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公给梦一推开两仪殿的大门,示意她进去,梦一深吸几口气迈开右脚跨过高高的门槛。“砰”地一声,厚重的大门被关上,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坐在大殿中央的李世民正低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梦一双手平放在胸前来回搓着,心里着实有点紧张,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向李世民。眼角打量着两仪殿,啧啧!这两仪殿还真是够大够漂亮的,瞧瞧这梁上贴着的是金片吧!还有这地砖亮得好像镜子一样,都可以倒映出人影了;还有那瓦片不用说一定是琉璃瓦吧!这李世民还真是长安城第一大土豪,不对,应该是这个时期唐朝最大的土豪。打量归打量,梦一可不敢停下来慢慢欣赏这两仪殿,走到离李世民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跪下请安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这里只有朕和你两个人,你不必拘谨!”早在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李世民就已经知道梦一进来了,他之所以不出声就是想看看她见到庄严雄伟的两仪殿时的反应。看她神色自如,并没有一丝的惶恐不安,不愧是他精心筛选出来的最佳人选,果真没有让他失望啊!李世民很是满意梦一表现出来的镇定。若是现在的梦一知道李世民随后所说出的话是那么的恐怖,她会吓得屁滚尿流的,就算没那么夸张,她装也会装成那样,只可惜她现在还被李世民蒙在鼓里。
“是!奴婢遵旨!”
“最近慎儿他怎么样了?”
额?李世民特意单独的在两仪殿召见她不会就是为了向她询问纪王那个小正太最近怎么样吧?“回皇上的话,纪王这段时间有很认真的去弘文馆读书,也有很认真的听韦贵妃娘娘的话。”
“嗯!那就好!”那就好?就这样?没了?这个李世民也真是一点都不干脆,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呗!还跟她耍太极,梦一在心里不满地想着。
虽然梦一是低着头的,但李世民猜她现在一定是一副郁闷的表情,不知为何李世民仿佛此刻能听得到她内心的话。“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朕此次召见你来,并不只是向你询问慎儿的近况那么简单,朕也不打算和你绕圈子了,你觉得现在的太子怎么样?”
啊?这个李世民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吗?怎么会问她这么严重的事?“奴婢不敢随意评论太子!”
“你心里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朕恕你无罪。”恕她无罪也没用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哪敢谈论太子,李世民这不是在强人所难吗?李世民见梦一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并接着说道:“太子虽说是朕花了最多精力去培养的皇位继承人,可是他却……唉!”李世民无力地摇了摇头,“所以朕打算另立太子,你觉得该另立谁最为合适?”
乖乖!难怪要钱公公和小顺子守在外面了,原来李世民召见她是为了太子之位的事,她还没那个胆子敢谈论这件事,她还想多活几十年和君羡共度余生呢!她可没有嫌命太长了。“奴婢不知!”
“你无需害怕,朕已经命人守在殿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你尽管畅所欲言!”李世民自是明白梦一心里的担心。
敢情李世民让钱公公守在殿外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呐!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还是在皇宫,八卦流言满天飞的地方,她一定要慎言。虽然她对太子之风确实有些意见,但还没意见到要丢掉自己的小命,所以……“奴婢真的不知!望皇上恕罪!”
见梦一这个样子,李世民也不勉强她,自顾自地说:“本来朕是想另立恪儿为太子的!”听李世民这样说,梦一差点就把“那你就立李恪为太子呗!”这句话说出口,好在她及时刹住了口,她可没忘记魏徵的忠告。李世民并没有发现梦一内心的小九九,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无忌他偏偏又有一大堆的理由反对,而朕偏偏又不得不考虑无忌说的那些理由,再三思考后也只能放弃恪儿了。”李世民说几句,梦一就在心里跟几句:李恪又不是长孙无忌的亲侄子,他自然是不会赞同立李恪为太子的。
“无忌的意思是要立治儿为太子,朕也想过确实只能是治儿最为合适,可是治儿生性儒弱,优柔寡断,若治儿他日登上大统或许会是个没有主见的君主,要是身旁都是良臣还好些,如果身旁都是些奸臣,那这大唐的江山就要毁在他手上了。”差不多了,最后媚娘做上皇帝,大唐的江山也差不多是毁在李治的手上,梦一不以为意,这些都是历史发展的走向,李世民对他自己的儿子也算是有点先见之明了。
“所以,朕想给治儿找个贤内助,一个将来可以母仪天下的皇后。”没用的啦!王皇后根本就不是媚娘的对手,就算和那个萧淑妃联起手来也敌不过媚娘的,谁叫李治过份依靠媚娘,而媚娘又如此聪明呢!
