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扮奢华的房间里,袅袅的香薰正缓缓的弥漫着。硕大的夜明珠摆在桌子上,让整个房间熠熠生辉。各色颜色鲜艳的糕点精致而乖巧的摆在纯银的盘子里,一旁还有几盘切好的水果。
于一切看起来完全不搭调的,则是身穿一身素色衣衫,长发随意披散下来,一脸粉黛未施的洛水赋。她漂亮而通透的眼眸此时却像是弥漫了一层烟雾,令人看不清楚里面的真实情绪究竟是什么。蜷缩在角落里,用双臂抱着双膝,尖细的下巴搁置在膝盖之上。洛水赋的嘴唇始终紧紧地抿着,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干吗。
“吱呀。”
朱红色木门被推开,宫女们看到来人正准备跪安,可是却全都被眼神示意退下。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洛水赋和玉函墨两人。
蹙眉盯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玉函墨一步步的走过去。蹲下身子注视着洛水赋的眼睛,玉函墨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洛水赋看起来就像是傻掉了一样,双眼毫无焦距。甚至对于玉函墨的到来,她都一无所知。
“八弟今日去冷宫找你了,不过朕已经让他回去了。”
玉函墨自顾自的说着,他的眼眸始终一眨不眨的盯着洛水赋。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纯粹的跟洛水赋聊天,没有愤怒没有懊恼亦没有心疼。此刻的玉函墨,他的脸上眼底和心里,都只有淡然。就仿佛,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曾经爱过的。她只是个陌生人,跟他聊天的陌生人。
“朕,不会让你离开的。也不会让八弟离开。你们都是朕的,朕绝对不允许你们离开。”
玉函墨的声音忽然变得癫狂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的蛮横。而洛水赋也只是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里。
“如果你不想让朕伤害八弟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你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玉函墨说完很久都不见洛水赋有反应,他以为她要一直沉默下去。可是就在玉函墨站起身子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洛水赋却忽然开口。她的语气极其平静,可是说出的话却像是带着挑衅一般。
“即使没意思,朕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玉函墨背对着洛水赋,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洛水赋只知道玉函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背影在微微的颤抖。就好像他一直在克制什么,克制到让自己都觉得难以承受。
“留一个没有心在你身上的人,很好吗?”
洛水赋继续反问着,她仰起头有些吃力的看着玉函墨高大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这背影好落寞好孤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就算心不在朕身上,至少人在。你可以不爱朕,但是朕必须留你在身边。”
玉函墨的态度依旧蛮横,根本不容许洛水赋拒绝。他完全像是一个独裁者,决定着洛水赋的命运。偏偏,洛水赋最讨厌的就是左右自己人生和选择的人。
“若是不能让我动弹不得,我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跑的。”
听到洛水赋的话,玉函墨忽然有些意外。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会逃跑,竟然不怕自己把她更加严密的囚禁起来。
“如果你逃了,八弟的命运会怎么样,你应该知道。”
“玉函墨,他是你亲弟弟。你拿他来威胁我?”
洛水赋死死地盯着玉函墨的后背,如果眼睛可以杀人的话,玉函墨的背上肯定会有两个血琳琳的大窟窿。
“朕要把你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
玉函墨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原话,他的语气里有不容人质疑的坚定和果断。
“那就现在把我彻底的弄成残废,这样我就会哪儿也去不了。否则,我还是会想办法离开的。”
玉函墨倔强,洛水赋却比他更加的倔强。她依旧在说着,丝毫不管玉函墨此刻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这些日子以来诸多的失去和割舍已经让洛水赋渐渐地明白,只要抓住自己想要的,才不枉费活过一生。而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玉含烟。所以,她会不惜一切方法得到。
“你真的,这么爱八弟么。”
沉默片刻的玉函墨忽然开口,可是他的声音微弱极了,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玉函墨知道洛水赋变了许多,可是她的改变却并不是因为自己。她此刻正不顾一切的想要回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对自己却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以前是,现在也是。她的眼底,除了玉函墨之外几乎可以看到其他的任何人。
这种感觉,岂止是用失落可以形容的。
“你们都想要在一起,可是朕偏偏不同意。想要在一起,最好反抗。否则,别无他选。”
惊愕的听着玉函墨说出的话,洛水赋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她的耳朵没有听错吗,玉函墨竟然是在暗示自己让玉含烟跟他对决。不是他疯了的话,就是自己的耳朵真的出了问题。
“想要在一起,就只有反抗。”
玉函墨再一次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洛水赋一个人,呆呆的缩在角落里。今晚的一切,似乎都不太正常。可是那里有异样,洛水赋却又说不清楚。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直觉罢了。
想要在一起,就只有反抗。
为什么,玉函墨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一个个的谜团疑惑在洛水赋的脑海里蹦出来,即使是想破头皮,她也得不到任何可以解释一切的答案。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房间里不停歇的传来,就好像是发生了世界大战一般。摔打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而房间里的一切摆设也早已经面目全非。
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从垂在一旁的手臂慢慢的滴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形状散乱的红花。而手臂的主人却像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流血,还在气恼的砸着仅剩的几个名贵瓷瓶。
“墨,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千介的声音,玉函墨只是淡淡的抬头瞥了他一眼。玉函墨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深的忧伤,就好像是弥漫着酸楚的海面,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千介皱眉问着,他的眼神一直停在玉函墨不断在流血的手臂上。
“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玉函墨并没有回答千介的话,反而是神色有些痛苦的给了他一个反问。一时之间,一股怪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不停的流转着。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就像是多年以来练就的默契一样。
“我不想放他们任何一个人走,可是更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我一边残忍的报复他们,一边却心痛的要死。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玉函墨缓缓的开口,他此刻是一个倾诉者,而千介却是那个倾听者。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玉函墨略微沙哑的声音回荡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煎熬和纠结。
看着玉函墨脸上的痛苦,千介只有暗自叹息着。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玉函墨是如此偏激的人。他正一点点的把自己推入黑暗的深渊,可是却痛苦挣扎着想要抓牢其他人,又害怕伤害到他们。这样的玉函墨,傻的让人心疼。可是千介,却帮不上一点的忙。
钻进去的人是玉函墨自己,如果想要出来,也只有靠着他自己才可以。其他人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你必须,逼迫自己做出一个决定。”
虽然千介知道自己不应该开口,可是看着神色如此痛苦的玉函墨,他还是忍不住给出了建议。千介的话让玉函墨怔愣了一下,很快他的眸子里就渲染上一层决绝。不过,侧过身去的千介却并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