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函墨安静的站在门外,他的双手握成拳头。许久之后又松开,松开之后又握紧。他的眼底写满了担忧,可是脸上却紧绷着,倔强的不想让人看到丝毫的情绪。
不远处的屋子里,洛水赋神色淡然的坐在床边低头不语的看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嬷嬷。嬷嬷的嘴角挂着一丝慈祥的笑,像是带着极大的满足死去的。
听到侍卫的禀报时,玉函墨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心软竟然带给了洛水赋永恒的伤痛,如果早知道嬷嬷见到洛水赋之后就会自杀的话……他就算是被洛水赋痛恨憎恶埋怨,也绝对不会放她进来看嬷嬷。
也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注定了他要和洛水赋越来越远的背道而驰。
“来人,去把娘娘带走。”
“是。”
玉函墨不想再看下去,更不想看着洛水赋继续留在这里伤心。他语气森冷的朝着一旁的公公说着,很快就有几个侍卫上前拉着洛水赋站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一脸安详的嬷嬷,洛水赋倔强的抬起头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之后才随着侍卫专门。当她的视线定格在玉函墨的身上,汹涌的愤怒和怨恨便在瞬间把洛水赋包裹起来。
洛水赋一步步缓缓的走着,她充满了怨恨和冰冷的眼睛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玉函墨。面对洛水赋的责怪,玉函墨并没有逃离。他亦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
“现在,你终于彻底的满意了吧。你让我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宗人府,你让我可以顺利的见到嬷嬷,为的就是让我亲眼目睹她的死吗?”
洛水赋语气平淡的说着,她似乎已经累的再也不会对玉函墨有丝毫的情绪了。可是相比较她的冷漠和孤立,玉函墨却更想让她狠狠的骂自己。就算是她想要拿刀来刺,他玉函墨也不会躲避的。他可以任她打骂,却不想被她冷漠的对待。
有时候,冷漠是最伤人的武器。尤其,是被自己最在乎最在意的人漠视。那是一种比死还要难受的感觉,是玉函墨最害怕从洛水赋的身上体会到的。
“扶摇,朕真的没想到嬷嬷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玉函墨极力的辩驳着,可是就连他也觉得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话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也许你是不知道,可是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洛水赋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干净中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冷漠和疏远。此刻在洛水赋的眼睛里,玉函墨已经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对自己来说已经什么都不代表了,所以也不可能再控制她的任何一种情绪。
看着洛水赋平静的脸,听着她嘴里绝情的话。玉函墨的心被害怕满满的占据着,他忽然开始希望洛水赋痛恨自己。他宁愿被她用最炽烈的恨铭记,也不要让自己被当做世间平凡的尘埃被她彻底的遗弃。
“不,嬷嬷是朕人杀的。是朕意让他们做,因为朕你很你对朕背叛。朕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你。”
“呵,是吗?”
听着玉函墨急切的回答,洛水赋却只是扬起唇角虚伪的笑了笑。她的笑像是只牵动这面部的神经,丝毫的温度都没有。
“朕就是要你恨,用力的恨。如果不能以爱的名字霸占你的心,朕宁愿让你恨。就算被你恨之入骨,朕也甘愿。”
玉函墨再一次急急忙忙的怒吼着,他是多么害怕洛水赋把自己当做街边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一样遗忘。
“皇上,您的想法可真独特。不过现在,水赋已经累了。水赋想离开纷扰的一切,安静的等着死亡来临。”
洛水赋微微的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这一次她的笑竟然是发自内心的。明艳动人的笑配以顾盼生辉的眸,竟让洛水赋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消失的仙女。
玉函墨的心愈加的惶恐不安着,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拉着洛水赋。可尝试了几次之后都只是徒劳,她总是离他那么近可是又那么远。忽然玉函墨觉得他就要失去她了,这种认知让他的心脏像是骤然停止一般的沉闷起来。
“朕不会让你走得,若是你执意要离开的话朕就会杀了八弟。八弟不是你最心爱的人吗,若是朕杀了八弟你是不是就会心痛就会恨朕?”
玉函墨近乎于疯狂地说着,他的眼底溢满了偏执的病态。他森然的话让洛水赋忽然沉默起来,她像是忽然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若是你离开皇宫半步,朕一定会杀死八弟。朕要让你伤心难过一辈子,朕绝对说到做到。”
玉函墨疯了,彻底的疯了。他病态的眼底写着残暴的偏执,那里面一触即发的杀戮让洛水赋惶恐不安。
“哈,朕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扶摇是朕的,永远都是朕的。”
玉函墨狂妄的肆意大笑着,他俯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洛水赋。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玉函墨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筹码,她今生今世都休想离开他的皇宫半步。
霸道而狂妄的把洛水赋用力的抱进怀里,玉函墨的眼底却在洛水赋看不到的时候多了几分伤痛和绝望。
既然选择了以恨的名义永远存活在洛水赋的心底,玉函墨就要绝情到底。恨一次恨两次又有什么分别呢?只要洛水赋永远不忘记自己,他就算是被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也甘愿。
“扶摇,朕送你回宫。”
玉函墨霸道的说着,也不管洛水赋愿不愿意就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月亮此时已经爬在了天空,光线不一的照耀着大地。夜空里,繁星如尘。每一颗都像是漂亮的钻石一般,闪闪发光。
被玉函墨牵着,洛水赋似乎连看路的心思都不用花费。她只是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熠熠生辉的璀璨星河。不知道嬷嬷和翠绿死后究竟化成了那一颗星辰,她们是不是一脸慈祥的在注视着自己?
想着想着洛水赋的眼圈就再一次红了起来,她微不可闻的叹息着低下头。
微微的侧目看着满面忧伤的洛水赋,玉函墨的牙紧紧地咬着。他多想用尽全力去温暖她,可是忽然想到她的悲伤全部因为自己而始终不敢转身。
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玉函墨一行人离开,洛水赋才缓缓转身走进扶摇宫。她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无睡意的坐在被月光笼罩着的凳子上。
单手托腮,神色安稳的透过窗柩看着院子里迎风招展的花儿。洛水赋的嘴角紧紧地抿着,呈现出一道苍白的弧线。
如今,她真的已经了无牵挂了。所有能牵绊住自己的人都已经没有了,洛水赋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里了。她要继续呆在牢笼里,等着玉函茳遭到报应。既然都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她又为何不坚持到最后。
仰望着满目星辰,洛水赋忽然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这一夜就当做埋葬自己吧,埋葬过去的一夜让自己彻底的变成另外一个人。然后就可以借着之前的躯壳,肆意的看着长歌当哭刀剑如虹,快意的坐拥江山永享荣华。
可是洛水赋却未曾想到,自己并不是如此豁达的人。她注定不过是个女子,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