“这个人必须胆大心细,机敏聪慧,并且心怀天下黎明百姓,更重要的是可以劝得住治儿。朕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女子能符合这些条件,而且此人就在后宫!那个人就是你!”在后宫?不会是媚娘吧?等等!刚刚李世民说什么了?那个母仪天下的人是她?梦一咽了咽口水,是她听错了吧?一时间也忘了这是在两仪殿,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李世民,梦一惊恐地抬起头大叫了一声:“啊?”
抬起头就看见了坐在前面的李世民几天没见像是苍老了好几岁,头发似乎也白了很多,深陷的眼窝说明李世民为了另立太子一事已经有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发干的嘴唇,脸色有些苍白,皮肤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唐皇帝吗?那份叱咤风云的豪情,早已被打磨殆尽。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竟也似平常人家父亲般被自己的儿子们弄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同情归同情,但要梦一嫁给李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且不说这会改变历史,就是梦一自己也不想嫁给李治,李世民有这样的想法也太恐怖了吧?这件事非同小可,得要认真想想该怎么说才不会惹李世民生气。
这厢的李世民看了梦一的反应还以为她对皇后之位感兴趣,连忙接着说道:“立治儿为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了,将来治儿登上大统,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本姑娘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李世民也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她要是真做了李治的皇后,那媚娘怎么办?那后来的女皇帝怎么办?不会以后是她做了女皇帝吧?不会是她最后杀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吧?不要不要,她才不要变成那样!梦一在心里狠狠地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看着李世民的眼睛小心翼翼、哆哆嗦嗦地说:“皇上,奴婢……能不能……再……再次…拒……拒绝圣……圣意?”
“砰!”李世民用力地拍了一下案几,吓得梦一腿一软跪在地上。虽然早已经猜到李世民会生气,但梦一还是吓得很没有出息,她三番五次惹怒龙颜,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不保哪一次就被李世民咔嚓了。
“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本来朕只要一道令下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嫁给治儿,朕还特意召见你来两仪殿询问你的意见,你倒好直接就给朕拒绝了。上次恪儿请旨赐婚,你非但不愿意又不能抗旨,最后你居然还叫恪儿他自己来向朕请求撤回赐婚的圣旨,那是恪儿啊!朕最喜爱、最优秀的儿子,你就这么给拒绝了。”
“皇上您怎么知……”梦一连忙捂住嘴,懊恼着,她这不是在不打自招吗?
看她一副说漏嘴的模样,李世民冷哼着说:“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骗得了朕?恪儿是朕的儿子,难道朕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恪儿从来没有恳求过朕任何事,就连朕让他去安州任职他也毫无怨言,却为了你恳求过朕两次。一次是请旨赐婚,一次是请旨撤婚,虽然恪儿说是一时糊涂才会请旨娶你,但是他眼里的伤痛,朕又岂会看不出?姑且先不说你拒绝恪儿的事,就说这次吧!治儿你也不愿意,难道在你眼里朕的儿子就如此不堪?就如此不招你一个宫女的待见?”李世民是真的很生气,不是气梦一的胆大妄为,而是气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的儿子,要知道在李世民眼里他的儿子都是最优秀的。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觉得身份低微配不上吴王更做不了皇上口中的母仪天下之人,再说了,皇上您不是已经给晋王选了王皇……,额,不是,是陈州刺史王仁祐王大人之女了吗?听说晋王妃长相俊美、性格和顺,奴婢想晋王妃才是那个母仪天下的最佳之人。”呼!好险,差点就说成王皇后了,梦一额头冷汗淋漓,可是又不能伸手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