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都是大红色的丝绸和灯笼,处处都透着喜悦和忙碌。洛水赋站在院子里定定的看着眼前被大红色包围的世界,眼底忽然开始升腾起些许的湿意来。
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自己亲手造就的一切,洛水赋竟然开始痛恨起来。无比的痛恨着。
“扶摇,看来八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迎娶美娇娘吧。”
不知道何时玉函墨已经走到了洛水赋的身边,贴着她的耳朵打趣的说着。有那么一瞬间,洛水赋有一种玉函墨是故意要这样的念头。不过很快她就摇头,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赶了出去。
玉函墨,怎么可能会如此心机深沉的刻意如此呢。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吧。
“娶妻是人生的大事,八弟急切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现下看来,臣妾跟皇上的担心都有些多余了,八弟可是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呢。”
洛水赋淡淡的说着,嘴角虽然透着笑意,可是眼眸里却是一整片的冰凉。
“那是自然,八弟以后也是大人了。很多事情他都应该试着自己去处理了,你看没有我们帮忙他也照样可以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皇兄您就不要再取笑八弟了,再怎么说也是二十出头的大人了,怎么能什么事情都依赖兄长呢。”
玉含烟凛冽的语气忽然加入其中,让洛水赋的身体一震。她总是觉得此时的玉含烟像是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她好害怕那些情绪会一瞬间爆发,让一切都到了无可收场的边缘。
“看来八弟,真的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呢。”
玉函墨笑意盈盈的说着,轻轻伸出手扶着洛水赋柔弱无骨的腰肢朝着大堂走去。
用力的握紧拳头,玉含烟一直冷眼看着紧贴着洛水赋身侧的身体。扶在她腰际的手臂让玉含烟觉得格外的刺眼,双眸就像是要喷火一般的叫嚣着。可是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八弟,你还愣在外面做什么?”
“恩,马上就来。”
听到玉函墨的大喊声,玉含烟慌忙掩藏起自己的情绪,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朝着大厅走去。
如坐针毡的陪着玉函墨坐在大厅里,洛水赋根本就无心听玉函墨和玉含烟的对话。从此刻她的满脑子里都是玉含烟将要成婚的消息,还有漫无边际的大红色的装饰。
不知道兄弟两个人聊了多久,终于可以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血红色的夕阳挂在天空中,周围笼罩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那些红,像是鲜血一般的刺目。
不知道为什么,洛水赋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些大红色的云,怕是有什么不详的征兆吧。
“扶摇,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那些云,红的有些可怕。”
语气淡漠的说着,洛水赋跟随着玉函墨一起坐进马车里。车子摇摇晃晃的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行着,伴随着马车嗒嗒声的还有越来愈昏暗的天气。
等到回到皇宫时,天空已经彻底的被黑暗所笼罩了。洛水赋借口身体不舒服,下车之后就回了扶摇宫。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洛水赋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微微闭着眼睛。
“什么人?”
原本无比松懈的洛水赋忽然变得精神紧绷起来,她眼神锐利的盯着身旁不远处的窗子。窗外的天空格外的黑暗,如果不是因为习武之人特有的敏感,很难发现停留在窗柩上的黑色影子。
缓缓的站起身子,洛水赋慢慢的朝着窗户走去。
“吱呀。”
窗户被轻巧的推开,夜风便肆无忌惮的灌了进来,让洛水赋忽然觉得有些凉意。窗柩上,一只黑色的鸟儿停在那儿。亮晶晶的眼眸里透着明明灭灭的光,让洛水赋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
“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
洛水赋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把黑色的小鸟握在手里,仔细的在它的身上摸索了一遍之后终于在翅膀下面找到了一块微小的黑色布条。
“辛苦你跑一趟,来吃点东西吧。”
洛水赋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颗小小的黑色的药丸喂给黑色的小鸟,那小鸟像是吃到了人间美味一般,竟然眯起眼睛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
“真是一只贪吃的鸟儿。”
洛水赋咧开嘴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再一次从怀里掏出一枚同样的药丸塞进鸟儿张开的嘴巴里。吃完了第二颗药丸之后鸟儿才心满意足的拍拍翅膀,朝着夜空飞驰而去。
看着黑色的鸟儿消失在夜色里,洛水赋这才关上窗户回到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摊开手里的字条,洛水赋的眉头紧蹙。
从烟雨阁发过来的消息,简短的几个字。说明的意思,是玉函茳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一切看起来都平静的让人心生惶恐。
抱紧自己的手臂,洛水赋真的乱了。她究竟,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洛水赋决定去跟呼和浩商议。她一个人,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子里,洛水赋避开了巡逻的侍卫静止朝着呼和浩的书房走去。虽然已经很晚了,可是书房的灯却是亮着的,洛水赋知道呼和浩肯定还没有休息。
快速的潜到门口,洛水赋伸出手正准备推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细微而低沉的说话声。不知道为什么,她准备敲门的手忽然停顿了下来,耳朵不自觉的贴着窗户倾听里面传来的谈话。
“老臣已经按照王爷您的吩咐做了,王爷您是不是也应该遵守自己的承诺呢?”
“呼大人放心好了,本王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的。只要你继续按照本王吩咐的做,本王必定不会亏待与你。”
听着里面传来的对话,洛水赋的身形一晃,她的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明明呼和浩对自如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呵护,又怎么会和玉函茳勾结在一起欺骗自己呢?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既然王爷说到做到,那老臣也不必担心太多了。时辰不早了,王爷您也请回吧。”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脚步声,洛水赋顾不得想太多赶紧闪身躲进一旁的树丛里。她才刚刚藏好身子,眼前的房门就打开了。推门而出的正是玉函茳,他的嘴角上扬,挂着百年不变的浅笑。
洛水赋一动不动的躲在树丛里直到玉函茳的身影走远,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屋子里去质问呼和浩。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质问他为什么要听从玉函茳的安排。可是她知道自己一旦问出了口就等于是暴露了,她不想让事情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变得无法收场。
用力的咬紧嘴唇,洛水赋最终还是离开了。很多时候,她必须学会忍耐,学会装傻。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才可以不让一切的计划被打断。
神色匆匆的回到扶摇宫,洛水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巨大的打击和难以承受的真相让她胸口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一股腥甜的气味忽然上涌。下一秒,洛水赋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一口温热而腥味十足的鲜血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用力的扶着桌子的边缘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洛水赋的双腿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到底,应该相信谁?”
用力的咬紧牙关,洛水赋的眼眸里透着坚韧和痛苦。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忽然翠绿的声音从外室传来,语气里透着焦急。
“没事,只是有些头痛而已。不用担心我,翠绿你快些歇着吧。”
“娘娘,您真的没事么?”
虽然听到了洛水赋的声音,门外的翠绿还是不放心的问着。她原本正睡的迷迷糊糊,是被内室里细微的响动给惊醒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所以才会起身询问洛水赋。
“真的没事,翠绿你快些休息吧。”
洛水赋说完便轻巧的迈着步子走到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再也未曾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