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铭轩在迷雾中一步步艰难地继续深入,每一步都谨慎万分,仿若脚下是万丈深渊,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的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惊扰了这看似平静却暗藏玄机的周遭环境。忽然,眼前的景象毫无征兆地急剧变幻。
头顶暖阳轻柔地洒下万道金丝,那光芒明亮却不刺眼,带着融融暖意,瞬间驱散了四周那如鬼魅般缠绕的浓雾,仿若黑暗中乍现的曙光,给这片死寂之地带来了短暂的生机。
他仿若穿越时空,置身于一片如梦似幻、繁花似锦的桃林之中。
微风轻轻拂过,枝头的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
不多时,地面便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花毯,五彩斑斓,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交织在一起,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那香味轻轻缠绕在他的鼻尖,撩拨着他的嗅觉神经。
桃林深处,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欢声笑语,那声音仿若具有魔力,勾着他的心神,缓缓将他牵引过去。
他循声缓缓走去,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打破这份美好,竟看到了前世蓝星,儿时的自己与家人围坐在一起。
父母身着朴素却整洁的衣裳,母亲的衣衫上绣着几朵淡雅的小花,父亲的衣角虽有些磨损,却干净平整。
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慈爱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期许与疼爱,让他好似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纯真时光。
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些久远的、被战火尘封的美好回忆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让他沉醉其中,忘却此行的目的。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沉浸在这虚幻却又无比诱人的场景里。
几乎要陷入其中,永不得出。
但侯铭轩毕竟是历经百战、心智坚毅之人,心中警铃一闪,瞬间回过神来。他深知这是幻境,是那幕后黑手妄图用温柔乡消磨他的斗志,就像用甜蜜的毒药,悄无声息地侵蚀他的意志。
他用力咬了咬舌尖,一阵刺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瞬间清醒,仿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目光坚定,决然转身,每一步都带着决绝,向着桃林外走去,脚下的花瓣被他踩得簌簌作响,似在挽留,又似在叹息,那声音仿若微弱的抗议。
他抬手挥开眼前几缕飘落的花瓣,仿若挥去这虚假的“生”之诱惑。
可第二重“离”之幻境紧随其后。
刚踏出那片令人沉醉的桃林,浓雾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再次将他紧紧笼罩,那雾气仿若有生命一般,张牙舞爪地迅速填满每一寸空间,四周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比刚上岛时的雾气还要浓郁。
侯铭轩身形紧绷,浑身肌肉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警惕地握紧双拳。
他缓慢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尖轻点地面,凭借着敏锐的感觉试探着前方的路况。
待雾气稍散,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营帐之中,这营帐的每一处细节都与他记忆中的毫无二致。
陈旧却坚韧的帆布,被岁月和风沙侵蚀出些许斑驳的痕迹;支撑营帐的木杆,虽有些许弯曲,却依然稳稳地挺立着。
营帐内,烛火摇曳不定,那微弱的火苗在空气中颤抖,光影在帐壁上晃荡。
昏黄的烛光映出沈虞迩的面容,她双眼含泪,那泪珠仿若清晨草叶尖上摇摇欲坠的露珠,晶莹剔透,神情哀伤欲绝,嘴角微微下撇,仿佛承载着世间所有的悲苦。
沈虞迩身形微微颤抖,双肩微微耸动,轻声诉说着离别的话语,声音带着无尽的哽咽:
“侯郎,我这病恐是好不了了,我不愿拖累你,你有你的大业,有你的抱负,莫要因我而被困住脚步,你我就此别过,各自珍重,从此相忘于江湖吧……”
侯铭轩听闻此言,心中大恸,仿若有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心脏,那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心急如焚,本能地想要伸手抓住她,留住这即将逝去的“爱人”,手臂迅速前伸,手指尽力张开,想要抓住那一抹虚幻却又无比珍贵的身影。
可当他的手触碰到沈虞迩的瞬间,却发现双手径直穿过她的身体,如触幻影,那一刻,他的心仿若坠入冰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看着“沈虞迩”的身影渐行渐远,侯铭轩心痛如绞,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那眼中的酸涩与悲痛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但他猛地想起病榻上真正等待他救援的未婚妻,她在昏迷前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信任与眷恋,即便身处病痛的折磨,依然给予他力量。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怒吼一声。
那声音震得营帐簌簌发抖,仿若要将心中的哀伤与不舍一并驱散,帐篷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在吸纳这世间所有的勇气,大步向前,冲破这“离”的幻境,坚定地朝着既定方向前行,任由泪水在风中干涸,只留下两道干涸的泪痕,见证着他刚刚经历的内心剧痛,而此刻,他的眼神愈发坚毅,向着未知继续勇猛地迈进。
第三重“死”之幻境接续而上。
四周的雾气愈发浓稠,肆意翻滚涌动,似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一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就像来自地府的阴风,那风呼啸而过,如千万把冰刀割扯着他的肌肤,吹得他肌肤生疼,寒毛直立,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紧接着,他眼前出现了一幅惨绝人寰的景象——东川国都城被攻破。
大火肆虐,火舌仿若恶魔的触手,在空中张牙舞爪地疯狂舞动,疯狂地舔舐着每一寸土地,所到之处,房屋瞬间化为灰烬,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震耳欲聋。
浓烟滚滚翻腾,如黑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将天空染得漆黑如墨,遮天蔽日,整个都城仿若陷入了世界末日,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深渊。
百姓们惊慌失措,男女老少四处奔逃,有的母亲紧紧抱着孩子,眼神中满是惊恐,嘴里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有的老人步履蹒跚,却也拼了命地挪动脚步,试图逃离这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