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他只能挨个拨通号码，然后用委婉的方式试探。在拨通最后一个导演的电话时，辛空一个名字的介绍刚出口，对方就挂了电话。
“哼。”他冷笑了一声，这么心虚，就是他了！
复制了号码发给了强承安。看着那个短信页面发呆了好久——看来强承安是在认真的解决每个问题。当时他在看到那条福利院的视频的时候，只是感到生气，既没有想到要去联系这个导演，也不认为那条视频会在众多的负面消息中击起什么浪花。
不过，强承安都已经处理到这里了，那就全部交给他好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李夭炀第一眼看到了简默，目光缓缓的移开，在看到辛空的时候轻轻笑了一下。
辛空有些担忧的看向他身后的谢昭，看到她也笑眯眯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家属进来一下吧。”
辛空看到李夭炀点了点头，才在谢昭的呼唤中走了进去，一进门他就没了门外收敛的模样，迫不及待的就问道：“炀哥的病怎么样？”
“现在已经重新趋于稳定状态了。”谢昭慢条斯理的走到沙发上做了下来，晃了晃用过的茶杯，倒掉凉茶。
“那就好，我这几天都有让他好好吃药，按时睡觉，还有锻炼。”辛空捋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坐了下来。
“嗯，继续保持。”谢昭没被辛空的急切打动，依旧不紧不慢的沏茶，“不过他比上一次来的时候，状态稍微差了一些。”
“啊？”
“你不用着急，只是小问题，病情的反复都是常态，毕竟他的病，至少要服药3到5年。”
辛空坐的很板正，小学听老师讲课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竖着耳朵边听边点头过。
“我给他换了一个心境稳定剂，其他的药物照常不变，等他恢复原本正常的状态，不再出现相关症状反应时就给他换回原来的稳定剂。”谢昭滤了滤茶叶，给辛空倒了一杯。
“这次的药我开了两份，我也知道你们不能时常在一起。他自己拿一份，你也拿一份，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盯着他吃，不在一起的时候也多嘱咐嘱咐。”
“嗯嗯，那是肯定的。”辛空向前倾着身子，可劲儿的点头。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他现在的状况比昨天好多了。”谢昭拿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徘徊在辛空脑子里很久了，“呃，就是···我想问一下，炀哥的这个病有没有可能发展成伯母那样···”
“这个说不准。”谢昭放下茶杯，抬头看到了辛空沉重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不用紧张，我的意思是他不听话，说不准，按时服药做治疗的情况下就不会。”
辛空大呼一口气，打趣了句：“麻烦您下次还是一口气说完吧。”
“哈，不过小炀的病是遗传的，遗传性的病情在这里的确会有很多不确定性，如果有出现妄想、幻觉、思维和行为错乱的现像，你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好。”辛空紧紧绷着神经。
与辛空不同的是放松的谢昭，一边啜着茶，一边心不在焉的念道着：“按时吃药就好。”
“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儿啊！”
辛空大吼一声，吓得谢昭手里的茶杯都要掉了。
“啊不好意思啊。”辛空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大，好像有点反应过激了。
“我说完了啊。”谢昭笑着放下茶杯，“你还想听什么？”
辛空尴尬的咳了几下，“没···没什么了，我们今天下午要去看常阿姨，没问题吧？”
“没问题，到时候直接让医护带你们过去就好了，反正我在这里也都能关注到情况。”谢昭重新拾起茶杯，细品慢捻着。
“行！”辛空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那我们准备去食堂吃饭了。”
“行啊，”谢昭从茶杯上方抬起头来看向停在门口的辛空，“记得把饭钱结一下就行。”
辛空笑了一下，“老财迷。”推门出去的时候辛空很满意于李夭炀和简默各居一方的状态，李夭炀坐在自己坐过的座位上，简默还是站在门口，只是眼睛一直望着发呆的李夭炀。
“炀哥！”辛空喊了一声他就站了起来，“走吧，去吃饭。”
“嗯。”李夭炀在辛空的身侧停下，顺势牵起了他的手，没有多看简默一眼。
“手怎么凉了宝贝儿？”辛空皱着眉头给他搓了搓，简默站在二人身后无奈避开了视线。
李夭炀看着辛空给他哈气的模样笑道：“有一会儿没牵了。”
