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惊心
榆桑2025-08-12 16:503,372

  004:血色惊心

  书房钥匙冰冷的触感仿佛还烙在掌心,苏晚棠的心却像被投入滚水的石子,激荡难平。那枚简化的缠枝纹路在她脑中反复闪现,与玉佩上的图案严丝合缝。沈榆京……他究竟知道多少?那本无字册子,是陷阱的诱饵,还是他有意为之的指引?

  这念头如同藤蔓缠绕,让她坐立难安。她需要更多的线索,需要验证!

  府中下人依旧疏离,但对她这位名义上的“夫人”在府中走动,似乎也并未严加限制。苏晚棠的目光,投向了另一处可能藏有旧物的地方——侯府库房。

  库房位于后院偏僻角落,平日里只存放些不常用的器物、旧物和部分备用药材。守卫比起书房松懈许多。苏晚棠借口替侯爷整理旧物,查看是否有可用药材,管事虽面露难色,但想到前几日书房打扫也是她的差事,便也半推半就地给了钥匙,只叮嘱她莫要乱动贵重物品。

  库房内光线昏暗,积尘更甚书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木头、金属锈蚀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一排排高大的木架上堆放着蒙尘的箱笼、破损的家具、淘汰的兵刃铠甲,角落里还堆着些布匹和坛坛罐罐。

  苏晚棠让青黛在外间守着,自己提着灯笼,屏息凝神,开始在旧物堆里细细翻找。她的目标很明确:与北境相关,或者带有特殊标记、纹饰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灰尘和蛛网,一无所获。就在她有些气馁,准备转向角落那堆看似废弃的药材罐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低头,用灯笼照亮。是一个半埋在灰尘里的、不起眼的乌木小匣子,匣子一角似乎被什么重物砸过,有些变形开裂。拂去厚厚的灰尘,匣子上没有任何雕刻或标记,朴素得过分。

  苏晚棠心中一动,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它从杂物堆里抽了出来。匣子没有上锁,她轻轻掀开一条缝。

  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些杂乱的旧物: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一块边缘粗糙的黑色石头,几根褪色的丝线……看起来像是某个普通士兵的零碎收藏。

  她有些失望,正要合上,目光却被匣子底部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颜色泛黄的纸角吸引。纸张的质地……似乎与她生母留下的那半张血浸药方有些相似?

  心跳骤然加速!她屏住呼吸,伸手去取那张纸。

  就在这时!

  “唔……!”

  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闷哼,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突兀地从库房深处、靠近后门方向的阴影里传来!

  苏晚棠的动作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她猛地吹熄了手中的灯笼,将自己隐入黑暗!

  库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黑暗中,有浓重的、新鲜的血腥味,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比库房原有的霉味更加刺鼻!那血腥味,正来自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晚棠背脊紧贴着冰冷的木架,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是谁?发生了什么?杀人灭口?还是……府中暗藏的杀机?

  她强迫自己冷静,借着从高处小窗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努力睁大眼睛看向那片阴影。

  只见一个穿着侯府普通杂役服饰的男人蜷缩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灰尘。他大睁着眼睛,瞳孔涣散,已然没了声息。

  而在尸体旁边,静静伫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玄衣墨发,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苍白的侧脸轮廓也清晰得令人心悸。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匕,刃尖还在滴血,一滴,两滴,无声地砸落在积尘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暗红印记。

  是沈榆京!

  他微微垂眸,看着脚下迅速蔓延的血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割开的不是一个人的喉咙,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那周身散发的冰冷杀意,比库房深处的寒气更甚百倍!

  苏晚棠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将那几乎冲口而出的惊呼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唯恐一丝声响惊动了那尊杀神!

  沈榆京缓缓抬起手,用一块素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动作优雅,带着一种残酷的韵律感。他的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库房内堆积如山的杂物,最后,精准地定格在苏晚棠藏身的这片黑暗角落!

  苏晚棠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能看见?!在这么暗的光线下?还是……他早就知道她在这里?!

  “看了多久?”沈榆京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却像冰锥直刺苏晚棠的耳膜。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她在这里!

