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李夭炀一遍遍呢喃着,发出哭腔,“妈——”
“炀哥。”辛空轻轻晃动着他,怎么都叫不醒,自己也快急哭了,他轻轻揽过在椅子上不安分哼哼的人,紧紧抱入怀中,跪在地上的脚已经麻了。
他轻轻顺着李夭炀的背脊向下褛动,又从他的发丝间探进,覆上他的后颈,轻轻的抓揉,“宝贝儿——”
辛空的声音从梦境的缝隙中闯入,李夭炀的身体抖了一下,从梦里惊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完全醒过来,李夭炀瞪起眼来省体就要起来往外走。
辛空不断呼唤着他,抱住急切的人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辛空在这!辛空在这——”
李夭炀的身躯渐渐稳定,在辛空的怀里不动了,逐渐感觉到身上湿漉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从辛空的肩头抬头望去,看到简默一脸担忧的脸。
自己的过分关切被发现,简默略有些尴尬的收回扶在两个椅背上的手,直起身子来站好。
“你又做噩梦了?”辛空急速的心跳也逐渐稳定,轻声问怀里的人。
“嗯。”李夭炀迷茫的答道,“到了吗?”
“到了。”辛空松开怀里的人,将他扶正坐着反复查看着,而后取下自己衣服里炀哥给围上的绿色围巾,拨起他的头发给他擦了擦鬓间的汗珠,“一定要去吗?”
“去。”李夭炀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分说的就站了起来。
拱形的建筑物与夜晚融为一体,少了灯火就如同黑夜少了星子一样,略失光彩,唯有靠近顶端的地方,像是启明星一般闪烁着。
“你们不用跟着了。”李夭炀在门口拦住身后的二人,“车上开着暖风等着吧。”
“宝贝儿你是想让我跟他打起来吗?”一想到要跟这个黑蛋单独相处,辛空就觉得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李夭炀抬手将手放在辛空的头上拍了怕,“乖,我要单独跟他聊一聊。”说完便摁下指纹,推开了公司的大门。
“星际娱乐”四个白色的大字在黑漆漆的前台闪着亮光,李夭炀举着手电向电梯走去,他微微偏过头,看向走廊尽头的一丝光亮处——那是GG-Fire的练习室。
不知道这么晚是谁在?
电梯发出“叮”的声响,李夭炀望着那一处光亮走进了电梯。当门再次开启的时候,天空也跟着映入眼帘,若是换了他人肯定要感叹一番这高处不胜寒的景色,可李夭炀却是一副见惯了的模样没有滞留一刻,直接踏上了向上延伸的楼梯。
李夭炀敲了敲厚重的大门,夜晚依旧寂静无声。又敲了几下,他才无所顾忌的直接推开了门。
他的脚步很轻,看到空无一人的办公桌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李夭炀轻轻将手上的门带上,不经意间看到了沙发上躺着的人。
强承安一身蓝白相间的西服,双腿蜷缩着环抱着自己。李夭炀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台立式空调。
他缓缓的走到沙发前,自上而下俯视着沙发上的男人,像是一个还没有摸清猎物动向的狮子。
在李夭炀的印象里,强承安一直是一个身体健康强壮又带着虚伪和善面孔的资本主义家。现如今他却像是一个在襁褓中蜷缩着的婴儿,暴露在自己的眼前,让他一时间不能很快的接受。
从强承安的面容看到他的身躯直到脚尖,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夭炀才后知后觉的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盖在了他的身上。
强承安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几天睡得最好的一次了,这一次连梦都没有来打扰到他,当他睁了睁眼想要继续睡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李夭炀穿着紫色的呢绒睡衣坐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小炀。”强承安下一秒就从沙发上撑了起来,随即便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脸上一闪而过惊讶,眼睛湿润起来。
“别误会,”李夭炀的目光也跟着他落到了自己的羽绒服上,“现在你是主心骨,不能倒。”
强承安眨了眨眼绽开笑容,拿着羽绒服站了起来披在了他的身上,“来,快披上,你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啦?”