辛空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被他瞪了一眼，“走了。”他将李夭炀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中，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陷入了灰暗，辛空在楼梯间听到了其他楼层的尖叫声，简默从楼梯间的小窗口从那个楼层看了一眼，而前面的两人只是习以为常的继续下楼。
总有一些病人会被外界的环境影响，对阴雨天气产生抗拒。李夭炀还记得自己去探望过的一个焦虑症患者，他是一个“诗人”，他说每当又是凉风暮雨天的时候，他的心上都会蒙上一层灰暗，压的他喘不过气。寒螿悲鸣草根湿，水鸟暝哭菰丛深，阴天的一切都是在将他逼上绝路，每一滴雨都像是由钢筋混成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
“笑什么炀哥。”辛空紧紧握着他的手。
“没什么，想到了有趣的事情。”李夭炀的嘴角维持着尖细的弧度，“原来当我们关注恐惧的时候，真的会使它强大，就像是，整个人都被一件事物，恐惧，包裹了。”
“你恐惧什么？”辛空被谢昭让他注意的事情紧张着，想从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里听出李夭炀是否思维错乱了···不是吧不是吧，才刚刚走出办公室几步就要回去报告炀哥病情有变了？
辛空摇了摇头甩开自己的想法。
“我？”李夭炀听着窗外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上的雨声歪了歪头，我恐惧什么？母亲的面庞一下从脑海中跳了出来，“我没什么可恐惧的——”
他扭头看向辛空，笑道：“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恐惧我爱的人会有什么不测风云吧。”
“你俩，”简默终于忍不住了，“能不能不深情了？明天就末日了？下一秒就原子弹炸地球了？有完没完了，快走吧。”简默说完脸上烦躁的表情瞬间在二人的回头中收敛了，想都没想就赶紧说了声“对不起”。
“所以说，”辛空也不知道现在该乐还是该乐，“你怎么还不走？”
明显的嘲笑让简默又板起脸来，留下一个完美侧颜，望着别处不情愿道：“保护雇主——”
“是你的职责！”辛空替他说完，“那就继续吧？”他挑了挑眉拉着李夭炀的手向下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开始奔跑。
简默惊了一下，赶紧提起腿追了上去，顿时空旷的楼梯间里响起了无数个脚步的回声。
李夭炀被拖拽着低头小心的注意着脚下的台阶，看了一眼身后追着的人，在奔跑中笑了出来。
“你干什么！”简默用力推开楼梯间的门，看到辛空面不改心不跳的站在门口一脸笑容的牵着李夭炀，怒吼道。
这么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击，简默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职业病让他一下子就追着雇主跑了，现在吼完之后觉得自己是一个跟着逗猫棒跑到傻逼。
“帮你提高一下警惕啊保镖，”辛空单挑了一下眉，坏笑道：“收了钱不能只让你来度假啊你说是吧？”
简默没有一点玩笑之意，双眉依旧拧着，双唇紧抿，“别这样玩。”
“别···别这么紧张啊。”辛空尴尬的眨了眨眼，没想到这家伙的职业病竟然这么重，他拉着李夭炀的手上前轻轻锤了他一下，“对不起了哈。”
大男人之间还能怎么道歉，辛空没再说什么，走到门口借雨伞的地方先递了一把给简默，然后才打开李夭炀手里的伞走进了雨里。
“要不松开吧？”李夭炀看了一眼身侧拉着的手，又看了一眼辛空用右手别扭打伞的模样道。
“不要。”
食堂在医院布局的侧面，要走一小段路，雨斜斜的打下来，辛空向前挪了挪伞挡住雨水，松开了李夭炀的手揽过了他的肩膀，从另一侧也挡住了雨，让他安全的靠在自己的怀里。
进了食堂辛空抖了抖雨伞看了一眼身后的简默，手突然被人牵起。
“你的手怎么凉了？”李夭炀把辛空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搓了搓。
“没关系啊，你的手热了。”辛空笑着把伞插到了篓子里，被握着的人暖了，握着的人心里也会暖的。
“换我牵你吧。”
医院的食堂分布着每个窗口，不像简默想象中精神病院该有的标准分配，每个病人可以去相应的窗口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物。
“患者是可以决定自己想吃什么的吗？”简默忍不住问出了口。
“为什么不可以？”李夭炀微微蹙眉偏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