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三十一分。
在安抚好魏招娣的情绪以后,我同意了魏招娣的请求。考虑到今晚的行动规划,在仔细斟酌了一番过后,我最终挑选性告知了魏招娣部分我目前已知的情报。
魏招娣起初在听到这一切的时候表情明显惊愕,但在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却并未带上任何恐惧,反倒是忧虑而后怕的。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魏招娣并未因此而对我产生任何质疑的情绪。
我明白自己所说的那些事情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玄学的人来说有多荒谬,但即便再三确认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仿佛她相信我这件事情是如此顺理成章。
“怀玉,你在想什么事?是在担忧今晚的行动吗?”或许是察觉到我频繁在走神,魏招娣停下自己的脚步,站在原地略有些担忧的望着我。
“不,或许我的确为此感到有些焦虑,但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情绪是轻易就能平复下来的。”
我摇了摇头,随后又本能的看了一眼远处正逐渐坠落的太阳,迟疑着答到:“我只是……只是预感到,或许有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不,在事情发生以前,恐怕还是不要使用这样的词汇为好。对不起,我的表述可能有些难以理解。或许我只是在为未知而感到恐惧吧,你不必在意这件事。”
魏招娣沉默了一下,随后又快步跑至我面前,她拦住我,又仰起头目不斜视的对视上我的双眼,神情郑重的对我说道:“怀玉,你其实不必太过于担忧这些事,我是说,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哑然失笑:“好啦,魏招娣,你不必对我做出如此郑重的承诺。”
“毕竟现在的情况如此诡异,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在如今这样的局面之下全身而退。如果只是为了救我而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样不值。”
“可是我愿意,”魏招娣急切的反驳我道,“怀玉,我真的愿意。你不会死的,我保证,我会保护你,会尽我所能的庇护你免受济德大学里那些鬼物的侵扰,所以,所以——”
她慌乱抓住我的双手,用力的握了握,随后又神色坚定的看向我,但她的语气仍旧是柔软的。
她说:“所以,怀玉,请你笑一笑吧。”
我没答话,只是沉默的垂目看向她,但心里却为此无法遏制的感到惧怕。
我明白,我明白魏招娣主观意愿上对我没有恶意。不如说,这种事情只要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就能够轻易知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但我的确,我是说,我明白这在情理上完全不符合逻辑,但我的确为此感到惧怕,甚至进一步对此人的动机产生了猜疑。
我于是不敢再看她的双眼,只好将自己的视线挪开,又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双手,顺势又后退了一步。
“抱歉,我有些不太能理解您的意思,”我将自己的碎发用小指勾至脑后,又兀自镇定住自己的情绪,随后才故作无意的抬起眼来笑着瞧她,“不如说,魏招娣,轻率的对别人做出这样的承诺,你以后定是要因此吃苦头的。”
她大概是误解了我的用意,见我如此,竟反到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我面前,急切的说道:“不是的,谢怀玉,我待你是真心。”
我闻言怔愣了一下,只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发昏。
你知晓,一颗时刻将自己沉溺于痛苦中的大脑,是没办法接受任何形式上,自己所从未了解过的那些事情的。
我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为何会存在着如她这般的人物,我无法理解她的思想,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甚至反倒因此而产生了质疑。
我明白这是我的错,但我同时也无力更改。
所幸我们这时候距离学生寝室已不远,于是我轻易就避开这个话题,又借口先行一步。
但还不等我敲门,却看见自己的寝室猛然间已被人从内部将门撞开。
我甚至来不及搞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那人已经摔倒,正想搀扶,就看见那个人自己起身,猛然又将我撞倒在地上。
她应该庆幸我这时候的神智恍惚,我仰面躺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这样想。否则她大概会在起身的瞬间就被我下意识给扔出去。
“谢怀玉,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你没事吧,去哪里了,你受伤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怀玉,门里!门里那个!”
我正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说,却见她忽然间又一脸惊恐的停顿下来。正疑惑着,就看见李诗琴恐慌的抬手指着魏招娣,尖声对我质问道:“谢怀玉,你给我说清楚,她又是谁?”
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个人再说这种事情的时候,语气总是如此古怪?
如果不是我清楚自己的为人,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一个瞒着妻子出门乱逛,甚至在归家时还要捎带上一位红颜的畜生。
我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拂开李诗琴从地上起身,随后直白的替魏招娣挡下李诗琴不怀好意的视线,才坦然同她解释道:“虽然我无法理解你到底在做什么,但你的确应该同她道歉。你方才的语气太过激烈,我是说,李诗琴,这不礼貌,你会吓到她。”
李诗琴听言,随即错愕,且难以置信的望着我。
我对此不为所动:“这位是魏招娣,我方才在校医务室内探查线索时,碰巧遇上她……”
“什么!?”未等我说完,李诗琴便慌乱的高声道:“你又去那个该死的校医务室了?为什么?你不是自己也觉得那地方诡异吗?为什么还要过去?”
“李诗琴,我理解你的疑虑,但如果不是别无它法,我也绝不愿意以身涉险。你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如何,如果想要活下去,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诗琴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神色暗淡的住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