李夭炀没有拒绝强承安的动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哦,没注意。”
“哟!这都两点多了!”强承安抬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时间,惊呼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强承安没有怀疑李夭炀话语的真实性,毕竟就他现在对李夭炀的了解,认为他不可能会对自己做出默默无闻这样的事情。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强承安恢复了往日里正经,板正的端坐在了沙发上,摆出了一副处理问题的官方态度。
李夭炀刚刚对他升起来的好感荡然无存,本来是想···说声谢谢的。
“我明天要去看我妈。”
强承安的笑容僵了一下,官方的神情消散开来,“你——”
“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吗?”李夭炀打断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煽情。
强承安似乎静止了一瞬,然后有些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肢体有些不协调的走到了办公桌后,从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两个个精致的包装袋,像是获得了什么不该属于他的荣誉一般颇显局促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我去泰国给小愉——你妈妈买的黑巧。”李夭炀接过其中一个盒子。
“这是白巧,”强承安笑呵呵的将手上的另一个袋子放到了李夭炀的另一个手上,“甜的。”
李夭炀爱吃甜的,他妈妈爱吃苦的,这些相反的爱好,强承安都记在心里。
“谢了。”李夭炀倒是没有多客气什么,强承安对这样的态度有些欣喜,觉得自己终于开始被认可、接纳了。
“你有什么话要带吗?”李夭炀看了他一眼问道。
“啊对,”强承安紧张的在裤子上搓了搓手,“跟小愉说,我这几天比较忙,等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第一时间去找他。”
李夭炀“哼”了一声,“你这话还不如不带,我妈的大脑构造跟别人不一样。你的话在她那里,就会过滤成她在等你,她难道需要你去找她吗?”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给她报个平安——”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强承安听到李夭炀的话有几分惊讶,突然有了一种他站在自己这边了的错觉。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给她传话的。”李夭炀说完盯了他一会,道:“我走了。”
“诶好好好,”强承安的手在裤缝上搓着,跟着李夭炀往外走,“还有别的什么需要的,想带回去的东西吗?”
“你这还有什么呀,我把你的办公室给搬走?”李夭炀走出门外转头打趣了他一句。
“啊也是,哈哈,我叫人给你们送过去也行!”强承安受宠若惊的让自己表现的尽量正常一些。
“不用了。”李夭炀降了降扬起来的嘴角,最后看了他一眼,还是道:“中央空调别舍不得开,因为一点儿电费把自己给冻着凉了不值当,有床就回家睡,别天天睡办公室。”
强承安的眼角湿润了几分,使劲儿抖掉睫毛上的泪珠,“诶,知道了,快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睡个懒觉再出发。”
“行了,甭送了。”李夭炀走下楼梯,上了电梯,没有回头。
“叮,一层到了——”
李夭炀走出电梯,落入眼角的余光让他忍不住扭过头去,看着走廊尽头那个亮光的练习室,皱了皱眉。
这个练习室是他们当时刚刚成团时共用的,现在随着各个成员的单独活动越来越多,已经很少有机会能在一个房间共同练习和编曲了。
李夭炀踏入门口的光束里,向里探了探头。
虽然他的脸上总是风轻云淡的表情,但其实对事物总是过于的好奇。
一眼望去,李夭炀没有从屋内看到任何异样。
练习室内的灯光只围绕着天花板打了一排黄色的小灯,里面还是十分的昏暗,再环顾了第二场之后,李夭炀才在黑暗中发现了那多出来的一小块阴影。
李夭炀向着阴影走去,是一个姑娘,正靠在窗边的墙壁上,望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你在这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显然将女孩吓得一激灵,她抬头看到了李夭炀,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开始抬手捂住嘴巴,尝试仰头往嘴里扣。
而几乎也在同一时间,李夭炀抓住了她的手碗,强行阻止了她的动作。
二人挣扎扭打了一番,女孩手中的东西洒落出来,身子一歪碰倒了一个瓶子,在地上发出声响。
李夭炀跪在地上,一手紧紧抓住女孩疯狂挣脱的手腕,一手拿起地上的瓶子——
震惊穿透李夭炀的大脑皮层,引起耳朵内的一声鸣叫。
女孩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却挣扎着想要去拿李夭炀手上的瓶子。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在一场混乱中乍然而起,男人的吼声冲破宁静:“你就这么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