  苏晚棠脑中一片空白,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想起新婚夜那杯下了“醉朦胧”的毒酒,想起他毒发时的暴戾……此刻,他手中的匕首还滴着血!

  她强迫自己松开捂着嘴的手,扶着木架,慢慢从阴影里站直了身体。腿有些发软,但她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灯笼被她轻轻放在脚边。

  “妾身……刚到不久。”她的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却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听到声响……才躲起来。”

  沈榆京没有立刻说话。他擦净了匕首,随手将染血的帕子丢在尸体上,然后一步一步,朝着苏晚棠的方向走了过来。

  靴子踩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棠紧绷的神经上。浓烈的血腥味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

  他在苏晚棠面前一步之遥站定。昏暗的光线下,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那双幽深的眼眸,如同寒潭,清晰地映出她苍白而强作镇定的脸。

  “清理门户,吓到夫人了?”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冰冷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苏晚棠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和他眼底深处那抹毫无温度的审视。

  “妾身……不敢。”苏晚棠垂下眼睫,避开那迫人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刚才拿着的那个乌木小匣子上。匣子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盖子摔开,里面的零碎散落出来。

  沈榆京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匣子上。当看到匣子底部那张泛黄的纸张一角时,他擦拭匕首后随意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夫人对这库房旧物,倒是颇有兴致。”他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比本侯的新房,更吸引人?”

  苏晚棠心头一凛。这是在警告她安分守己?还是在试探她寻找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坦荡而无奈:“妾身初来乍到,侯爷又贵体欠安,妾身不敢打扰。想着库房或有旧药材可用,便自作主张前来寻些……想着或许能对侯爷的寒症有所裨益。不想……冲撞了侯爷正事。”她将动机归结到“为他寻药”上,半真半假,合情合理。

  沈榆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辨别她话中的真伪。那眼神锐利得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库房内静得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和地上尸体血液流淌的微弱声响。

  片刻,他忽然抬手。

  苏晚棠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以为那染血的匕首要落到自己身上。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冰凉而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拂过她额角不知何时蹭上的一点灰尘。动作突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诡异。

  “夫人有心了。”他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的微温。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少了几分刚才的冰冷杀意,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不过,‘醉朦胧’那样的东西,就不必再费心了。”

  苏晚棠猛地睁眼,震惊地看向他!他果然知道那酒有问题!新婚夜的试探,他一直心知肚明!

  沈榆京却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地上的尸体,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漠然:“陆离。”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侍卫统领陆离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库房门口,对眼前的血腥场景视若无睹,躬身道:“属下在。”

  “处理干净。”沈榆京淡淡吩咐,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人勾结外敌,意图在府中药材中投毒,死有余辜。”

  “是!”陆离毫不犹豫,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拖起尸体。

  沈榆京的目光最后扫过地上散落的乌木匣子和那张泛黄的纸角,又落回苏晚棠苍白却强撑镇定的脸上。

  “库房污秽,夫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他声音听不出喜怒,转身,玄色的衣摆拂过地上的灰尘,留下一个冰冷挺拔的背影。“本侯的人,自会‘安分守己’。夫人,也当如是。”

  最后一句,如同冰珠落地,带着清晰的警告,回荡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库房之中。

  直到沈榆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离也拖着尸体离开,苏晚棠才如同脱力般,靠着木架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衣衫,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她看着地上那个被遗忘的乌木匣子和那张露出一角的泛黄纸张,又想起沈榆京擦过她额角的冰冷指尖,和他那句关于“醉朦胧”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颤抖着手,将那张泛黄的纸从匣子底抽了出来。纸张很薄,展开一看,上面并非药方,而是一幅极其简略的地形图,标注着几个拗口的异族名字,还有几个潦草的、与书房无字册子里相似的符号!地图的右下角,同样有一个极其微小、简化的缠枝纹路标记!

  苏晚棠瞳孔骤缩,死死攥紧了这张薄薄的纸。

  清理门户?药材投毒?勾结外敌?

  沈榆京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这库房里的血,和她生母的死,是否也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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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总想以上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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