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晓,苏尘一步越过张府的家门,落进了院子之中,稳如老狗,丝毫不慌。
“呵呵,小小长公主,也想砍我?”
苏尘拍了拍自己的裤脚,想起刚刚楚阳那拔剑在自己身后穷追不舍,但是却始终追不上的样子,不由地咧了咧嘴。
这下楚阳长公主算是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教会徒弟、气死师父了。
苏尘的《自在登仙步》明明是跟她学的,可结果却后来居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她。
这还是苏尘刻意收敛着步子,怕把楚阳长公主给甩丢了的结果。
否则要是他拿出昨晚面对曹公公他们时的速度来,只怕苏尘都到家了,楚阳才刚进内城呢!
眼见苏尘跃入了张府,楚阳长公主也不好再追。
毕竟张府现在还是处在家主逝世的氛围当中,他这样拎着宝剑要追进去砍人,多多少少也不太合适。
“哼!等我入宫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色狼!”
楚阳长公主将短剑收回腰袢,转身向着皇宫处而去。
苏尘走在张府中,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意外的在院子里看到了小星儿。
这小女童正撸着袖子,不知道为啥,竟然把师娘秦氏那只养了好几年的宠物仓鼠给偷偷拿了出来,正在一边吃包子,一边跟它“搏斗”。
“小星儿,你在干嘛呢?”
苏尘好奇,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怎么能打小仓鼠呢?”
“系苏大锅哇!”
小星儿闻言回过头,看到是苏尘后,连忙将口中的包子给咽下,而后开口道:“我不是在打小仓鼠,而是在挑战它!”
“挑战?”
苏尘眉头一挑。
“对!”
小星儿又咬了一大口肉包子,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开口道:“我也要练武功,以后也能像苏大锅昨天一样,把坏人给拎起来,丢出去!”
“你这丫头……”
苏尘莞尔一笑,摸了摸她头上的冲天鬏,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要找小仓鼠来练功?”
“因为姐姐说了,我还小,应该脚踏实地,从跟我同年龄的对手练起!”
小星儿一本正经的举起手中苦兮兮的小仓鼠,朗声道:“我在家里找了一大圈,就只有娘的这只宠物仓鼠跟我同龄,也是四岁呦!”
“……”
苏尘不禁扶额。
他能想象到,凌月一定是被自己这个心血来潮想要练武的小妹给吵烦了,所以随意找了个借口,让她只能找同龄之人来练,因为张府上下出了小星儿也没别的小孩了,所以希望她能因此消停下来。
可很显然,凌月还是低估了自己妹妹的聪明才智。
想不到小星儿如此年纪,就已经掌握了举一反三的精髓——在府上找不到四岁的人,就揪了只四岁的仓鼠来当对手。
可怜这只仓鼠,四岁本已经是快要寿终正寝的高龄了,却没想到除了蹬转轮以外,到老竟然还多出了个陪练的重任。
“苏大锅!我感觉我一定是个武学奇才!”
小星儿炫耀似的对着苏尘道:“我今早才刚开始自己练功,现在这个家里,同龄人之中我就已然无敌了!”
说完,小星儿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反手一巴掌将小仓鼠给按在了地上,而后又咬了一大口肉包,开口道:“你看!即便我一手托着半个肉包,背负孝袍,也照样能镇压一切敌!”
小星儿说完,发现苏尘没说话,还以为他没听到,刚准备开口再说一遍,忽然耳畔传来了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张!凌!星!!”
小星儿回过头,茫然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的秦氏。
“苏大锅救我!!”
小星儿毫无意外地屁股挨了一顿暴打。
苏尘站在一旁,不厚道地捂着嘴笑——“库库库……”
半晌之后,气消了的秦氏瞪着小星儿,开口问道:“娘打你,你怎么不哭?”
“因为哭了,嘴里的包子会掉……”
小星儿刚说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看着刚刚开口说话后从嘴里掉到了地上的半个肉包子,忽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啼哭——“呜呜呜……哇!!!”
“库库库……”
苏尘捂着嘴,偷笑得更大声了。
“好了,你也赶紧去换身衣服。”
秦氏牵着还对地上那半个肉包依依不舍的小星儿,对苏尘道:“今早叫你时,你不在房里,昨晚去哪了?又被皇上召进宫了?”
“不是。”
苏尘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去处理一些私事了。”
“行吧。”
秦氏听罢也没有多问,对着苏尘道:“你师父没有儿子,就你这么一个徒弟,呆会出殡的时候,还得你来捧他的遗像。”
“是。”
苏尘的神色一肃,点头应道。
今天,张家上下都起了个大早,开始操办起了出殡的事宜。
因为张居永是猝死,故而并没有告老还乡,只能就地葬于京城。
他身前虽然统御太医署,可太医令也就只是个五品官,也没到朝廷会派礼部特意为他司礼的程度。
所以张居永的葬礼只是家里私办,规格还是相当朴素的。
秦氏一左一右带着一双女儿,垂泪涟涟。
只不过不知道还没懂事的小星儿,到底是在为自己的爹哭,还是在为早上从嘴里掉出去的那半个肉包子哭就是了。
苏尘捧着张居永的遗像,走在随风而送的纸钱中,手上沉甸甸的,心里更是沉甸甸的。
“师父,你放心吧,今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师娘她们,还有害死你的凶手,我也已经查到了,我一定会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苏尘在心中默默道。
葬礼上来了不少大乾杏林的医者们,太医署的同僚们,除了王庆阳以外,更是无一缺席。
不少人都在奇怪,张居永生前之时,就数王庆阳跟他交情最好,但却没想到,今日的葬礼偏偏就少了他没到场。
苏尘心中冷笑。
这王庆阳倒也识趣,没有再继续纠缠,否则的话,他还真不介意顺手彻底结果了这个卑鄙小人。
葬礼结束之后,按照大乾的习俗,要请到场之宾吃席。
秦氏昨日就让张凌月带着小星儿去城中的醉风楼定好了酒席,在葬礼结束之后,便招呼众人过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众人吃到一半的时候,酒楼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诸位!”
“还请听我一言!!”
只见王庆阳一脸怨毒地带人闯了进来,大手一挥道:“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太久了,今天诸位同僚在场,还有诸多杏林的同道也都在,我必须要将其揭发出来!”
看着王庆阳,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啪嗒!”
秦氏手中的筷子无力地掉落,风韵犹存的俏脸上瞬间一片苍白。
苏尘的双眸微微一眯,却并没有阻止王庆阳。
“你们所推崇的医圣张居永,他就是个骗子!!”
王庆阳目光如狼一般地盯着苏尘,嘶声狂吼道。
“什么?!”
“这话从何说起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语不惊人死不休。
王庆阳此话一出口后,整个醉风楼,顿时陷入到了一片哗然之中……