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牢狱最底层,四位皇子并立,分别关押在四间牢房中。
废太子沈佟年、四皇子沈端璟、六皇子沈楚江、七皇子沈兆轩,都已被折磨地不成人样。
面容憔悴,眼神空洞,仿若被抽走了灵魂,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室傲气已荡然无存。
尤其是四王爷沈端璟,侯铭轩一入诏狱便听见了他喊哑了的嗓子,仍在破口大骂自己。
侯铭轩倒是惊讶,这传闻中的病秧子王爷,竟能在诏狱中待这么久,反倒是身体最为康健的田宰辅先死了。
想当初,田宰辅在朝堂之上,颐指气使,党同伐异,与这些皇子们相互勾结,妄图把持朝政,鱼肉百姓。
他出入朝堂,前呼后拥,排场极大,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能让官员们战战兢兢。
如今,却早早地命丧黄泉,化作一抔黄土,真是世事难料。
而这四王爷,虽瘦骨嶙峋,身上的囚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肋骨根根分明,却仍中气十足地叫嚷着,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似乎还妄图做最后的挣扎,那嘶吼声在牢狱的每一个角落回荡,透着无尽的疯狂。
沈端璟双手紧紧抓住牢门的栏杆,疯狂地摇晃着牢门,每一下晃动都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声。
“侯铭轩,你这乱臣贼子,篡我江山,夺我荣华,你不得好死!我们沈氏一族,做鬼也不放过你!”
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他干裂得像久旱大地般的嘴唇中挤出,嘴唇上的皮屑簌簌而落,混着唾沫星子飞溅在空中。
侯铭轩在远处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
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他们的挣扎与叫骂,就如同秋末的蚂蚱,在寒霜将至、万物凋零之时,再怎么蹦跶,也翻不出命运的掌心。
他们亲手铸就的恶果,如今只能自己吞咽。
侯铭轩迈着沉稳却又透着森冷气息的步伐,一步步朝着诏狱深处逼近,他身着一袭黑袍,衣袂在这阴森的环境中轻轻飘动,仿若裹挟着来自九幽地狱的阴风。
那回荡在阴森牢狱中的叫骂声,愈发尖利,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的恶鬼咆哮,直直刺入耳膜,令人毛骨悚然,可侯铭轩却仿若未闻,神色冷峻依旧,脚步未曾有半分停顿。
待他终于赶到时,眼前呈现出的场景,堪称触目惊心。
只见那沈端璟早已不成人样,蓬头垢面的模样活像个疯魔,一头杂乱无章的头发肆意飞舞,纠缠在一起,将他大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满是恨意的眼睛,那眼神犹如燃烧的业火,仿佛要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身上那件原本象征着皇室威严的囚衣,此刻破碎不堪,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污与令人作呕的污垢。
有的血污是他发狂时用头撞墙,额头破裂,鲜血汩汩涌出,顺着脸颊、脖颈流淌而下,干涸后凝结在衣物上;有的则是狱卒看不惯他的嚣张,在惩戒他时棍棒相加,皮开肉绽,血溅衣衫所致。
他一瞧见侯铭轩近前,双眼瞬间瞪大到极致,仿若见了此生不共戴天的仇敌,那眼中熊熊燃烧的恨意,几乎要溢满而出,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中蹦出。
随即骂得越发大声,嘴巴张到最大,竟喷出一口带着腐臭气息的黑水。
这黑水乃是他多日未进食,体内脏腑紊乱,肠胃痉挛,呕出的秽物,夹杂着口腔的血腥与牢房的腐臭,气味刺鼻至极,朝着侯铭轩直扑而去。
侯铭轩身形一闪,轻松躲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眼神中却透着如冰刀般彻骨的寒意,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子。
紧跟其后的赵星,目睹这一幕,顿时怒气冲冲,一张原本还算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只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将沈端璟痛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老爷,这等狂徒,竟敢如此放肆,待我去教训他一番!”
赵星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他“唰”地一声抽出身后长枪,丝丝缕缕的寒意仿若有形之物,在空中肆意蔓延,使得周遭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几分。
侯铭轩见状,微微抬手,拦住了赵星。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需得我自己解决。”
侯铭轩仿若一座巍峨不动的冰山,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沈端璟肆意叫骂,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深邃的眼眸将所有的情绪都隐匿其中。
他像是超脱于这喧嚣的怒骂声之外,又似在默默积攒着力量,只等一个爆发的时机。
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冷硬如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饱含着积压已久的怒火:
“当初在三环城,你把我的手下宋长葛折磨成那般模样,我是一刻也不敢忘。每日用刑,那刑具五花八门,有布满尖刺的铁鞭,还有烧得通红的烙铁。”
“鞭笞之下,他的皮肉绽开,鲜血淋漓,绽裂的伤口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若隐若现,他却硬是没吭一声,只因他对我忠心耿耿。而你,却以此为乐,你这等残忍行径,人神共愤!”
他越说声音越高,到最后几个字,已是怒吼,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似要将这牢狱的阴森都一并驱散。
沈端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原本疯狂挥舞的双手瞬间停滞在半空,随后疯狂地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狱中回荡,格外刺耳。
他笑得前仰后合,身体剧烈颤抖,浑浊的泪水从布满血丝的眼中夺眶而出,混着脸上的污垢肆意流淌,在脸上冲出一道道脏兮兮的泪痕,仿若一条条蜿蜒的小泥河。
笑到极致,他一边笑,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烈摇晃,咳出的痰液混合着血水,星星点点地溅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