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的小路一直蜿蜒至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萧条的风肆虐着刮过。玉含烟穿过御花园跟冷宫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可是他却忽然停了下来。微扬着头看着湛蓝的仿若蓝丝绒一般一尘不染的天空,玉含烟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渐渐的握成拳头。
仿佛历经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的岁月,玉含烟低叹一声。敛去眼底的惶恐和焦虑,玉含烟脸上的表情变得沉稳和隐忍。高昂着头颅,玉含烟带着王族的霸气和高傲朝着冷宫的大门走去。
掉了漆的红色大门在整个奢华又浮夸的皇宫里显得格外的凄凉和萧索,让人忍不住的心情变得沉重。门口一排排的侍卫目不转睛的挺立着,每个人的身上都隐隐泛出肃杀之气。
看到玉含烟的到来,其中一个统领似的人物连忙迎了上来。
“八王爷,请您留步。皇上规定,没有他的圣旨谁也不能入内。”
垂下眼睑看着阻拦自己的侍卫,玉含烟的眼底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他只是安静的注视着那个侍卫,眼神平静而幽深。那种寒谷空幽的寂寥让侍卫隐隐觉得害怕,竟慢慢在玉含烟的视线里后退。直到玉含烟的面前自动的空出一条路来,侍卫才缓缓的停下。
看到眼前已经有了路,玉含烟沉默不语的上前径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一旁的侍卫根本没有一个上前阻拦,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把久久不能动弹。
很久之后,那侍卫才回过神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还在哆嗦着。一颗颗的冷汗从他的额头往下流,眼底同样充满了惊恐。刚刚那一刻,侍卫竟然觉得玉含烟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势不可挡的桀骜架势。他,是不由自主的害怕后退的。
那种胆颤心惊的感觉,侍卫再也不想尝试第二遍。
踩着满是枯叶的小路,玉含烟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枯黄的树叶在干净的布靴下,一点点的粉碎,发出吱吱的声音。即使是如此微小的声音,在空寂的冷宫也显得尤其突兀刺耳。
几乎不用询问也不用寻找,玉含烟就知道洛水赋会被关在哪儿。他的步伐坚定,脸上隐隐有着担忧和惶恐。
“是你来了么?”
听到黑暗的房间里略带沙哑又格外平静的声音,玉含烟的脚步顿了顿。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隐约看到屋子里站着一个身影。这里原本就暗无天日,再加上洛水赋根本不曾点燃蜡烛,黑暗很快就让玉含烟变得适应了起来。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玉含烟轻声的说着,他的声音里带着坚定和不容置疑的自信。他就像是一诺千金的帝王,霸道而专断的下着结论。可是对于这样的话,洛水赋听了还是极其高兴的。她精致的唇微微的上扬,带着阳光般干净又温暖的味道。
“你要小心玉函茳,他的手里有对你不利的东西。他要挑拨你和皇上之间的关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洛水赋语气平淡的说着,可是她幽深的瞳孔里却写满了担忧和顾虑。
“六哥,他不会得逞的。今日我同皇兄见了面,我总觉得皇兄像是要下什么决定。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是我猜皇兄必然不会伤害你和我。”
玉含烟的语气格外的坚定,就好像这一切是玉函墨亲口告诉自己的一般。他英俊的脸上充满了敬重和虔诚,那是对玉函墨至高无上的尊崇和认同。
“万一,皇上做的决定跟你想的是完全相反的呢?”
沉默了许久,洛水赋还是问了出口。她不是想要让玉含烟跟玉函墨越走越远,她只是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罢了。这个世界上能剩下和自己相依偎的,就只有玉含烟了。所以洛水赋知道事情一定要保证完全,否则玉含烟的安全又怎么办。
洛水赋的问话让玉含烟愣了起来,他的眉头渐渐的朝着中间围拢,组合成一个川字的造型。
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默郁结了起来,连空气里也透着令人窒息的沉溺。
站在宫门前,玉函墨忽然开始犹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前往冷宫的路上忽然掉头,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停留在囚禁玉函茳的宫苑门外。
安静的站着,太阳把玉函墨的身影拉的很长,透着浓重的孤寂的味道。四周不曾有风,可是玉函墨的衣衫却微微的摆动着。像极了此刻主人的心情,摇摆不定。
沉默了许久也挣扎了许久,玉函墨最终还是迈开脚走了进去。小路上安静极了,只有枯叶被踩碎的吱吱声。玉函墨走得慢极了,就像是在欣赏周围的景致。可是他的双眼,却是毫无焦距的。就好像是瞎子一样,看不到一丝的波动和杂质。
“皇兄今日,竟是光天化日这下就来看臣弟。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玉函茳带着几分嘲弄和轻蔑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从语气上就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傲慢无礼。
“如果六弟什么都猜得到的话,肯定也猜得到自己的死期会是那一天。”
玉函墨的语气冰冷而安静,不带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他如星光般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透着幽深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宁静。就好像是夏日里,即将到来暴风雨之前世界总是出奇的安静一个道理。
“皇兄可真会开玩笑,若是臣弟知道自己的死期,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皇兄囚禁于此。”
“那谁知道,说不定其中有更重要的不可告人的原因。”
玉函墨的话里有话让玉函茳的眼神更加的冷上几分,他的薄唇却依旧微微的上扬,带着轻蔑和不可一世的冷笑。那样的弧度是他脸上最常见的表情,也最令人厌恶。
“这个应该是臣弟问皇兄才对,难道皇兄你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迟迟不对臣弟动手的吗?”
玉函茳从容不迫的替自己倒了杯茶,他的脸上透着吊儿郎当的轻浮。似乎对于玉函墨的话,他只是当做那是空气里微微的波动发出的声响罢了。
“既然你跟朕都有目的,不如来个等价交换。”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玉函墨才明了自己为何会不自觉的出现在这里。没错,他就是为了解开心头的疑惑。关于玉函茳说的,他手里有的对自己至关重要的物件的疑惑。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玉函墨很想弄明白。就算是已经打算要放了洛水赋不去计较玉含烟,可是他却依旧很想知道那个东西的真实面貌。
“皇兄,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臣弟要的东西,可比皇兄想要的价值多的多。皇兄竟说出等价交换这种愚蠢的话,你以为臣弟会答应吗?”
玉函茳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的脸上充满了嗤笑的表情,就好像玉函墨说的话是一个世界上最没有色彩的笑话一般。
“若是六弟不肯同意朕的方法,那就是找死。”
玉函墨的声音不自觉的冷了起来,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凌厉。空气开始变得激昂起来,好像再用力一点点就会形成旋风一般。温度似乎也一下子下降了许多,让人不寒而栗。
“皇兄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舍得杀死臣弟。”
玉函茳说的云淡风轻,他的脸上眼底都充满了有恃无恐。玉函茳的嚣张和狂妄让玉函墨的眸子里开始升腾起星星点点的怒火,跳跃着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