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来,他们没有丝毫退缩,有的捡起路边的石块当作武器,奋力掷向敌人;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手持铁锹铁铲、锅碗瓢盆,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试图近身搏斗,打乱卫兵的阵型。
可卫兵们身披坚甲,手持利刃,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几招下来,农夫青壮、店铺伙计们便已难以招架。
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在宫城上空回荡。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却依然前赴后继,没有一人临阵脱逃。
最终,死伤惨重,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宫城的石板路上、墙角边,鲜血从他们的伤口汩汩涌出,汇聚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
他们家中的妻儿老小还在村口、店门口翘首以盼,盼着他们平安归来。
农妇们早早地做好了饭菜,放在锅里温着,时不时到门口张望,眼神中满是期待;孩子们在路边嬉笑玩耍,嘴里念叨着爹爹何时回来,手中还拿着为爹爹准备的小礼物,或是自己亲手画的画,或是路上捡来的漂亮石头。
老人们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眼神浑浊却透着坚定,嘴里喃喃自语,相信自家的顶梁柱定能平安无事。
殊不知,亲人已与他们天人永隔,徒留悲伤在这冰冷的宫城蔓延,那悲伤如潮水,能将人的心淹没。
当噩耗传来,村口、店门口顿时哭声一片,农妇们瘫倒在地,泪水决堤,手中的饭菜洒落一地;孩子们手中的礼物掉落,呆立当场,眼中满是迷茫与恐惧;老人们颤抖着双手,仰天悲号,那声音仿佛要撕裂苍穹,控诉着这残酷的命运。
曾经的天阙阁四楼管事杨艳,在侯铭轩出事的这段日子,仿若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整日在京都的大街小巷穿梭忙碌。
她身形不再同先前那般丰腴,日渐消瘦,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刮倒。
面容憔悴,眼眶深陷,眼中布满血丝。
为了救昔日的东家侯铭轩,她四处奔走,求见各方权贵。
她曾来到一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府前,整理好衣衫,深吸一口气,才上前叩门。
门开了,管家不耐烦地看着她,她赶忙陪着笑脸,说明来意,言辞恳切,眼中满是哀求。可那大臣却嗤之以鼻,冷冷丢下一句:
“莫要牵扯我等,侯铭轩之事,我管不了!”
便命人关上了大门,任由她在门外寒风中瑟瑟发抖。
还有一回,她听闻一位将军与侯铭轩曾有过几面之缘,或许能帮上忙,便带着家中仅剩的一点干粮,日夜兼程赶到将军营地。
见到将军,她“扑通”一声跪下,屈膝哀求,声泪俱下,诉说着侯铭轩的冤屈与困境,可将军面露难色,推脱道:“这朝堂之事,错综复杂,我一个带兵之人,不便插手啊。”
说罢,让人将她扶起,送她离开。
前几日,更是散尽积蓄,那是她多年来掌控“盛装宴”辛苦积攒的财富,只为将只剩空楼一座的天阙阁从戴掌柜买了下来。
说起这戴掌柜,同梁舟武一道,投靠田宰辅后,不但叛变了天阙阁和侯铭轩,将天阙阁所有财产卷跑,甚至连天阙阁的地契一并带走,让这曾经辉煌一时的天阙阁瞬间沦为一座空壳。
想当初,戴掌柜和梁舟武,在侯铭轩的庇护下,也曾过着富足安稳的日子。戴掌柜掌管着天阙阁的大小事务,出入皆是绫罗绸缎,旁人见了都得尊称一声“戴爷”;梁舟武身为侯铭轩的得力助手,参与诸多机密要事,风光无限。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被田宰辅许下的高官厚禄所诱惑,猪油蒙了心,梁舟武又因兄长之死对侯铭轩心生记恨,毅然决然地背叛了侯铭轩。
如今,随着局势的急转直下,田宰辅已然摇摇欲坠,朝不保夕,这可把戴掌柜和梁舟武急坏了。
戴掌柜这些日子,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在昏暗的光线中来回踱步。
他时不时地停下脚步,望向窗外,眼神中满是惶恐与焦虑,嘴里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田宰辅要是倒了,我们该怎么办?侯铭轩回来了定不会放过我们……”
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憔悴不堪,皱纹仿佛一夜之间加深了许多。
梁舟武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整日酗酒,试图借酒浇愁,可心中的忧虑却如影随形,越喝越愁。
每到深夜,他醉醺醺地走在街头,看着冷冷清清的月色,心中满是悔恨。
“哥,你在下面莫怕,弟弟我不多时后便去寻你和爹娘了。”
他边说边跌跌撞撞地走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狼狈至极。
天阙阁曾是侯铭轩心血的凝聚,承载着无数美好回忆,是他昔日辉煌的见证。侯铭轩曾在此宴请宾客,与志同道合之士畅谈天下大事,那热闹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阁中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有着他的温度与气息。
如今虽破败不堪,仿若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杨艳每次路过,看着那断壁残垣,心中都一阵刺痛。
但她坚信侯铭轩定会重返京都,到时亲手将这代表希望的楼阁交给他。
她时常独自一人来到天阙阁,在废墟中穿梭,清理着杂物,嘴里念叨着:“东家,您快回来吧,天阙阁在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