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脸意志坚强,脸上已经不成样子,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一边惨叫,一边坚持踢腿挥拳。
“打得好!”“打死他!”围观中国百姓有人兴奋得头皮发麻,跳脚嘶声喊。
日本浪人的表情冷了下来,他们对视一眼,并小声交流了两句。然后,其中一个对其他两个日本兵说了什么,但是后者却齐齐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脸固执而冷酷的样子。
朱弘文盯着疤痕脸,眼神冰冷,眼睛里不带一丝温度。眼睛的余光里,他注意到了日本浪人和日本兵的互动,不过却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既然敢站出来,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所以,四个和六个,压根就没差别!
疤痕脸长得很壮,身材五短,身上几乎没什么赘肉。肌肉当然能够增加人的身体强度,从而增加人的抗打击能力。明面上看,疤痕脸的脸已经破成了秋天的烂茄子。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朱弘文的右手拳面,也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三角眼继续大喊:“野郎!俺はお前を殺す(混蛋,我要杀了你)!”双手伸出,来拉疤痕脸。
朱弘文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左手一松,右脚踢出,将疤痕脸踢向三角眼。然后,在一声日语“気をつけて(小心)”的喊声中,在三角眼手忙脚乱地想要接住疤痕脸的时候,他利用自己的臂长优势,一把连帽揪住了三角眼的头发。
疤痕脸应变能力不错,赶紧使劲低头想要摆脱。
他这是妄想——朱弘文揪住他的头发之后,并没有像之前对付疤痕脸一样,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三角眼和他之间,还有一个疤痕脸呢,他拉三角眼的话,等于要拉两个人。他真这么做的话,那就是战术性失误了。
战场上,决斗场上,这样的失误,往往就意味着我死敌活。就在三角眼低头的时候,朱弘文迈步向右前方跨出一步,然后,左手顺势往下一捞,一把掐住了对方的后颈。紧接着,他右手跟上,揪住了三角眼的左边耳朵。
疤痕脸此时已经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朱弘文和三角眼之间没了障碍,三角眼用右手来抓朱弘文的右手,左手擂向朱弘文的腹部。
朱弘文没躲得开,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叭”的一声闷响,他的眉头拧成了麻花。疼!真特娘的疼!不过下一瞬,近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双手捧住三角眼的脑袋,右脚再向前跨出一小步,然后腰身扭动,并带动双手同时发力,“咔”的脆响声中,硬生生的把三角眼的脑袋给搬了个方向。
“八格牙路!”持刀日本浪人急了,嘶声骂,然后就要往上冲。
一个苦瓜脸日本兵伸手拦住了他,苦瓜脸一边冷冷地瞪着朱弘文,一边和他交流了两句。在苦瓜脸提到“皇军の栄誉(皇军的荣誉)”之后,日本浪人眯起眼睛看了朱弘文一样,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他还没退回到出发位置,两个日本兵向朱弘文冲了过去。
“丢他龟公!”赵才根发声喊,左手狠狠用力一拧!
他的旁边,赵二狗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幽怨地瞪他一眼,先把他揪着自己左腰的手拿开,再快走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前一秒,围观中国百姓还在高声欢呼“好”、“弄死小日本”,一个个挥舞着拳头,兴奋得嘴唇发抖。下一秒,有人破口骂道:“两个打一个,特么的还要不要脸了?”
“原来所谓的皇军的荣誉就是两个打一个?老子真长见识了!我呸!”这个,应该是能听懂日语的。
一个印度巡警走到刀插在鞘里的日本浪人身边,两个人一阵交头接耳。
汤尼警官看看他们,眉头皱了起来,再看向场中,然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三角眼此时的姿势非常诡异。他双目圆睁,脸上怒气还在,可是,因为他的脸朝着背后,就好像脑袋长反了一样,不免让胆小者毛骨悚然;三角眼的双手还在动,他右手搭在朱弘文的右手上,左手垂在身侧,手指一抖一抖的,一副僵尸形。
“呼啦啦——”又有一阵风吹过,横扫一切的尘土和碎屑里,朱弘文松开双手,任由三角眼像断了骨头的蛇一样,往地上瘫去。
“怎么说!”包铁匠强作镇定,问赵才根。
赵才根眼睛里有两团火苗“兹兹”燃着,说:“杀星!”
“还有四个呢,”小春说,一边说,一边难掩兴奋和激动,抓着包铁匠衣角的双手直抖。
“你不懂!”赵才根看他一眼,眼神火热地说。下一瞬,他惊呼出声:“不要脸!”然后,直接把枪举了起来。
不要脸的当然是小日本。
两个打一个就不去说他了,剩下的两个日本兵快走到朱弘文面前的时候,其中一个把手伸进裤裆,居然抽出了一把匕首。然后,他表情狰狞地盯着朱弘文,恶狠狠地说:“支。那猪豚、あなたはとても悲惨な死をすることができ(ありえ)ます!保証します(支。那猪,你会死得很惨!我保证)!”
“英国佬,你们眼睛瞎了吗?小日本手上有刀子!这特么的不公平!”赵二狗朝汤尼警官喊道。然后,见汤尼警官不搭理他,他对赵才根说:“连长,英国佬和小日本蛇鼠一窝,我看,我们绝对不能进租界!”
朱弘文松开三角眼,是为了转移方位,好避开风沙。他听见了后面的对话,举起右手,比出大拇指,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脑袋。
放心,有我!
小鱼见到,眼睛里立刻有泪水滴落。小春见了,只觉得胸口突然多了一股气,他的眼神登时亮得吓人,双手抖得更厉害了。
朱弘文的嘴里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那几下,旁观者也许只觉得眼睛一花,生死已分,他自己却清楚,他为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腹部剧痛,肩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脑袋变得很重,好像随时会拽断他的脖子似的。
这是剧烈运动,肌肉遭到高强度的拉扯,心脏负担过重,导致大脑缺氧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