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瞧你这宫女极为合眼缘，这样，我以十个美人儿换陛下身边这一宫女如何?”轩辕暮端坐在一旁，瞳中含笑，缓缓开口。
“十个美人儿换朕一个宫女，轩辕太子好大手笔。”霍凌狭眸微眯，意味深长开口。
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季晓月不引人注意的挑了下眉梢，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
但没料到帝王下一瞬就将话语权交给了她。
“轩辕太子此提议，你意下如何?”帝王微侧过头，神色淡然，不见丝毫不悦。
季晓月心下稍作思忱，若是跟轩辕暮离开皇宫，也许她能寻着机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她抬起头，瞥了一眼高位之上的九五至尊，后者神色晦暗不明，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让她下意识摒弃了这种想法。
若是帝王诚心放她离开，怎会多此一问。
是以，她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朝帝王施了一礼，又转向坐在一旁的轩辕暮，不紧不慢开口：“承蒙太子殿下厚爱，奴婢无福消受。”
殿中一时静寂，只有她的声音，清脆作响。
帝王居高临下瞅着跪在殿中的身影，眼中蕴出几分笑意，却并未急着让她起身，只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轩辕暮，看他作何反应。
轩辕暮无比惋惜：“真是可惜了，这般有趣的一个人…既你不愿，那便罢了。”
至此便是不欲再多言。
见状，霍凌摆了摆手，朝跪在地上的人开口：“你先下去。”
“是。”季晓月又施了一礼，起身从殿中退出。
待她走后，轩辕暮弯起唇角，朝龙椅之上的人笑了一下：“你这个宫女，倒是不错。”
帝王端起桌上的酒盏，指腹轻蹭杯沿，瞳中笑意渐深，抬腕举杯示意：“殿下过誉。”
轩辕暮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客气，将面前的酒盏端起，一饮而尽，二人又谈起公事，偌大的殿中，除了伺候的人，一时只有男子低沉的声音。
季晓月离开夔龙殿后，长长的舒了口气，不论过多久，她都不会很习惯那样的场景。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更适合她。
念及方才帝王的目光，她不由暗叹，日后想离开这皇宫，只怕不容易。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在帝王身边，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多了，便更不愿多待。
她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这个时辰，帝王在殿中议事，夔龙殿外除了守着的宦官侍卫，并无多少闲杂人，她倒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嘴里哼着无名小调，虽说此地无人关注她，却也不敢太过放肆，调子声音压的极低，还分出半分心神数着脚下的台阶。
慢吞吞数着台阶往下走，一步，两步…终于走到尽头时，视线里出现一双墨色靴子，视线顺着绣着银丝暗纹的靴子往上，赤色衣摆落入眼帘，单看衣料花纹便知此人身份贵重，她后退半步抬起头，待看清面前的人时，着实愣了一下。
她哪里料到，会在此处碰到二皇子。
看来连偷来的半日时光，也享受不到了。
“奴婢见过二皇子殿下。”季晓月收敛面上的神色，压下眼底慌乱，不慌不忙朝来人施了一礼。
霍天逸看了她一眼，不甚在意的一挥袖袍：“嗯。”
她是霍凌的贴身宫女，霍天逸常在殿前行走，自是认识。只是跟一个宫女，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是以他也不在意。
季晓月松了口气，起身就往外走，余光瞥见一抹白团由远及近扑了过来，她瞳孔皱缩，疾步上前展臂将白团抱入怀中。
“小白，你怎麽跑来了。”季晓月戳了戳小家伙的鼻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霍天逸疑惑的看着那一团雪白，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顿时变了。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小东西。
当时他与良妃在一起时，中途就是这个畜牲跑了出来，险些将良妃吓着，他本以为是后宫中哪个妃子养的宠物，没有想到，竟是这个宫女的东西。
只怕当时瞧见他和良妃之事的，可不止这个畜牲。
“站住。”
就在季晓月抱着白团儿准备溜之大吉时，听到向来冷淡的二皇子开口，语调含两分森然，落如季晓月耳中，将她步子钉在了原地。
“转过身子。”霍天逸缓步上前，在季晓月身后站定，并没有再多进半步，许是季晓月心中惊惧，二皇子素来清朗的声线此刻听来似含煞气。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季晓月抱着怀里的小白转过身子，不敢抬头。
霍天逸突兀的笑了一声，伸出修长洁白的手，轻轻摸了摸她怀里的东西：“摸着倒是手感极好，瞧着不像是猫，是只狐狸?”
季晓月被他动作吓得抿紧了唇角，目光盯着霍天逸修长的手指，生怕他一个用力，怀里的小家伙性命不保。
“这么怕我做甚?我又不吃人。”霍天逸神色自若，语调温和，丝毫没有半分不妥。
若非他修长手指还搭在小白颈项上，季晓月当真会信了他的话。
“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既是有主的东西，便将它看好了，若是冲撞了贵人，饶是皇兄护着你……”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在场二人却知未尽之意。
天子脚下，魑魅魍魉不在少数，就算她有帝王相护，若真闯出祸事，只怕天子也护不了她。
二皇子此言，分明是威胁。
季晓月人微言轻，跟天潢贵胄无法抗衡，只能低下头颅，将姿态放的极低：“奴婢谨遵二殿下教诲。”
霍天逸短促的笑了一下，笑容出现在本就俊朗至极的面上，似是梅花初绽，只是笑容短暂，未等季晓月看清，霍天逸便收回手，将指尖沾上的白色软毛擦掉：“无事了，你且退下。”
季晓月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听到这话不再逗留，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之后，连忙退下。
等她背影渐渐远去，霍天逸抬手唤来一直跟在身后未曾出声的侍从：“去找个人盯着她，切记，莫要让人发现。”
“殿下这是……”侍从疑惑不解，还没等他问出口，便见自家主子冷然瞥了他一眼，顿时不敢多问：“奴才这就去。”
“季晓月。”霍天逸站在原地，将手拢回宽袖中，五指紧握成拳，眼底的杀意再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