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大臣林启年率先出列,他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这些日子为了筹措资金,已是心力交瘁。
他本就身体孱弱,经此天劫打击,更是显得弱不禁风。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的笏板微微颤抖,哆哆嗦嗦地说道:“陛下,此次天劫来势汹汹,各地受灾惨状超乎想象。臣派人奔赴各地查看,所呈上来的奏报令人痛心疾首。农田大面积毁坏,那些原本肥沃的土地如今变得焦黑荒芜,庄稼颗粒无收,农民们望着满目疮痍的田地,绝望哭泣。这意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税收将锐减;商业停滞,店铺纷纷关门歇业,市井萧条,曾经繁华热闹的集市如今冷冷清清,贸易往来近乎断绝,国库收入的两大支柱摇摇欲坠。”
“可如今,为了赈灾救民,修复受损设施,从重新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到重建城镇、安抚百姓,几乎与重建国家无异,国库急需拨出大量款项,臣实在是……”
话未说完,他便低头叹气,那声叹息饱含着无力与绝望,仿佛已看到国库空虚、难以为继的未来。
军事大臣孔崇紧接着上前抱拳行礼,随后朗声道:
“陛下,臣已在第一时间调遣军队前往各地维持秩序,救助百姓。当那天劫乍起,臣深知局势危急,立刻传令全军,将士们接到命令,毫不退缩,星夜奔赴灾区。他们身着沉重的铠甲,背着干粮与武器,在泥泞的道路上、崎岖的山间疾行,一刻都未曾停歇。可这天劫之力实在非人力所能抗衡,每一道赤色雷电落下,都伴随着山崩地裂,房屋倾塌。在一处山谷救援时,一道天雷直击而下,瞬间引发山体滑坡,巨石滚滚而下,我军将士虽奋勇向前,试图营救被困的百姓,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掩埋,许多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
他顿了顿,补充道:“有的部队在奔赴灾区途中,遭遇洪水肆虐,桥梁被冲垮,道路被淹没,他们只能涉水前行,冰冷刺骨的河水几乎将他们的体温带走,不少士兵因此受寒生病,却依然咬牙坚持。如今,军心浮动,士气低落,军中甚至出现了一些恐慌的流言蜚语,说什么这是上天对东川国的惩罚,人力无法挽救。将士们听闻,心中难免惶恐,还望陛下定夺。”
说着,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既有对将士们的痛心,也有对局势的担忧,那微微颤抖的双拳,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文化大臣苏文渊也面露难色,他是个文人雅士,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头戴方巾,气质儒雅,平日里最看重的便是东川国的文化传承。
手中常握一把折扇,扇面上绘着东川国的山川美景,此刻,折扇却无力地垂在他身侧。
他上前一步,痛心疾首地说道:“陛下,诸多文化瑰宝、古籍藏书在天劫中受损,传承千年的文化根基受到动摇。臣听闻消息后,立刻派人前往各地藏书阁、寺庙查看,所呈上来的景象令人心碎。”
“那些承载着先辈智慧与历史记忆的典籍,有的被天雷付之一炬,大火熊熊燃烧,珍贵的书页化为灰烬;有的被雨水浸泡,字迹模糊,难以辨认,那曾经清晰的文字,再也无法窥探其中的奥秘。寺庙里的佛像,有的缺了胳膊断了腿,金漆剥落,失去了往日的庄严神圣;壁画褪色斑驳,人物形象模糊不清。若不及时挽救,我们将失去与过去的连接,民族的灵魂将无所依托,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略带哽咽,眼中满是对文化瑰宝损毁的惋惜,几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就在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将面临的困境一一摆在女帝面前的时候,朝堂上却暗潮涌动,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以王副丞为首的保守派势力,一直对侯铭轩推行的新政心存不满。
王副丞轻咳一声,出列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次天劫乃上天示警,警示我们不可过于激进,肆意变革。侯铭轩所倡导的那些新玩意儿,像什么海外通商、技术外传,扰乱了本国的根基,应即刻停止,恢复旧制,或许能平息天怒。您瞧,自从开展海外通商,大量外来物品涌入,冲击了本土的商业,许多传统手艺人都没了生计;技术外传,更是让他国学了去,日后恐成我们的威胁。如今天劫降临,这难道不是上天在告诫我们,要回归正道吗?”
他言辞恳切,可话语里却带着几分私心与偏见,试图借此机会打压革新派,恢复保守派的往日荣光。
此言论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原本凝重压抑的氛围瞬间被点燃,像炸开了锅一般。
大臣们交头接耳,有的眉头紧锁,摇头叹息;有的面红耳赤,情绪激动;还有的眼神游移,似乎在权衡利弊。
革新派大臣们纷纷怒目而视,礼部尚书赵文渊挺身而出,反驳道:
“王副丞此言差矣!我东川国这些年的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皆是新政之功。海外通商开辟了新的商路,大量珍稀物资涌入国内,充实了国库,丰富了百姓生活。就拿那西域的香料来说,以往价格昂贵,寻常百姓根本无缘享用,如今通过通商,价格亲民了许多。技术外传更是赢得了万国敬仰,他国派遣使者前来求学,我们的冶铁、纺织技术传至海外,让世界看到了东川国的智慧与胸怀,何错之有?如今天劫当前,应团结一心,共克时艰,而非推诿责任,倒行逆施。”
保守派大臣们却不以为然,王副丞冷哼一声,开口欲再争辩,两边大臣瞬间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争吵声此起彼伏,有的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试图压过对方的声音;有的引经据典,为自己的观点寻找依据;还有的手指对方,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大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混乱,喧闹声震得殿顶的横梁似乎都在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