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卫无常的模样,黑甲将领继续缓声说道:“鉴于攻城的难度,今夜将组织一次夜袭。”
闻言,卫无常看着他的眼神微滞,斟酌片刻后开口说道:“夜袭不见得会有奇效。”
“我明白。”黑甲将领颔首说道:“哪怕只是让对方白忙碌一夜也是好的。”
见对方打定主意,卫无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军队的指挥权几乎掌握在对方手中,他即便有反对意见,作用怕也并不会很大。
看到卫无常不再说话,黑甲将领询问道:“那天雷是你招来的吧?”
想了想,卫无常微微颔首,这件事没有过多隐瞒的必要,当时的情景看到的人太多了,人多嘴杂,他一人辩解也无用处,况且还是事实。
“今晚夜袭之事,交给你如何?”
此话一出,卫无常瞳孔紧缩,但旋即却又是松了回来,盯着对方的眼神,问道:“为何是我?”
只见黑甲将领绕过桌案,对上卫无常的双眸,开口道:“能力和实力。”
“能被朝廷看中,足以证明你的能力。二来,若你遭遇不能匹敌的强敌,那天雷也算一种信号,我也好及时出兵。”
这话听起来是没什么毛病,但卫无常心底总归有点不舒服,雷葬威力先不说,单单是使用后全身虚脱的状态,对于卫无常来说才是最危险的。
斟酌片刻,卫无常最终却是颔首说道:“若是如此,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意外的看了眼卫无常,黑甲将领递了一份书纸,开口道:“这是你们的目标。”
接过书纸,卫无常低头看去,粮仓、兵器库、营房等一系列重要地点都写在上面。
“有些强人所难了”
见卫无常抬头看过来,黑甲将领莞尔一笑,没有接话,而是说道:“那就拜托了。”
收起书纸,卫无常便退出了中军营帐。
虽说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对多半出力不讨好,但对于鬼影在城内的活动还是十分在意,渔凉城内戒严之下,至今传出的消息不过零散两三次。
看着幕帘摆下,黑甲将领看着摆动的一角眯了眯眼,最后笑了笑回到桌案之前。
“越多越好。”
夜幕降临,一座营帐之中,烛光的映照下,二十一道身影在帐壁上映出巨大的影子。
一袭黑衣的卫无常手中握着书纸,将众人分为七支队伍,分别前去粮仓等不同的位置。
渔凉城下,巨大的城门犹如一面屏障将众人分隔开来,一众夜行者此刻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望向卫无常。
只见卫无常此刻抬头望月,似乎在等带着什么。
一团黑云恰好从此时飘来,遮住天空中的月华,一时间世界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就在此时,站在城门之前的众人却听到一阵吱呀呀的开门声,卫无常此刻开口道:“走!”
众人纷纷循着方向穿过了城门,各自知晓任务的夜行者随着卫无常一声令下,旋即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黑云飘过,月华再次洒落人间,城门依旧如同之前一般不曾有任何变化,经过城门处的守城队伍中,有两人隐晦中四目相对。
待到这支队伍经过后,身处巷道中的卫无常在阴影之下一闪而过,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相比于制造混乱,卫无常更关心鬼影的状况以及那通行客栈老店主。
先不说通行客栈在自己引导之下被毁于一旦,单单论中年大汉口中那被自己所杀的少店主,自己和通行客栈的梁子算是已经结下了,几乎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
一座民院之内,卫无常站在石桌前,不多时一道黑袍身影出现在此地。
恭敬的朝着卫无常行礼说道:“见过主上!”
转身看了对方一眼,卫无常也不废话,直接问道:“通行客栈动向如何?”
那黑袍人如实禀告道:“今日通行客栈老店主入城时,跟随而来的还有越雨门弟子。”
卫无常闻言瞳孔紧缩。
越雨门!
这个势力当初也曾探查过,最终无果这才选择了风林派,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和通行客栈搅和到一块儿了。
若是越雨门与通行客联手,那渔凉城的实力将会超出己方一截,更何况那个关于越雨门门主传言。
若对方真的突破到九脉化灵,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通行客栈内可有鬼影的人?”
黑袍人摇头说道:“不曾,通行客栈对于人数排查很严。”
见没有结果,卫无常旋即问道:“呼延陀可有动静?”
