棉,在录音室内还挂了几张幕布,地上还铺设有可随时收起的地毯。
辛空昨天试过了,这里隔音效果绝佳,即使两个录音室连在一起也基本不会有影响,但是老爸在深林之音装的录音棚就很老旧了。
而且辛空也很喜欢这里的设备,录音室和控制室右一根电缆链接,电容话筒的灵敏度也很高,话筒防喷罩也很干燥说明每天都有人细心照顾、打理,话筒放大器、专业声卡、调音台、监听音箱和耳机等一应俱全,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的一切都很干净,一尘不染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合作的是一部耽美广播剧,辛空肯定会很愿意并且享受在这里工作。
他又看了身边的李夭炀一眼,安慰自己道:其实这个人比自己想像的好多了吧,起码不是那种油腻大叔,自己看着他也不会出不来戏感,毕竟自己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不行!戏感太差了。”
这已经是第九次被贺震叫停了,每叫停一次辛空都觉得的自己的感觉就又少了几分。
他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始考虑这个贺震是不是对自己有点意见。
贺震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其实要不是因为王子找到他请他监制这部广播剧,贺震压根儿不想接这个活儿。先不说这是两家公司的第一次合作,光是把自家小少爷派过来这一点,就让贺鹏接受不了。
他背地里调查过辛空的资料,这些年也就是仗着自己是传媒公司的小少爷白嫖到了一些资源,名下有几部小众的广播剧和网配,除此以外并无其他。
贺震去听过辛空的一些个儿作品,觉得这孩子声线还不错就是太端腔儿了,要知道端腔久了可就改不回来了,而且辛空的作品千篇一律都是霸道的形象,根本没有什么突破口,也没有其他类型可以借鉴。
从他的作品中贺震也能感受到辛空绝对是有一点自恋型人格的,自以为良好的感觉从声调中都暴露了出来,所以这孩子想要玩一玩还可以,但是要真想做声优,很难塑造。
再加上他又是个小少爷,肯定没挨过批评,在公司里也是被捧在手心,但是贺震不是一个说话委婉的人,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要跟他合作多少会得罪人,所以当时公司来通知他的时候,他并不是很想接这部剧。
直到后来李夭炀三顾茅庐的劝说,和他对这部作品的理解感动了贺震,他才狠下心来决定试一试,不过今天看来——唉,还是难办啊!
贺震取下监听耳机,椅子从他站起的身形中向外滑开,陆续赶来的各位主创都不免有些惊讶的看着贺老师在第一天,就走进了录音室手把手的指导cv。
但是辛空不知道啊,他当时眉头犟的跟有坨恶心人的东西抢了他的话筒是的,这些都被李夭炀看进了眼里,对辛空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差。
“这样啊星空,因为你现在在配的这个角色:万山,他是很爱冷雎的,他是受过很深的伤害之后,也依旧要奋不顾身的回到冷雎身边的人,你能想象出那种爱吗?”
贺震卷着剧本一字一句的向辛空解释道,看着辛空皱眉摇头的模样,他不禁冷汗: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人铁定儿没先去看看原著!
贺震提起自己在家对三岁女儿的耐心,继续讲解道:“你就想象一下飞蛾扑火,或者蚌肉在融化沙砾磨成珍珠时候的那种痛。那种把尖锐的沙砾含进嘴里,不断摩擦直到自己血肉模糊,去把尖角磨平磨成圆滑的珍珠,那种耐心、那种痛和那种爱。”
辛空不是很懂这种文邹邹的引申义,但是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李夭炀。
贺震马上就明白了,焦急道:“你不用把王子想象成那个人啊,你就把自己带入到那个角色里去,即使你是带入到一个曾将让你撕心裂肺、荡气回肠的初恋中去都可以。”
“我没有那样的人。”辛空很不领情的道。
贺震明显有点被辛空的态度气到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分贝:“你要去想象,想象这种感情啊,不然你的戏感哪里来?”
控制室内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提心吊胆了起来。
辛空和贺震在沉默的空气里对峙了几十秒,贺震才微微叹气,示范给他:“如果你走丢了,我还是会去把你找回来。”
雄厚的声音坚韧的发出,一种决心带着莫名的苦楚从贺震的声带里传出,辛空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所包含感情的浓郁。
“我试一试。”辛空接过自己的位置,垂眸想了想刚刚贺震的表达,“如果你走丢了——我还是会去把你找回来。”
贺震微微叹息,“好多了,但是你只学了个形,学了声线和强调,但是完全没有那种感情啊。”
就这么一句话,贺震来来回回给他重复教了好多遍才算过去,但是念旁白的时候,又卡住了。
“冷雎,我希望你记起我,但我又害怕你记起我,伤和痛我都可以替你背,我希望你像现在这样一直笑下去。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不是破镜重圆,而是时隔这么久之后的第二次心动。”
“对不起星空打断一下哈,你的调子太平了!”贺震又一次撂下了耳机,“他说的这每一句话感情都是不一样的!”
一个人哪来的那么多感情!辛空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真的是不能想象这样肉麻的话是怎么对一个男人说出来的,什么真挚的感情,大家难道不只是想要干上一炮或者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吗?
“再来一次吧。”贺震有些烦躁的重新戴上耳机,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辛空照本宣读着,其实他也很想答道贺震的要求,每一句话也添加了自己的理解,但他还是看到几分钟之后,贺震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耳语了一阵,再一次摘下耳机,站了起来。
“好了,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贺震大声通知着录音棚里的人,“啊那个星空,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们再商量一下,给你答复。”
辛空当然了解这句话的意思,每一次有面试官看了他的实习资料过后以贺震现在这个表情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基本就意味着辛空凉了。
辛空有些不平的走出了录音棚,也没有等其他人,自己率先走出了公司,回到家里,睡大觉。
下午两点钟,老子的一通威胁又给辛空叫去了办公室,当着秘书的面就给他甩脸子了。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音海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还要对合作再考虑一下!”辛经业坐在自己空虚的董事长位置上,冲着儿子怒吼着。
本来公司危机被其他公司吞并自己就已经很不满了,不仅要被人压一头,资金上也要跟别人分一杯羹,现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来撞他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