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
乔国芬果然气势匆匆地跑到乔灵云家大闹了一场。
她完全撕破脸皮地大骂张夏兰不要脸,狐狸精,好好的省城大小姐不当,就愿意待在乡野山村里勾男人的魂。
说张夏兰就是这世界上最荡的贱人。
说话之难听,吓得乔灵云的三婶陈招娣躲回了家中,不敢出门。
天啊,大姑子骂人的功夫跟她的长相一样了得。
乔国芬来得快,骂得也快,乔家众人根本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乔国芬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张夏兰很快反应过来。
她一向是个温柔的性子,也极少说难听的话。
有什么事情都用文明人的方式解决。
此时的乔国芬已经被乔国凤和赵桃红架住,俩人正在劝乔国芬别气坏身子,有话好好说。
乔国芬也骂累了,便没再开口,只是一对眸子如同野狼一般盯着张夏兰。
张夏兰找到说话的机会,慢吞吞地说话:“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你的好夫婿在你心里万里挑一,可他在我这里,不及国华一根头发丝。”
“哦,你刚才骂什么来着?”张夏兰忍着怒火淡淡一笑,接着讲了个佛印与苏东坡的故事。
“心术不正的人,看别人时总觉得人家心眼极坏。”
张夏兰轻飘飘地几句话,又借故事暗喻乔国芬自己骂自己。
从头至尾没一句脏话,可瞧热闹的人见了,都纷纷朝她竖大拇指。
只读了个二年级的乔国芬根本没听懂张夏兰的意思。
好好地讲什么故事?
看她一脸懵的模样。
这时有“好心”的读书人跟乔国芬讲了一遍那故事的意思:“人心看人,人人是人,鬼心看人,人人是鬼。简而言之,人的心放在什么东西上,就有那个东西的看法。”
乔国芬说张夏兰是勾引人的贱人,怕是她将自己放在了贱人的立场上……?
被大家一解释,乔国芬顿时脸红脖子粗地跳脚。
可张开的嘴里,却是再也骂不出一句话来,仿佛骂什么,都是在揭自己的短。
反观张夏兰,此刻神情气闲,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一丁点被骂到的不爽。
且自己的二哥、张夏兰的丈夫正不离左右地护在她身侧,双目怒瞪着她这个做妹妹的。
再加上张夏兰的女儿也在一旁守着张夏兰。
村里的舆论也维护着张夏兰……
再看自己,身边没有一个至亲。
早上赵威猛酒醒后,自觉丢尽脸面,今天不愿意来她娘家走动。
而她的一双儿女更是恨不得钻地洞,哪里愿意出来丢人现眼?
所以也没有陪她来。
孤家寡人的她就跟个傻子一样冲锋在前线战场,本以为是必胜的将军,结果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打了个落花流水。
结果事情还没完。
她回家的路上,还被王寡妇给堵住了。
不要脸的女人,仗着自己是光脚的,不怕她这个穿鞋的,竟然问她要钱。
说她不能白被赵威猛给睡了。
否则就告赵威猛……是流氓……
乔国芬差点没气得两眼一闭……一脚蹬天……
王寡妇和赵威猛的事情毕竟是丢两个村脸面的事情,上面有领导压着,不会有人轻易捅出去。
可一旦王寡妇这个“受害者”去告赵威猛,那赵威猛很有可能要坐牢的。
乔国芬再生赵威猛的气,也不想赵威猛蹲监狱。
所以最后只得捏着鼻子,给了王寡妇一百块钱……
黑心的老妖婆,竟然问她要这么多钱……
一百块钱可是赵威猛大半个月的工资……
王寡妇乐呵呵地摇着屁。股走了。
她打扮成张夏兰的模样,当然不是为了勾。引赵威猛。
赵威猛虽然是村官,又生得高大威猛,可终究没有乔国华长得好看。
乔国华这张脸可是整个村子,乃至邻近几个村里,最俊的。
知道大年三十有洗澡的风俗,她才会选择大晚上守候在乔家的澡房旁。
没想到最后会遇到赵威猛这个酒鬼,还被他给睡了。
说来,自己不但没有损失,还乐见其成。
看着手里的一百块钱,王寡妇仿佛找到了挣钱之道……眸底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乔国芬回到家,见父女三人全都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垂头丧气。
听见她回家的脚步声,小女儿赵梦丽立马抬头,迎了上来。
“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外面有人说了难听的话?”赵梦丽小心翼翼地看了身后的赵威猛一眼,轻声安慰乔国芬,“您……您一定要想开一些。保重身体!”
赵晚晚和赵威猛都竖起耳朵听母女俩说话。
乔国芬看着这一切,再想起张夏兰有那么多人维护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开?怎么想得开?你们一个两个都不顾我的死活,没一个人帮着我对付贱……”
最后两个骂人的字眼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一出口就是在骂自己。
佛印和苏东坡的故事已经深深印在了乔国芬的脑海中。
她咬着唇,气得直喘气:“最可恨的是王寡妇,竟然问我要了一百块钱。”
“……”赵家父女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乔国芬。
赵威猛的工资一个月120块钱,偶尔有奖金,也就几块钱。
王寡妇竟然要了将近一个月的工资?
赵晚晚艰难地问:“那您给了?”肯定是给了,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不给还能怎么样?”乔国芬恶狠狠发瞪了赵威猛一眼,“嫁了这么个连你二舅头发丝都不如的人,也只能认命地将他这次的行为……当作被狗咬了一口。”
还是金狗……一百块啊……
乔国芬想着就忍不住哭泣。
“……”被狗咬了一口、还连人家头发丝都不如的赵威猛。
是张夏兰说的?
说他连乔国华的头发丝都不如?
男人搭在椅把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乔国华若放在古时候,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他哪一点比得过自己?
他一定要张夏兰看清,她的眼光有多么差劲。
赵晚晚不知道自己爸爸心中所想。
她脸色难看地问乔国芬:“妈,您就这么放过那些人?”
他们竟然这么说爸爸,太过份。
虽然……爸爸的行为确实很丢脸,也很不地道。
可那又怎么样?
要不是张夏兰整天顶着一张勾人的脸,她爸也不会犯这种错……
如果张夏兰听到赵晚晚的心声,只怕也会冷冷一笑而过。
嫁给乔国华二十来年,她一向素面朝天,从她身上除了整洁干净朴素,再无其它标签。
说到打扮妖娆,乔国芬才是十里八乡最著名的代表之一。
乔国芬哭泣道:“晚晚啊,妈妈无能啊,现在也只能指望你帮妈妈翻身了,张夏兰这个女人……我是对付不了了,她天生狐狸精,护着她的人太多。晚晚,你跟着灵美去京城后一定要好好干……学成归来后,为妈妈出这口恶气啊!”
“妈……”赵晚晚被乔国华的哭声给吓到。
妈妈一向骄傲,整个赵家村就找不出比妈妈更好看的女人。
再加上妈妈会打扮,而爸爸也能挣些钱,又是村长,所以作为村长夫人的她,一向是村里最耀眼的女人。
但今天却被一个知青给气哭。
她用力搂着乔国芬,保证道:“妈,女儿一定会努力帮您挣回面子。”
赵家众人除了赵梦丽,都有了针对的人。
而另一边,省城武市的张家也在讨论张夏兰的事。
父母对子女再气,这都过去二十一年了,还能气一辈子不成?
再加上张夏兰的母亲余老太太身子骨不太好,便越发想念自己的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