“城主府内传出消息,据说呼延陀即将突破九脉化灵。”
如果说之前那个消息超出卫无常的意料之外,那么这件事若是真的,恐怕真正能与之对垒的恐怕只有西楚朝廷了。
赵临裕的实力,卫无常通过众多眼线就已经知道了,虽是个九脉化灵,但这其中的水分也是真的足,即便于呼延陀对上,多半也撑不了几招。
再次问了些零散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卫无常便挥手让对方离去了。
此刻卫无常决定先去城主府,呼延陀的突破过于关键,甚至超出了卫无常的预料,一旦握不住这颗棋子,整局棋基本会被再次打乱。
潜入城主府内,卫无常在鬼影的接引下轻而易举的绕过府内护卫,直接来到呼延陀的修炼室内。
刚踏入其中的卫无常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持续在四周,呼延陀身形周围凝聚的灵气之浓郁令卫无常身心都为之一惊。
纵使如此,卫无常手中依旧运转内力,根本不去多想,旋即一记遮云手拍了出去。
猛烈的掌风惊得呼延陀猛然睁开双眼,还不等他回过头来,便感觉到一记巨掌拍在自己的后背。
卫无常心脏急速跳动,一记得手,绝不多留,转头便从一旁的窗户翻了出去。
喷了一口黑血当然呼延陀此刻大怒,感受着体内逐渐溃散的灵气,急忙调转全身内力调息周身。
待到身体情况逐渐稳定,身体腾空而起,骤然一声暴喝:“全城戒严!”
随着声音传出,城中营房一个个如同炸了窝一般。
粗胡子中年人闻言当机立断整顿士卒,看着逐渐聚集的士卒,眼神顿时一沉,开口道:“东房和南房的人呢?”
这时候一名士卒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朝着粗胡子中年人开口说道:“将军,东房和南房的人都死了,全都死了,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粗胡子中年人顿时惊怒,当即带人前去,只见床铺已经被血水浸湿,一个个士卒的脸上依旧是一副睡得安详的模样。
粗胡子中年人惊怒之下迅速集结士卒,正如他所料,不止他身处的营房中死了人,多处营房也都死了不少士卒。
赶到城主府内,粗胡子中年人径直走向呼延陀所在的修炼室外,轻叩房门,开口道:“大哥。”
“进来!”
这孱弱的语气令粗胡子中年人心底一沉,当即推门走进去,只见地上残留一大片黑色血迹,粗胡子中年人顿时急身走到呼延陀身旁,惊声道:“大哥,这……”
呼延陀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开口说道:“城中混入了奸人,定要仔细排查!”
粗胡子中年人凝重的点了点头,同时将营房中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下一刻呼延陀面色骤然变白,猛然看向粗胡子中年人,惊道:“粮仓!”
这二字一出,粗胡子中年人立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色骤变之间,便听到外面一阵惊呼。
“快看,那里着火了!”
“那方向似乎是……”
这时候粗胡子中年人已然急身来到修炼室之外,看着浓烟滚滚的方向,一双眼眸低沉的闪着寒光。
那赫然便是粮仓的方向。
“全军集合!”
当机立断下着一条条命令,留够足够的士卒,粗胡子中年人带着剩下的士卒便往粮仓的方向赶。
眼下渔凉城在外被包围,粮仓一旦被烧粮食供给必定受损,环视四周士兵眼神中流露出不尽相同的流光。
这让他心中更加没底了,没有粮食,士卒三餐供应出了问题,最容易出事。
特别是眼下呼延陀身受重伤,一旦军队中发生哗变,高压制止手段根本无效。
更何况此时城内还有通行客栈与越雨门两方势力,一旦知晓呼延陀的状况,究竟会不会生出恻隐之心,这谁也说不准。
命令众多士卒救火的同时也派了一部分士卒去其他区域查看。
此时两名兵卒压着一名黑衣人走了过来。
“将军,此人在逃走之际被我等捉住。”
粗胡子中年人闻言目光看向黑衣人,开口道:“裕王派你来的?”
黑衣人目光与之相对,但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啪!
一巴掌抽在黑衣人的脸上,看着嘴角溢出鲜血的黑衣人,继续问道:“说!谁派你来的!?其他人在哪儿?”
如此分散的场地,单靠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营房距离粮仓跨了数条街道,即便是轻功再了得,这时间也绝对不够。
黑衣人嘴角溢血,朝对方吐了一口血痰,冷笑道:“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时候粗胡子中年人倒是还没说话,一个中年士卒倒是走了过来,一脚踹在了黑衣人小腹上,骂道:“他奶奶的,还敢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